高美蘭趕忙給女兒倒水：“你爹讓你回來的？”
蕭圓點頭，田大妮忙打聽：“大嫂怎麼樣了？”
大妹二妹眼巴巴的看著蕭圓，蕭圓暗自歎氣，到底是血脈相連，就是平時再怎麼不待見親娘，真等人出事了，還是忍不住關心。
高美蘭將倒好水的瓷缸子遞給蕭圓：“小心燙~”
蕭圓小小抿了一口，連芳看的著急：“你倒是說呀！”
蕭圓抱著瓷缸子：“你們問我，我也不知道啊！衛生院的大夫看不了，這會拉去縣裡了！”
大妹眼眶泛紅，說話都帶著哭腔：“我娘不會死吧？”
蕭圓安慰道：“應該沒事，你小姑父借了拖拉機，估計這會已經到縣裡了。”
田大妮拍了拍侄女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縣裡大夫都厲害，一準能治好你娘！”
連芳歎氣：“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整天在那作，現在好了吧！”
蕭圓又抿了一口水：“到底怎麼回事？我看大嫂撞了這麼多次都沒事，應該有分寸才對，怎麼這次這麼嚴重？”
說起這個，高美蘭就忍不住來氣：“還不都怪她自己！”大妹二妹頓時羞愧的低下頭，高美蘭瞪了兩個孫女一眼，“你娘都不害臊，你們臊什麼！”
蕭圓好奇：“這次又是為的什麼？”
高美蘭氣的哼哼：“除了吃，還能因為什麼！昨兒她跟二柱娘打了一架，今兒趁著人不注意，就把人家的老母雞殺吃了，還說是人家的賠禮，二柱娘知道了能乾嗎，就讓她賠，你大嫂現在就是滾刀肉，你想她怎麼可能賠？”
“彆的好說，一隻老母雞啊，二柱娘怎麼可能算了......你大搜就又撞牆了，結果好死不死地上又剛好凍上了，她一個沒站穩，就磕到了後腦勺！”
田大妮搖頭直歎：“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以往都沒事，偏巧這次滑了一下就完犢子了。
蕭圓無語：“都說柿子撿軟的捏，她怎麼老找二柱娘的麻煩？那可是個硬茬子，她這是多想不開！”
連芳陰陽怪氣：“她不是被二柱娘打過幾次嗎，心裡憋著氣呢！”
蕭圓無語：“解氣的法子就是偷人家的老母雞吃？”
高美蘭嗤道：“你指望她個豬腦子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得到消息的二柱娘倆口子也趕來了，二柱娘姓周，叫周大丫，二柱爹姓張，叫張平，二柱娘是長女，性子潑辣，當初就是因為性子太厲害，跟婆婆妯娌處不來，才被分出來。
人肚子爭氣，生了一串柱子，加上是周姓人，在村裡誰也不怵，不過她還算明理，隻要不惹到她都挺好說話，在村裡人緣不錯。
二柱娘一進門就打聽：“到底怎麼說呀？”說著就忍不住委屈，“今兒這事可真不賴我！”
“我都沒動手，是她自己要撞牆的！”
高美蘭擺手：“放心，這事賴不到你頭上！”
二柱娘稍稍鬆了口氣：“還是嬸子明理！”
二柱爹拉著臉：“剛我就罵了她一頓，明知道吳秀雲是個什麼德性，惹她乾什麼，她偷吃咱家的雞，直接找支書不就完了麼，你跟她鬨什麼！”
高美蘭尷尬：“下次就找支書，省的跟她煩！”
二柱爹臉色好了點：“嬸子，你們就不能好好管管她？再這麼下去，不把村裡人都得罪光了？”
高美蘭無奈：“我要是能管得了，不早管了嗎！”
二柱爹一噎：“.......那就不管了？”
蕭圓插話道：“放心吧，出了這次的事，她不死也得脫一層皮，以後再不敢撞牆了，如果她下次再敢惹你媳婦，你就找支書。”
二柱娘跟二柱爹對視一眼：“那什麼，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她那什麼了，我不會坐牢吧？”她苦著臉，“真不賴我呀！”
蕭圓忙擺手：“是她自己撞的，跟你沒關係！”
二柱爹上前一步：“真的？”
蕭圓點頭：“放心吧，人又不是你們殺的，肯定找不到你們頭上！”
二柱爹鬆了口氣：“彆人的話我不信，我就信你的！”
二柱娘也長出一口氣：“以後碰到吳秀雲，我就躲遠遠的！”碰上這麼個不要命的主，她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回頭也讓自家孩子離她兒子遠點兒。
高美蘭乾笑：“她應該不敢了~”
又說了兩句，倆口子就走了，蕭圓同情的看了眼兩個侄女：“這事一出來，蕭陽幾個肯定要被孤立了！”吳秀雲動不動就玩命，誰還敢讓讓自家孩子跟蕭陽幾個玩，萬一碰到小的惹來老的，他們哪裡招架的起！
高美蘭又把吳秀雲罵了一頓：“.......個害人精，當初就不該讓她過門！”
蕭圓突然想起一事來：“吳家不會來鬨事吧？”
高美蘭一臉狠厲：“讓他們來，把我們家謔謔成這樣，我還想找他們算賬呢！”
那邊吳家人正在趕來的的路上，李四英簡直要被閨女氣死：“都讓她彆鬨了彆鬨了，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
吳老頭瞪眼：“還不是你教的？”
李四英不服氣：“我什麼時候撞過牆？”
吳老頭哼了一聲：“少扯這些沒用的，趕緊想個法子，這次閨女鬨這麼大，蕭家怕是容不下她了。”他越想越氣，“她豬腦子嗎，啊？蕭家眼瞅著就發達了，她不去討好小姑子，討好公婆，成天鬨個什麼勁！”
李四英無奈：“你當我沒勸過？我是口水都說乾了，你閨女不聽，我有什麼辦法！”
“真是越大，性子越孤拐了！”
吳老頭煩躁：“現在怎麼辦？”
李四英煩躁：“你問我，我問誰！”
“行了，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先問清楚了再說吧！”
高美蘭一看到李四英，就上去啐她一口：“你們教的好女兒！！”
李四英一臉懵：“她又乾什麼了？”
高美蘭嗤道：“裝什麼裝，你閨女什麼德性，你心裡沒點數？”她深吸一口氣，“現在她生死不知，我懶得跟你計較！”萬一死了，就不計較了。
吳老頭忙上前問道：“聽說送縣裡了，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高美蘭不耐煩：“人還沒回來，我上哪知道！”
吳老頭皺眉：“親家母，我閨女好歹懷著你蕭家的種，你這態度，是不是太寒人心了？”
高美蘭一臉嫌棄：“親家稀罕，回頭抱回家去！”
吳老頭一噎：“.......話不是這麼說的，我閨女給你蕭家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就你閨女會生孩子咋地！”高美蘭一臉嘲諷，“誰家娶媳婦不是生兒育女？人家生兒育女不算，還孝順公婆，你閨女除了生了幾個孩子，她還乾啥了？”她掰著手指頭算，
“每天好吃懶做，遊手好閒，地裡家裡的事半點手不伸手，還在外麵跟人打架吵嘴，我蕭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你老吳家閨女！”
李四英乾笑道：“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可不這樣~”
高美蘭瞪眼：“什麼意思，還想怪到我們頭上不成？”
吳老頭悶聲說道：“我好好的閨女嫁過來，你沒□□好，還怪我們了？”
高美蘭氣笑了：“合著倒成我的不是了！”她突然拉下臉，“吳秀雲這次要是死了，人死債消，我不會跟個死人計較！”
“可要是沒死......哼，我一定好好管教，你們要是再敢插手我家的事，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李四英沉下臉：“你這是咒我閨女死？！”她深吸一口氣，“我閨女就是做的再不是，好歹是幾個孫子孫女的娘，你這麼咒她，就不怕你幾個孫子寒心？”
高美蘭呸了一聲：“我什麼時候咒她了，我要真咒她，就不讓我女婿借拖拉機送她去縣裡了！”
“再說你閨女天天撞牆，她都不把自己的小命當回事，我個婆婆管她去死！”
李四英立馬抹起眼淚：“我可憐的閨女”才說一句，就被高美蘭嗆了：“你閨女還可憐，那世上就沒可憐人了！”她實在懶得應付吳家人，
“你閨女嫁到我蕭家十幾年，我沒有半點對不住她的，整個村子的人都能給我做證，如今你閨女作死，萬一真死了，也是她活該，跟我們蕭家沒關係！”
“行了，沒彆的事就回吧，回頭有消息了，會派人通知你們一聲的！”
吳家老倆口一看高美蘭這個態度也沒辦法，隻好轉道去找外孫女打聽事情原委，聽完前因後果，他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娘瘋了嗎，她就算不為自己，好歹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啊！”
“這還真是死催的！”
大妹邊哭邊說：“奶跟二嬸三嬸她們都勸了，娘不聽！”
吳老頭氣的拍桌子：“糊塗啊！”
李四英唉聲歎氣：“真是越發左性了！”她看著兩個外孫女，“你娘要是有個好歹，你們就可憐了！”
吳老頭哼道：“你奶巴不得你娘死呢！”
大妹二妹兩個都大了，自然知道外婆的意思，大妹吸吸鼻子：“娘不會死的！”
現在什麼情況都不知道，老倆口也沒辦法。
一直到晚上七點，林煜都沒回來，蕭圓估摸他晚上回不來了，就洗洗睡了，結果剛睡著沒多久，就聽到有人拍窗戶，蕭圓嚇了一跳，剛想罵人，就聽到他的聲音。
蕭圓裹著軍大衣起來給人開門：“怎麼樣？”
“不知道！”林煜狠狠搓了搓手，“凍死我了！”
“她傷到了腦袋上，縣裡大夫也沒辦法！”
蕭圓一想也是：“那你們怎麼這麼晚？”
林煜無奈：“路上太顛了，我怕碰到她傷口，就讓師傅開慢點，等到的時候，醫院都下班了，值班醫生一看治不了，又去家屬院叫人.....耽誤了好長時間，等我們從醫院出來，天都黑了，路上又沒個燈，隻能開慢點~”
“有給我留飯嗎？”
“留了，我這就給你熱！”
林煜拉住她：“我自己來！”
“你去睡吧，免得著涼！”
蕭圓哪裡睡得著：“我爹也回來了？”
“回了，我讓他們上咱家吃個飯再回去，老丈人不肯，我索性讓師傅送他們回去了，反正沒多遠，明兒我給師傅塞包煙！”
林煜從櫥櫃裡拿好飯菜就往臥室走，臥室有個爐子可以熱菜。
蕭圓忍不住罵：“個害人精，害死自己不算，還折騰你們！”
“醫生怎麼說？”
林煜歎氣：“醫生看不了，我們留著也沒用，大舅哥就讓我們回來了，不過血已經止住了，看運氣吧，運氣好沒事，運氣不好.....那就隻能認命了。”
蕭圓坐在爐子邊：“市裡能看嗎？”
林煜搖頭：“彆說市裡了，就是省城都沒戲！”
“大夫說腦袋上的傷，全國都沒人能治！”他將飯菜放到爐子上的鐵板上，不是用筷子撥一下。
“他看大嫂額頭上全是烏青還以為是大舅哥打的呢，後來聽說是大嫂為了訛人自己撞的都驚呆了，說還是頭一次聽說這麼訛人的！”
蕭圓嫌棄的不行：“就沒見過這麼蠢的！”
“這要是訛個幾百上千的，我還能佩服她一下，每次就為幾個雞蛋，一隻雞，幾塊錢就撞牆，會不會算賬啊，現在撞大發了，就算運氣好活下來了，估計也得留後遺症！”她邊說邊搖頭，“對了，她說她懷孕了，縣裡大夫怎麼說？”
林煜搖頭：“醫院都下班了，找來的醫生又不是婦產科的，人才不管這個。”
“懷了孩子都不老實！”
蕭圓：“大夫有沒有說她什麼時候出院？”
林煜：“再看吧，我留了電話，萬一那邊有情況，大舅哥會給我打電話的。”
吳秀雲的運氣還是不錯的，第二天晚上就醒了，是被疼醒的，一醒來就喊疼，疼的打滾，醫生趕緊讓人按住她，給她打了嗎啡。
等她昏睡過去，神情凝重的大夫把蕭恒叫到辦公室：“你媳婦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就怕有後遺症，如果有後遺症，”他歎了聲氣，“我們沒有任何辦法根治，甚至連緩解的法子都沒有，你要做好這個心裡準備！”
蕭恒本來麻木的臉這下也沉了下來：“要花很多錢嗎？”
大夫愣了一下：“這個不好說，萬一像剛才那樣疼，可能就需要打止痛劑，一次五毛錢，你們公社衛生院應該可以打。”
“當然了，她剛才那樣也有可能不是後遺症，而是傷口疼痛，這個還得觀察！”
蕭恒皺眉：“還有彆的嗎？”
大夫知道他們夫妻感情不好，歎了聲氣：“具體情況，我還得等你媳婦完全清醒之後才知道！”
“我的建議是最好住院觀察一陣子，看看到底有多少後遺症。”怕蕭恒舍不得錢，“現在她這樣是沒辦法出院的，起碼等她穩定下來！”
蕭圓聽說有後遺症，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天天撞牆能沒有後遺症嗎！”
林煜也是歎氣：“就是可憐大舅哥了！”
在國營飯店吃過飯，林煜就跟蕭圓一起去了蕭家，高美蘭一聽有後遺症，還不止一個就氣的大罵：“個害人精，這是要拖死我家老大啊！”
“離婚，這次必須離婚！”
“再被她這麼謔謔下去，一大家子就被拖死了！”
大妹幾個一聽親娘沒事都鬆了一口氣，大妹小心翼翼的看了高美蘭一眼，小聲說道：“我可以照顧我娘~”
高美蘭氣的心口疼：“就你有孝心！”
蕭圓歎氣：“這不是誰伺候的事，關鍵後遺症治不好，以後就是個無底洞，聽你爹說，那玩意發作起來，必須得打鎮痛劑才行，打一次就五毛錢，這還隻是一種後遺症，現在連醫生都不知道多少種後遺症，本來你家掙工分的就少，你爹要養你們六個，現在你娘又是這個樣子。”她搖搖頭，“怕是夠嗆！”
蕭家人都驚呆了，“這麼嚴重嗎？”
“咋這麼多後遺症？”
“這得要多少錢啊！”
林煜歎氣：“人大夫都說了，大腦是人體最複雜的器官，一旦壞了就治不好！”
“誰也不敢劃開腦袋瓜看看是不是！”
蕭進點頭：“人大夫確實這麼說的！”
高美蘭恨的咬牙切齒：“必須離婚！”
“她吳秀雲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都是她自己作成的，可怪不到我們蕭家頭上！”
蕭陽聽不懂大人們在說什麼，他隻知道他娘沒死，但他奶要趕他娘走，他突然朝高美蘭撞過去，好在林煜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拽住，蕭陽拚命掙紮著，林煜死死揪著他：“你想乾什麼，嗯？”
高美蘭氣的渾身發抖，蕭圓剛才也看見了，她衝過去就給了蕭陽一巴掌：“個白眼狼！你娘自己作成那樣，你奶舍不得你們跟著受苦，你反倒把她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