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春華歎氣：“誰舍得自己吃啊？”
“我會拿三分之一換錢，三分之一換成粗糧，剩下那點才自己吃，大家差不多都這樣~”說著羨慕的看了眼蕭圓，“你倒是可以全留著自己吃！”
蕭圓歎氣：“鄉下這麼苦，再不吃好點，你們身子架得住嗎？”
範春華不以為然：“有什麼架不住的，又沒餓著！”
蕭圓忽然拉住她：“你們怎麼賣的？我買！”
範春華瞪眼：“你不是沒錢了嗎？”
蕭圓撇嘴：“我不會問我爸爸要嗎？”
“你們怎麼賣？不會被人舉報吧？”
範春華一翻白眼：“舉報啥呀，村裡人都這麼乾！”
“我們算好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村民家裡人口多，好多都不夠吃，夏糧一下來留個幾斤過年包餃子，剩下不是賣了就是換成粗糧，不然指著這點子麥子夠乾什麼的！”
不是所有糧食都能當公糧的，像紅薯，糧站就不收，他們曹滿村就隻有小麥跟玉米能作為公糧交上去，其他如紅薯高粱紅豆綠豆就全部由村裡支配，所以村裡收上來的玉米小麥大部分都上交了，分到村民手裡的那點就隻能嘗個味。
蕭圓她們到的時候，曬場已經人山人海，每個人麵前都是裝糧食的家夥什，大家臉上都帶著喜氣，小孩子在中間跑來跑去，好不熱鬨。
蕭圓又問了幾個人，大家都願意賣，蕭圓索性全買了，徐文靜忍不住泛酸：“買這麼多，你能吃的了嗎？”
趙靜拉著個死人臉：“人家有錢，你管得著嗎！”
蕭圓刺道：“我孝順我爸爸不行嗎？”
宋瑩扯了扯趙靜袖子：“算了~”說完還跟蕭圓笑了笑，“你真孝順~”
蕭圓木著臉：“不孝順，他怎麼會給我錢？”
在場知青們都無言以對，宋瑩眨眨眼睛，乾脆不說話了。
排了不知道多久，終於輪到蕭圓她們，會計劈裡啪啦一通算：“五斤二兩！”然後就有人開始稱重，蕭圓拎著小半袋子麥子退到一邊。
聞百川小跑著過來：“你分了多少？”
蕭圓晃了晃：“五斤！”
“還不夠我塞牙縫呢！”磨完麵將將四斤，就這還是一年的分量。
聞百川瞪大眼睛：“怎麼這麼少？”
蕭圓一臉同情的看著他：“估計你跟我差不多，興許還不如我呢，畢竟你才來就光榮了十來天。”
聞百川苦著臉：“不是說這裡餓不死人的嗎，這點麥子夠乾什麼的，能撐一個禮拜嗎？”
沒一會範春華就過來了，聞百川盯著她手裡的布袋子：“感覺你也不多呀！”說著上手拎了拎，“有二十斤沒有？”
範春華歎氣：“沒有，隻有十八斤，比去年還少一斤~”
聞百川咂舌：“你們可是乾滿一年，怎麼也這麼少？”
範春華歎氣：“每年都差不多~”
“下半年分玉米會多點，大概能有個大幾十斤，小麥畝產兩百多，分不到多少的。”
聞百川看村民們都是用膽子挑，羨慕的不行：“我怎麼感覺本地人比我們分的多！”
範春華：“那當然了，本地人都是一大家子，分到手可不就比咱多了嗎~”
“行了，你趕緊排隊去吧！”
正說著呢，就聽前麵鬨了起來，範春華好奇，一溜煙跑了過去，過了好一會才一臉興奮的回來了：“王小晴跟她婆婆打起來了~”
蕭圓咂舌：“她們前些天不是已經和好了嗎？”那天張勝娘可沒少護犢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親母女呢。
“為什麼打起來的？”
範春華嗤笑：“還能為什麼，糧食唄！”
“他們不是已經分家了嗎，王小晴就要拿張勝那一份，她婆婆不肯，這不就打起來了嗎？”
蕭圓無語：“都分家了，她不給人糧食，讓人兩口子喝西北風？”
範春華沉吟：“現在想想，其實還真不一定是王小晴偷的，你想啊，要是王小晴偷的，她婆家人還會這麼對她嗎？”大家都不傻，那天她婆婆為什麼護她，她們都能猜到。
蕭圓哼道：“要真是她偷的，她更不會露出一星半點。”
“萬一婆家人說漏嘴，或是被他們當成把柄，她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
“走吧！”蕭圓拎著麥子往回走，“這事不要著急下結論，興許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可不信她說的找她借錢的鬼話，她早就說的明明白白不會借錢，既然明知道她不會借錢，她又巴巴過來乾什麼？
範春華聽完直感歎：“還真是~”
“要真是她偷的，她可心太黑了，鄧慧慧家裡不好，她連她的錢也偷.....”
蕭圓撇嘴：“你以為她品性多好？”要真人品好，就不會乾出那些事來了。
範春華一噎：“唉，我是真搞不懂了！”
“算了，不提她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公安那邊就會有消息。”蕭圓還是關心麥子的事，“我們這麼多人裡麵，誰分的麥子最多？”
範春華：“當然是張菲菲了，她力氣大，一天有八個工分，比鄭大姐都高，估計這次能分個二十五六斤，咋，你還要買啊？”
“你買這麼多麥子乾什麼？”她兩邊看看，小聲問道，“你該不是想投機倒把吧！”
“我勸你還是彆弄！”
“村裡那個人盯的可緊了，你要是敢搶他生意，他會給你穿小鞋的！”
蕭圓不解：“什麼意思？強買強賣啊？”
範春華撇嘴：“誰強你賣了？你買了自己吃可以，但你彆想靠倒賣麥子掙錢，不然人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之前隔壁曹萬達就是，他從我們手裡收了一批麥子，想問村裡租牛車運到縣裡，結果村裡愣是不租，那麼多麥子，總不可能挑到公社，最後還是轉給了那人。”
蕭圓無語：“至於嗎？”
範春華：“這你就不懂了吧，村裡就這麼多麥子，你買多了，他不就沒的買了嗎？”
“你這叫虎口奪食！”
蕭圓翻了個大白眼：“越說越誇張！”
“不過我問你們買麥子沒事吧？”
範春華搖頭：“買的少沒事，反正男知青那邊你彆動！”女知青這邊加一起也沒多少。
蕭圓：“這麼小個村子，彎彎繞繞可真不少！”
範春華眼睛冒光：“你以為啊！”
“這裡麵水深著呢！”她瞄瞄左右，“聽說他做的這個生意，村裡大小乾部都有份，你想想！”
蕭圓一臉佩服：“你知道的還挺多！”
範春華得意：“那可不？”
“以後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
等大家回來，除了周梅，蕭圓把她們準備賣的麥子都買了，當然錢是沒有的，想拿錢得等，不過蕭圓會給她們補償，比如分兩把鬆子或者一把芒果乾啥的。
蕭圓看著記錄的小賬本歎氣，好少啊，攏共還不到一百斤，主要是知青們分到手的麥子太少了，連工分最多的張菲菲也才二十五斤，刨去寄回家的，自己吃的，真正拿出來賣的就隻有一點。
就這還是托小偷的福，鄭大姐幾個因為錢被偷了，將分到手的麥子賣了大半，不然蕭圓收的更少。
蕭圓盤算著如何分配這些麥子，便宜爹十斤，自己留個三十斤，剩下就五十多斤就看情況分給他們五個吧。
第二天上工，蕭圓就看林少言聞百川等在門口：“有事？”
林少言瞄了眼聞百川：“你們倆把知青點的麥子包圓了？”
蕭圓無比詫異的瞪著聞百川：“你把男知青那邊的麥子全買了？”
聞百川乾笑：“其實沒多少~”
“你把女知青手裡的全買了？有多少？”
蕭圓：“你收了多少？”
聞百川一臉嫌棄：“就70來斤，根本沒多少~”
蕭圓點頭：“是沒多少，我還收了小一百斤呢！”
聞百川不敢相信：“怎麼會這麼多？”
蕭圓把鄭大姐幾個人的事一說：“......手頭一點錢沒了，能不慌嗎？”
“對了，過兩天我要去公社，你們去不去？”
林少言無語：“你們把知青點的糧食都收完了，就一點不擔心？”
聞百川跟蕭圓擠眼睛：“少言要拉我們去跟那個投機倒把的解釋呢！”
林少言撇嘴：“你可以不去！”
聞百川咳了咳：“還是去吧~”免得被人穿小鞋。
蕭圓皺眉：“我們自己吃也不行？”
林少言無語：“你確定你是自己吃，不往彆地寄？”
蕭圓彆開臉：“那，那就去吧~”
宋瑩看他們走遠咬了咬唇，徐文靜忍不住：“又不知道去哪裡瘋了~”說著瞄了眼趙靜，看她蔫蔫的，又覺得沒什麼意思。
“都丟了錢，她怎麼跟個沒事人似的呢~”
曹雪茹無語：“人家才丟多少錢？”
趙靜咬牙：“都過去一個禮拜了，也該有消息了吧！”
鄭大姐自打丟了錢，就沒什麼精氣神，一聽這話來了勁：“就是，咱們這麼多人，公社總該有個說法！”
趙靜恨恨：“就是，王小晴都放出來了，上麵不得給咱一個交代？”
徐文靜幾個紛紛響應，“就是，這麼多錢沒著落，哪個有心思上工？”
“現在就去！”
一行人興衝衝的就要去公社，鄧慧慧一臉糾結：“不好吧，前兒支書才交待過，咱這就又鬨，會不會不太好？”
徐文靜瞪眼：“那你說等到什麼時候？”
“再說你知道王小晴是公安放出來的，還是支書保出來的？他們是親戚，要真想偏幫，方法多的是！”
大家紛紛附和，鄧慧慧也憂心錢的事：“那要不要等蕭圓一起？”
“她認識報社的人！”
鄭大姐一拍大腿：“是得把她叫上！”
徐文靜幾個一想蕭圓的戰鬥力，沒一個反對的，幾個人分頭開始找人。
這邊蕭圓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她正跟人談生意呢：“......那好東西太多了，北邊的鬆子榛子柿子餅紅棗以及各種野味，南邊的果乾蘑菇以及各種藥材，反正挺多的，我都數不過來。”
曹安聽傻了：“真的假的？”
聞百川翻白眼：“怎麼可能是假的？前陣子我們才領了兩包回來，”說著搗了搗蕭圓，“你那不是還有一些鬆子嗎，回頭拿點給曹哥嘗嘗~”
曹安定了定神：“你先拿給我看看再說！”
蕭圓點頭：“這個好說，不過我同學寄不了多少，我頂多隻能勻你一點，多了沒有。”
曹安了然：“我懂~”多了他也消化不了。
等他們一走，曹安媳婦就從房裡出來：“這小丫頭這麼能耐？”
曹安一臉感慨：“人家是城裡人，親爹又是中專老師，她厲害點不是很正常嗎？”
“對了，以後小丫頭上咱家買東西，你彆多收人錢~”
曹安媳婦舍不得：“要不再等等？”
曹安瞪眼：“你懂什麼，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再說也沒多少錢，就幾個雞蛋罷了。
蕭圓幾個從曹安家裡出來就往地裡走：“唉，造化弄人，咱想不做大做強都不行了！”
聞百川樂的不行：“還真是！”
“原來我還當下鄉多苦呢，現在想想，真不一定~”
林少言無語：“你們這是運氣好，不然換個地方試試？！”
正說著，蕭圓就被突然追上來的徐文靜截住：“有事？”
徐文靜喘著粗氣：“我們要去公社討說法，現在就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