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翠皺緊了眉頭:“姓林的是誰,男的女的,他為什麼打你?”
候孝東閉上眼睛,自閉了,可是有人不讓,還在那不厭其煩的問著,
“問你話呢,那姓林的到底是誰,鋼鐵廠這麼大,姓林的那麼多,你不說清楚,誰知道你說的是誰?沒準是胡謅的,”周小翠突然陰惻惻看著他,“該不會真是你胡謅的吧?”
候孝東睜開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是後勤部的林主任,”話說到這裡,侯孝東思路一下打開了,證據不證據的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傳言,隻要傳出那對狗男女的閒話,隻要他們之間有貓膩,早晚會被人盯上,這樣也算是他報了仇了。
想通這一關節,都不用周小翠問,候孝東就自己主動交代了:“至於他為什麼打我?哼,這個可就有說頭了,他啊,看上了大寶他娘,兩個人見麵的時候被我發現....”
一說起這個,侯孝東的火氣還是忍不住的往外冒,狗男女就是狗男女,居然還舔著個大臉說自己清白,呸,就沒見過那麼不要臉的人。
這下周小翠怔住了:“你是說,你發現他們倆見麵,然後你被林,林主任發現,然後他就把你恨上了,然後就找機會把你打了一頓?”
說實在的,周小翠不大相信,那林主任她也見過一兩次,長的人摸狗樣的,瞎了眼也不會看上繼子他娘吧,他那樣的又不是娶不上老婆,哪根筋搭錯了才會找個繼子他娘那樣的老女人,神經病吧!
侯孝東一看周小翠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覺得她那麼想才是正常,像蕭圓那樣的才是癡心妄想。
“你彆多想,人家姓林的壓根就沒想跟大寶他娘結婚,人家隻是找個相好.....”
不愧是夫妻,侯孝東這麼一解釋,周小翠立馬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我就說嘛,林主任那樣的怎麼可能會看得上她!”
“誰說不是呢!”侯孝東跟著附和,“我好勸歹勸,人家左耳進右耳出,全當我放屁!”
“人家如今好容易巴著一根救命稻草,怎麼可能說放就放?”周小翠倒是能理解蕭圓,女人嘛,就得找個男人,不然這日子怎麼過啊。
“嗬!!”侯孝東一聲冷笑,“救命稻草是那麼容易巴的?不得付出代價?最後還不是賣?”
“你這麼激動乾什麼?”周小翠斜眼瞪了他一眼,“怎麼著,你還想著人家?嗯?”
“那我可得告訴你,咱們是領過結婚證的,你彆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我周小翠不是個軟和人,你要是敢亂搞,我拚著命不要,也得拉著你一起!”
“當你還能做幾天候夫人呢,我要跟你離婚!”剛才默契十足的夫妻倆頓時又翻了臉,“我早就受不了你了,離婚,必須離婚......”
隨後倆口子就離婚不離婚又吵的不可開交,到老爺子領著一幫人抬著老太太回來才暫時休了戰。
但是今天兩口子的一番吵架,可著實把家屬院給炸的不輕:
“老天爺啊,不會吧,那個蕭老師跟林主任好上了,不可能吧,怎麼可能?”
“林主任眼瞎了還是眼瘸了,不可能看上她吧,那誰都多大了,快四十了吧,孩子都生了三,怎麼還胡亂勾搭人啊,怎麼一點不嫌丟人呢。”
“哎喲,你沒聽人說嗎,隻是玩玩,不跟人結婚。”
“哎哎,我覺得不大像,是不是侯家人胡說八道的呀,人林主任平時都跟那誰不來往,怎麼跟人相好?”
“也是哈,林主任那麼好的條件,想找誰不行啊,非得找那誰,那誰年輕時長的還行,現在都多大年紀了,都成了老梆子菜,咬都咬不動,林主任得是多想不開才跟她好啊。”
“就是就是,你說著侯家人也是,林主任跟他們家沒仇沒怨的,怎麼就給人身上潑這種臟水呢。”
“唉,彆說林主任跟他們家沒仇沒怨,就是那誰,大寶他娘也跟他們家沒仇沒怨,不光沒仇沒怨,還有恩情在呢,不還是給大寶他娘身上潑臟水嗎。”
“還真是哎,侯家人也太不地道了,不管怎麼說,那誰還給侯家生了兩個兒子呢,就算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也不能這麼說孩子娘啊。”
大家各自表達著自己的見解,說的不亦樂乎,甚至十分熱烈。
侯家吵架從來不收聲,剛才那麼一通吵,好多人都聽到了,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的傳了出去,這次倒是沒有一邊倒的相信或是不相信,而是各種聲音都有。
此時的蕭圓還不知道,她馬上就要體會一把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的“緋聞”。
家屬院裡熱烈討論著與蕭圓有關的二三事,場麵很是火爆,與此相比,蕭圓這邊就是太過冷清,小哥倆一來,蕭圓彆提多高興了,一把拉住小寶就是抱就是親,小孩子軟乎乎的,抱著可舒服了。
小寶也喜歡跟媽媽親香,然後就賴在蕭圓懷裡不起來,看的大寶羨慕不已。
“媽媽,你不能老慣著小寶!”
蕭圓又將大寶抱過來狠狠親了一頓:“都多大了,還吃小寶的醋。”
“我才沒有吃醋!”大寶紅著臉狡辯。
蕭圓劃了劃他的臉:“是是是,咱們大寶是大孩子了,怎麼會吃醋,絕對不會吃醋。”
小寶也跟著劃自己臉:“羞羞臉!”
“你才羞羞臉!”大寶瞪了小寶一眼。
蕭圓怕小寶冷,將孩子塞到自己被窩裡,又摸了摸大寶的手熱乎乎的才放了心。
“你們去年過冬的衣服應該不能穿了吧,你爸怎麼說的,有沒有說給你們買?”小孩就是見風長,每年的衣服都會小,去年原主自身難保顧不上,今年換了蕭圓,少不得就得盯著些。
大寶搖搖頭:“爸爸被人打了,打的可慘了,根本顧不上我們。”他也不敢這個時候跟他要。
“什麼,你爸被人打了?”蕭圓一下驚了,雖然她每次都恨不得將他暴打一頓,但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替她行道了。
“知道是誰嗎?”
大寶搖頭:“應該是仇人!爸爸跟人結了仇,然後就被人打了。”
“啊???你爸跟誰結仇了?”蕭圓真是奇了,就候孝東那個窩裡橫的軟蛋居然還跟人結了仇,怎麼聽著不大像呢。
大寶還是搖頭:“不知道,應該很厲害,爺爺說我們家惹不起。”
蕭圓這回倒是很認同的點點頭:“你爸就是個鄉下漢,城裡是個人他都惹不起!”
“媽媽,爸爸為什麼跟人結仇啊?”大寶靠在蕭圓肩膀上,不解的問道。
“也不一定是你爸跟人結了仇,興許就是彆人看不慣他揍一頓。”蕭圓想想自己就很想揍他,彆人看不慣也很正常。
大寶歎了一口氣:“媽媽,爸爸現在心情不好,我都不好開口跟他要錢了。”
“你要錢乾什麼?”蕭圓驚訝的轉過頭看著他,“我記得上次你才說你爸給了兩塊錢,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剛才我們出來的時候,周姨在跟爸爸要錢,媽媽,家裡就那麼點錢,要是都被周姨要去了,我和小寶就沒錢了,所以我要早做打算,把爸爸的錢都要過來。”大寶眉頭緊鎖,像是很苦惱。
蕭圓忍不住扶額:你丫想的也太遠了吧,可,彆說,人家說的還挺有道理。
“那....那你等爸爸心情好的時候再要?”
大寶小大人似的又歎了一口氣:“也隻能這樣了!”
說完自己,大寶又說起了周小翠,“媽媽,周姨好笨的,明明知道爸爸心情不好,她還要跟爸爸要錢,爸爸不理她,她還跑過去跟人吵,她這樣是要不到錢的。”
蕭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摸了摸大寶的頭:“大寶啊,等明年開春,你還是去上學吧,你跟姐姐一起去,小寶就去育紅班,你們還小,還是得念書。”再在家待下去,幾個孩子都快成長舌婦了,整天家長理短的。
大寶一聽可以去上學,眼睛就是一亮,隻是沒一會,就又耷拉著腦袋:“媽媽,我不想去上學,學校裡的人都不和我玩。”
“那是以前,等媽媽明年去了廠裡上班,大家就不會不跟你玩了。”蕭圓揉揉孩子的小腦袋,“大寶啊,你這頭發太長了,也該剪剪了。”說著,她又看了看小寶的頭發,“小寶頭發也得剪了,等會你姐姐回來,讓她帶著你們倆去剪頭發。”
小哥倆一直在蕭圓這裡待到傍晚才回家,大寶堅持不在蕭圓這裡吃晚飯,說是得留著肚子回去吃,目送著小哥倆走遠,蕭圓又是一陣失落。
“媽媽,你說爸爸是不是被林主任打的呀?”之前大寶小寶在,小嫻一直沒敢問,等人一走,她就憋不住了。
蕭圓眨眨眼睛:“不會吧?你爸爸惡心是惡心了點兒,但林主任打他?我總覺得不大可能,都是文明人,應該不會的。”蕭圓心裡卻覺得八成就是他打的,不過她覺得打的好,打的妙,打的呱呱叫。
小嫻想想林主任好像不是個不講理的人,確實不像會打人的,這才鬆了一口氣:“媽媽,我也覺得不大像。”
說完又是一陣歎氣:“媽媽,爸爸被打,我還挺高興呢,媽媽,我是不是特彆壞。”
蕭圓心說你媽比你還高興,隻是作為女兒的聽說自己親生父親被打還挺高興.....確實不像樣,於是蕭圓假模假式的歎了口氣:“你爸最近確實有點不著調,不過相信經過這一回,應該能長進不少。”
小嫻點點頭:“希望如此吧!”
蕭圓又忍不住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臉蛋:“你才多大啊,整天就這麼老氣橫秋的。”
“我下午跟大寶說了,等明年開春,你們全都去上學,小寶也去,你們停了一年課,最好都留一級,就當是溫故而知新了。”
小嫻又忍不住歎氣:“能不去嗎?我真不想去!”
“不行喲!”蕭圓攬著小姑娘,“慢慢都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媽媽呀。”
小嫻這才無奈的點點頭:“那好吧!”
蕭圓母女倆享受著安逸的悠閒時光,那邊林大主任,可就倒了大黴嘍。
“我說小林啊,你和那位蕭同誌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現在廠裡傳言滿天飛,眼瞅著馬上就要傳到姚書記那裡去了,你怎麼還能坐的住呀?”於老頭一進林主任的辦公室劈頭蓋臉一通說,都把林大主任給說懵了。
於老頭見人還暈乎乎的,更生氣了,兩隻手張口,在人麵前狠狠晃了晃,“哎喲,都什麼時候了,快醒醒!”
“您老怎麼來了?”回過神的林主任搬了把椅子給老頭坐下,“你剛才說的什麼呀?我怎麼都聽不懂?”
“我說你也彆整天就光顧著工作,好歹知道知道點人事兒!”於老頭一臉不爭氣的看著林一民,“如今廠裡都在傳你跟那位蕭同誌是相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主要是他還想把他侄女介紹給小林呢,可不想被人截了糊。
“啊?這都什麼跟什麼?”林大主任這會真懵了,“誰傳的?根本沒有的事,咱們廠現在的風氣怎麼成這樣了,怎麼什麼謠都敢造啊?”
於老頭見人一口回絕,一絲猶豫都沒有,心下鬆了口氣:“空穴不來風,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惹人誤會了,如果有的話,趕緊跟人解釋清楚也就好了。”
“沒有啊!”林大主任覺得自己真是冤死了,“我這每天上班下班,兩點一線的,連人麵都沒見過,”說到這裡,他耳朵紅了一下,但是麵上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怎麼惹人誤會?根本不可能!”
“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誰一天到晚沒事乾,總盯著我乾嘛?”他一邊罵著,一邊在腦海搜羅著可能的懷疑對象。
作為最近跟他唯一不對付的候孝東第一個進入他的視線,隻是之前他自認為做的很隱蔽,對方即便可能猜到是他,可也沒有證據,應該不會這麼粗暴的報複他,所以他暫時將候孝東放到一邊。
“聽說好像是從侯家那邊傳出來的,”說起侯家,於老頭的神色變的有些古怪,“聽他說是你把他打成那樣的,還說是他不小心撞破了你和那位蕭同誌的好事......”於老頭一邊說著,還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像是想通過蛛絲馬跡看破真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跟那位......不會是真的吧?”才剛鬆下的一口氣,老頭這會就又提了起來。
上一秒才剛將候孝東暫時移出懷疑名單的林大主任,下一秒就被人當麵打了臉,還是咣咣響的那種。
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冤枉’過的林大主任,氣的想罵人,“胡說八道,純粹是胡說八道!”
“不行,我得找他算賬去!”說著就一把拿起衣架上的軍大衣,一副馬上就要打上人家的架勢。
於老頭怕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麼過激行為,一把將人死死拽住:“小林,小林,你先彆衝動,咱們先把事情捋一捋,萬一是誤會也好說開,萬一不是,你心裡也能好歹有個數。”
林大主任這才止住身子:“這狗日的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他也好意思往我身上潑臟水!”
“就他老侯家的那些破爛事,我都不好意思聽,結果他倒好,還給我潑起臟水來了,他自己是爛泥坑裡的臭蟲,這是見不得彆人比他香、比他乾淨,非得往人身上潑點糞水跟他一起臭了才高興?”
“個王八玩意兒,什麼東西!也敢給我頭上潑臟水,小爺我出來混的時候,他還穿開襠褲呢,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兒,遲早被自己玩死!”
.......
於是,被勉強拽回來的林大主任,就這麼指天指地還不帶重複詞兒的罵了半個多鐘頭,連於老頭都驚了,他都不知道小林原來還有這麼一副好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