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美蘭見他這麼說,小心的往書房那邊看了一眼:“你小點聲兒!”她用手指了指那邊,“小心被爸聽到了。”
林和平撇了撇嘴:“聽見就聽見了,他還能把我也送進去不成!”
史美蘭見他說話越發沒譜,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爸也不容易,你也得為他考慮考慮,媽犯的事鬨的這麼大,大院裡都傳遍了,你讓他徇私....”不是為難人嘛!
林和平轉過頭看著媳婦:“你跟我媽的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記仇呢!”說完,他又靠在沙發上,“那是我媽,我親媽,你就是記仇,也給我收著點兒!”
史美蘭輕推了他一把:“胡說什麼,我跟媽能有什麼仇!就算是以前鬨了一點小矛盾,我也不能盼著她坐牢吧,那我成什麼了?”
史美蘭嘴上說的好聽的很,心裡不知道多高興婆婆不在家呢,這幾個月家裡有她做主,小日子不要太舒坦,她現在巴不得婆婆一輩子不回來才好呢。
“我想爸也不想的,他那麼大一個官,結果自己媳婦進去了,他臉上能有光?你們彆老說爸了,人不都說,什麼如履薄冰,我估計爸現在就是這麼個意思,他也難!”
“我知道你跟咱媽親近,舍不得她吃苦,可誰讓她做錯了事呢,不然也不能被人盯上,我聽說坐牢也有減刑的,隻要表現好,在裡麵乖乖的,都是可以減刑的。”
史美蘭見他不說話,就又在那說,“我看呐,咱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上訴不成,或是不能改判,咱們得提前把坐牢減刑的事情跟咱媽一說,讓她進去爭取立功....”
“這才對麼!”林父從書房出來,就聽老大家的正在勸,聽了幾句,倒是覺得她是個拎得清的,“聽聽你媳婦兒說的,這個比讓我走關係減刑要靠譜多了。”
史美蘭見林父坐下,連忙跟人斟水倒茶:“爸,和平也是著急,我正勸呢。”
林父對兒媳婦點點頭:“我聽你剛才說的就挺好,凡事不是隻有一個法子,腦子得靈活,如今所有人都盯著我,我哪裡敢輕舉妄動?”
林和平哼了一聲,還是有些氣難平:“你就是怕丟烏紗帽!”
史美蘭狠狠掐了一把,才又跟林父道歉:“爸,你彆跟他一般見識,他現在整天神神叨叨的,腦子糊塗著呢!”
瞄見林和平還想說,史美蘭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見他嘟囔了兩下沒再說話,才又轉過頭跟林父說話,“爸,咱家還是你做主,我們都聽你的!”
林父瞥了一眼兒子:“好歹一個大男人,還沒你媳婦有見識!”
史美蘭抿著嘴笑:“和平也就是當局者迷,平時不這樣。”
林父對兒媳婦點點頭:“話不是這麼說的,越是關鍵時候才能看出人品性來,我看你就比他穩重,”他掃了一眼兒子,搖搖頭,“他啊,毛躁,太毛躁,都不曉得分析形勢,就在那上串下跳。”
“我怎麼上串下跳了?我不就跟他們商量一下嗎,我還怎麼上串下跳了?”林和平被人損了幾次,麵子上過不去,忍不住頂起了嘴。
林父指著他跟兒媳婦說話:“看見沒,又在這叫喚了?”
林和平被氣的半死,史美蘭見他又想發火,又沒好氣的捶了他一下:“急什麼,爸說話,你聽著就是,哪那麼多廢話!”
林父哼了一聲:“他要是能聽的進,就不是他了!”
林和平不服氣,又跟林父吵了起來,吵著吵著,氣氛倒是比剛才緩和了不少。
其他兩個兒子回了家,氣氛倒是依舊沉重,林前進這些天為著林夫人的事,沒少煩心,一回了家,就徑直往床上一趟,懶的動彈了。
媳婦兒左雲看他又這樣,上去就幫他把鞋脫了:“到底怎麼說?剛聽裡麵都吵起來了。”要關就趕緊關,彆煩了,再折騰下去,她都快撐不下去了。
“不管!”林前進揉了揉眼睛,“老頭子不管啊!”
左雲坐在床邊:“那,那既然連爸都管不了,你們,你們”要不就算了,老頭子那麼大的官不管,他們平頭老百姓哪裡管得了。
“畢竟是親媽,我們做兒子哪裡能什麼都不做,不然不成畜生了?”林前進閉著眼睛養神,“老頭子是真狠心啊,說不管就不管!”
“還說什麼一碗水端平,不摻和她跟大哥之間的私人恩怨,我呸!什麼私人恩怨,大哥的那點事兒,過去那麼久了,又沒證據.....”老頭子想找借口,也不找個好點兒的,能說服人的。
“那...那能求大伯說個情嗎?”左雲不太知以前道婆婆跟便宜大伯子之間的恩怨,隻不過後麵婆婆找人對付她還是知道的,換成她,她也得報仇啊。
“說情?說什麼情,我媽將人破了相,還把人弄到最艱苦的地方待了十多年,換你你能鬆口?”
林前進從來沒想過找便宜大哥說情,因為沒的說,他們之間就沒有情,隻有仇,如今人家報了仇,他們去求人,人彆說幫忙了,說不定反而會幸災樂禍。
“算了算了,這事你就彆管了,橫豎有我們幾個呢,你去幫我打點洗腳水來,我實在不想動了。”
自打知道林夫人判刑的事,蕭圓回去就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一聽人判了十年,當場就喊天姥姥,後麵一想人進去那麼多年,以後肯定不能來煩閨女,又直喊阿彌陀佛。
老人家為這事直感慨了一個晚上,不過林建華不在,不然應該會感動。
“娘,您老現在可以放心了吧,以後誰也不會給您閨女氣受了!”蕭圓靠在躺椅上,磕著瓜子,悠哉的很,“等小林回來,我去找人賠自行車。”
“什麼自行車?”老太太聽的莫名其妙,“你自行車又丟了?”她往外看了看,“沒丟啊?你這丫頭在胡說什麼!”
蕭圓差點就說錯了話,直驚出一身冷汗來,好在她反應快:“哎喲,瞧我這腦子,說錯了,說錯了,我想著等小林回來好跟他說。”
“你不知道,小林為了我的事,連法院宣判那天都沒去!”蕭圓吐出瓜子殼兒,歎了口氣,“唉,這麼大的事,就應該去法院親自去聽了才解氣,娘,你說是吧?”
老太太連連點頭:“可不就是!”說完,她又看著躺在那兒抖著腿兒的閨女,女婿攤上這麼個媳婦兒也是倒黴。
“我說閨女啊,你現在是越來越不講究了,你瞅瞅你現在什麼樣子,以前你幾個嫂子懷孕哪個像你這樣?”
“娘,你女婿都沒說什麼,您老也就彆說了。”蕭圓見老太太又想嘮叨,趕緊止住了她的話頭,“其實你閨女已經不差了,你想想梁嬸子家的那個,我昨兒還聽你說她又跟嫂子打架了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關係,反正陸千語跟她幾個嫂子最近鬨的很厲害,連梁嬸子都不搭理的老太太都聽人說了不少。
老太太想起這個,又戳了戳閨女的額頭:“你還好意思說呢,人家為什麼鬨?還不是聽了你的話,跟梁大姐談條件呢。”
如今附近的老太太都知道梁大姐家裡的事,那邊鬨的厲害,聲音那麼大,左右鄰居聽的清清楚楚,最後一傳十,十傳百的,就全都知道了。
聽跟梁大姐關係好的老太太說,她現在是見著人就哭,哭訴的時候還不忘將蕭圓罵一頓,直說蕭圓是個挑事精,挑的她家亂七八糟。
蕭圓臉一板:“這黑鍋我可不背!之前還不知道我呢,她們不照樣隔三差五就鬨麼,那天梁嬸子親口說的,你不也聽見了?”
什麼嘛,矛盾沒有徹底解決,可不就三天兩頭的鬨,關她什麼事,整天在背後說她的壞話,回頭被她逮著,她要她好看!
說來也巧,第二天早上,蕭圓去書店上班,就剛好碰上了,現在她懷著孩子,林建華跟老太太就都不同意騎自行車,她現在每天得走著去。
她剛走出巷子,就見前麵圍著幾個老太太,梁嬸子正又跟人訴苦呢。
“哎喲,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媒沒做成,收了我兩斤多好水果不說,還攪的我閨女天天跟我吵,你們給我評評理,誰家嫁閨女還得陪送家具還額外給錢?”
“當娶兒媳婦呢,就算是娶兒媳婦,也沒這麼娶的吧,哦,她蕭家閨女上下嘴皮子碰碰,就成了咱們做長輩的不是了,不給就是不想閨女嫁人,不給就是重男輕女.....”
幾個老太太也有人認識蕭母,算是知道點事兒,就在那說:“我聽她娘說,她家閨女結婚的時候就陪送了家具,也給了錢,估計是人家以為城裡也給才那麼說的吧。”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唉,這事也怪你自己,人家就是鄉下來的,不懂城裡的道道,你讓她做媒,不是瞎嗎。”
梁嬸子見這幫人不幫她說話,氣性上來:“這話怎麼說的,我就不信鄉下地方嫁閨女會陪送家具還給錢,要真這樣,那不都去鄉下找媳婦去了?”
泥腿子能掙幾個錢,就算是陪送了家具,估計也就是個不值錢的木箱什麼的,不可能是櫃子那種大件,錢?就更不可能了,了不得給個三塊兩塊。
“嬸子,你在我說呢?”蕭圓聽了半晌,確定是在說自己,就自己出了個聲兒,幾個老太太一見正主來了,都讓出地方來。
梁嬸子不想背後說人壞話還被人逮了個正著,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蕭圓見人尷尬也沒管,她本來就不是好說話的性子。
她盯著梁嬸子上下打量一番,才開口說話:“我們是鄉下來的,這附近誰不知道?知道您還上我們家求我們做媒,完了事情沒成,又整天說我的壞話,這叫怎麼回事兒,我們冤不冤呐!”
聽她這麼說,在場的幾個老太太都在那笑。
“你要是舍不得那兩斤水果,你直接說啊,我們還不至於連兩斤水果都買不起。”蕭圓想起那兩斤吃起來沙沙的蘋果,早知道當時就讓人拎著帶走了,“這麼著,我回頭就讓我娘買個三斤給你還回去。”
說著,她又環視了一圈幾個老太太,“以後幾位嬸子幫梁嬸子做事也長點心,事情沒辦成,可千萬記著把人東西還回去,不然人就在背後說你的壞話。”
梁嬸子老臉漲的通紅:“你彆胡說八道,根本就不是水果的事,是你胡說八道,哪有你那麼說的,什麼陪送家具給錢啥的,我閨女現在見天的跟我們鬨,讓我們陪嫁妝不算,還得給幾百塊壓箱錢,你說說,誰家能拿出這麼多錢來?”
“不是水果的事,你老跟人提水果乾嘛?當人傻呢!”蕭圓仰著脖子就跟人吵,
“小氣就說小氣,彆把黑鍋扣我頭上!我說了陪送家具,你當娘的給閨女陪個櫃子不算什麼吧,給錢,你給了百八十的,也不算什麼啊,你都說十年前就跟叔一個月一百的掙,給個百八十塊的,不是輕輕鬆鬆?”
蕭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梁嬸子的老底給揭了,邊上幾個老太太聽的直點頭,人家說的沒錯啊,一個櫃子還是能出的起嘛,再說錢,人家梁嬸子兩口子給個百八十塊當彩頭也不是事兒。
梁嬸子被蕭圓氣的頭發暈:“你當時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什麼陪送家具,還給錢,你可沒提隻陪一個櫃子。”要是隻陪送一個櫃子,她咬咬牙也不是舍不得。
“你這話說的奇!我又不知道你家的家底,我怎麼說,萬一你家條件好,願意陪送多點兒不嫌多,你要是家裡條件差些,給個木箱也不嫌少,這都是做父母的心意,我管你那個?”
蕭圓翻了個白眼,就這口才還想跟她吵,“再說你們家之前就吵,也不是我媒沒做成才吵的,你整天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就衝你這人品,人家說媒的以後誰還敢沾你?”
梁嬸子被人三言兩語堵的嚴嚴實實的,一句話說不上來,邊上人看她可憐,就勸蕭圓:“算了,閨女,你梁嬸子也是著急,她不是成心的,這次就算了吧。”
勸完蕭圓,就又勸梁嬸子:“你也是,你家的那些事附近大家夥都知道,你現在把黑鍋扣人頭上,確實不厚道。”
有人給台階,梁嬸子才緩過一口氣,她兩眼一紅,就開始抹眼淚:“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我哪知道大侄女是這個意思啊,她又沒說明白,我以為陪送家具是陪送一套呢。”說著就在那抹眼淚,“想我都一把年紀了,如今還被小輩說叨,以後可怎麼見人?”
“嬸子,我沒說明白,你怎麼不問?”蕭圓不是個軟乎人,見人老太太在那哭,照樣無動於衷,
“我要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不跟你說,那是我的不是,當時你聽了連問都沒問就走了,我拉都拉住你,如今又怪我,我可不認!”
“再說了,我跟你說的話,你覺得不對,你就聽聽好了,你隻要嘴巴嚴實,你閨女壓根就不可能知道,怎麼會跟你吵?”
蕭圓見人眼神閃爍,就知道梁嬸子當時為了推卸責任就把她的話說了,如今自己種的苦果就隻能自己吃了。
“大家夥都在,你們也給我評評理,給人做媒,講的就是相互碰,碰好了事情成了,沒碰好兩邊就當沒發生,我這邊就那麼一說,梁嬸子覺得不滿意,揭過去就好,沒的還跟閨女說那麼仔細,如今你閨女在家鬨,可真賴不著我,我可沒上你家門跟你閨女說要怕陪送家具還得給錢!”
幾個老太太聽完了前後,也覺得是梁嬸子自己作的,你們自己私下說的話,自己聽聽好了,怎麼還說給孩子聽呢。
剛才勸人的老太太見梁嬸子糯糯不說話,就給蕭圓使了個眼色:“大侄女,你有事忙去吧,你梁嬸子這兒有我們呢。”
蕭圓一看時間不早,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就跟幾個老太太打了招呼往書店走去。
梁嬸子見蕭圓一走,就又在那訴苦:“你們都看見了吧,我一把年紀,怎麼也算她長輩,她是怎麼跟長輩說話呢,啊?一看就是鄉下人,一點教養都沒有。”
剛才勸人的老太太有些聽不過下去:“是你先說人家的,人家本來好心好意的幫你家做媒,結果你倒好,在人背後說她閒話,擱誰誰心裡舒服?行了,你快彆說了,再說以後可真沒人敢沾你了!”
幾個老太太相互看了看,就都結伴走了。
真是個傻子,就她閨女那樣,附近誰不知道,一般媒人根本都不搭理她們,也就人家鄉下來的不知道才上了當,如今倒好,連人鄉下來的都得罪了,以後恐怕真沒人敢沾她了。
梁嬸子一看人都走了,也就不哭了,她揉了揉眼睛就往家去,還沒到家門口呢,就聽家裡還在那吵,她一聽腦子又是嗡嗡響,轉身就又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