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不好聽的,咱們都是鄉下人,家裡不說多苦,但也不富裕,這小姑子一帶倆,還一點活計不乾,這事擱誰家裡受得了?”
呸!當初那些事,他們兄弟幾個又不是不知道,最後還不是假裝看不見,哼,現在說她,有什麼臉說她?吳華平越說越理直氣壯。
“如今她發達了,我們種她點地怎麼了?她要是不給我們幾家種,你看村裡人不戳她脊梁骨?還租子錢?我們幫她洗衣裳的時候,她給我們洗衣裳錢了沒有?”
“如今她要回來辦酒,我做嫂子也不是不想多出點力,可我們沒那能力啊,我家要是像三弟你家一樣,早早買了房,如今趁著農閒還能做點買賣掙點外快,我也去做個好人,誰還不想做個好人呢。”
蕭三哥聽著,氣的心口疼,他看蕭大哥一言不發,又看了一眼蕭二哥,才忍著氣開了口: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替我小妹辯駁兩句,大嫂你說的這些,跟我小妹可沒關係,那是老太太,也就是你婆婆要你做的,幫她洗衣裳,乾家務什麼的,都是老太□□排的,你非要把這些賴到她頭上可賴不著!”
“大嫂,你剛才說的過分了,誰家媳婦不乾活?再說你說的那些,又不是你一個人乾的,這不是幾家輪流的嗎,我娘還時不時搭把手呢,真個輪到你們幾個妯娌頭上,其實沒有多少。”蕭老二在邊上聽大嫂說的過分,就多了兩句嘴。
“算了,你不出就不出吧,我想小妹也不差你那一百斤麥子!”蕭三哥懶得跟這麼個糊塗人說話,“不過大嫂,我也得勸你一句,你既然把事情算的這麼清楚,那小妹的兩畝地就當是還了你的人情,以後你可又彆看人發達了想沾人家的光。”
吳華平一聽沾光的事沒她又急眼了:“憑什麼沒我?當初就是小姑子偏心,才讓你們三房占了便宜,如今怎麼著,就因為我沒給一百斤麥子,就不認我這個大嫂了?沒門!她要是敢不認我,我就鬨的她結不了婚!”
蕭三哥這下也是氣笑了:“大嫂你現在是打算一點道理都不講了是吧?又說起房子,當初我沒買之前,可就跟你們通過氣的,你要是這麼蠻不講理,你們大房,我們兩家以後可是不敢進了。”
說完,他又看著蕭大哥:“大哥,我看大嫂如今為了房子是著了魔了,小妹今年回來辦酒,八成也是為了給咱爹看的,過了這次,以後想回來怕是就難了,咱們兄妹一場,聚一次少一次,你媳婦今兒這樣,太寒人心了,你要不管管,以後我和二弟都不敢跟你親近了。”
“大哥,咱爹死的早,咱娘以後怕也是跟著小妹,在這村裡,也就我們三家最親近了,大嫂今兒說出的話,不說小妹聽了心裡該是什麼滋味,就連我們兩個聽了都不像是人話,你還是管管吧,不能老這麼由著她了,這家還得男人當。”蕭老二覺得他們大哥有點太軟弱了,沒的讓個女人作威作福。
吳華平一聽兩個小叔子居然手伸到自家屋裡頭來了,還攛掇她男人收拾她,當場就指著兩個人大罵:“怎麼著,你們兩個做小叔子的還管起嫂子的房裡事了?你們就不怕我說出去,臊的你們沒臉?啊?我就是人窮誌短怎麼了,礙著你們什麼事了?
你們家家都買了房,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是把麥子賣了,可我也沒有賣了錢自己大吃大喝呀,這不都攢著了嗎?我就不信咱娘是那麼不講理的人,非得逼著我們打腫臉充胖子拿錢給小姑子湊門麵!”
蕭二哥蕭三哥懶得跟吳華平糾纏,都看著蕭大哥,等他表態,蕭大哥深吸了一口氣,他淡淡看了一眼自己媳婦,就給兩個兄弟拱了拱手:“老二老三,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屋裡頭的事,我自己處理。”
蕭老二兩兄弟一看,這是要護著大嫂嘍,算了,愛咋地咋地吧,大不了以後少跟大房來往。
出了蕭大哥家,蕭三哥長出一口氣:“哼,大嫂眼皮子淺,大哥又做不了主,苦了幾個孩子嘍,攤上這麼個爹娘!”
蕭老二也跟著搖頭:“等老太太她們回來,估計有的鬨,唉,你說說這好好的喜事,為什麼有人就是偏不消停些呢。”剛才老三說的不錯,以後他們聚一次就少一次了,偏大嫂這麼個做派,想想就窩氣的很。
蕭三哥扭頭瞅了一眼蕭大哥的家,就往回走:“二哥,那你就負責柴火和吃水,我就負責進城接他們,回頭我再讓你弟妹去把屋子打掃,看看有沒有缺的地方,”
說到這個,蕭三哥又忍不住想罵娘,大房自己跑過去住了幾個月,如今這爛攤子卻得讓他三房來收拾,想想就氣死個人,“你說這叫什麼事?他們把屋子住了,如今卻要我來添置東西!”
這次蕭老二沒接茬,隻是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誰讓他們三兄弟裡,就你老三家最殷實呢。
蕭三哥也隻是發了發牢騷,到了自家門口,就跟蕭二哥擺擺手進屋去了。
那邊蕭大哥站在窗戶前,看著兩個兄弟各自進了家門,這才轉過頭冷冷看著吳華平:“從今兒起,這家我來管,你就不要摻和了。”
二弟三弟說的對,這家是不能再讓吳華平管了,再管下去,他怕不是要成孤家寡人了。
吳華平一聽就要炸,不過被蕭大哥給搶了先:“你如果不願意,我們就離婚!”他表情嚴肅又認真,
“我攏共就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你如今整的我都快成孤家寡人了,我還留你乾什麼?你要是想鬨,我也隨你,到時候我就把你剛才說的話,說給大家夥聽,也讓大家都來給我評個理。”
吳華平氣的胸口起伏不定:“我這麼做是為了誰?我省吃儉用,難不成是給我自己大吃大喝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嗎!你現在聽你兄弟的話,就來寒磣我,你以後乾脆跟你兄弟過下半輩子好了!”
蕭大哥指了指縮在牆角的幾個孩子:“你也是當娘的,你也有三個兒子一個閨女,你以後是不是也想他們因為兒媳婦不講理,兄弟幾個離心?你摸著自己的良心,你想不想那樣?”
吳華平看著幾個孩子,咬了咬嘴唇:“我,我也沒讓你們離心,這不是我們家比不上他們倆家嗎?”她盯著自己的幾個孩子,“以後你們可得相互幫襯,可不能跟你們二叔三叔一樣,聽見沒?”
蕭大哥聽她又在說胡話,一把將她拉到一邊:“你不要跟孩子胡說八道,咱們都分了家了,你要人家怎麼幫襯你?老三之前買房跟咱說了沒有?後來漲價提醒過咱沒有?
人家該做的都做了,你還要怎麼樣?當初你又幫了人家什麼呢?整天就想著彆人幫襯你,人欠你的呀!”
吳華平心裡還是氣不過:“大不了等我們買了房,我就不這樣了。”現在情況特殊,他們應該能理解他們的。
蕭大哥哼了一聲:“等到那時候,怕是黃花菜都涼了!”他端起剛才倒的涼白開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放下碗才歎了一口氣,“如今老三眼見著就要起來了,你偏跟人家作對,以後咱家遇上個事,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你是不是才高興?”
吳華平悶不吭聲,她心裡雖然極度不願意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就連公爹死後跟他們斷了來往的親戚們,如今也開始巴結小叔子了。
蕭大哥作為長兄,如今混的不如最小的弟弟,心裡也是很不平衡,想到這裡,他莫名有些煩躁:“還有我小妹,她一個女人孤身帶著一個老太太和兩個孩子,居然在城裡立住了,你說這能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你就說老三這麼本事,在城裡買了房子,不也得老實回鄉下討生活嗎?”
“如今她難得回來一趟,咱們就出點麥子,你還舍不得,還彆說我們種了她的地,這要是讓我娘知道了,非得堵著我們房門罵。”
現在年景好了,一百斤麥子也值不了多少錢,沒至於為了這點錢,弄的兩家生分,劃不來啊!
“你從前做的那些,雖然我小妹不說,但人心裡有數著呢,你現在不說將功補過,還跟她算計這些雞毛蒜皮,到時候她嘴上不跟你計較,心裡估計是不認我這個哥哥了,也不認我們的幾個孩子了。”
小妹跟以前不一樣了,有的時候,他都覺得坐在他旁邊的小妹不是他小妹,也對,經曆了那麼多事,是誰也會變的。
吳華平默默不語,蕭大哥坐在床上,彎著腰,使勁揉了揉頭發:“人心都是肉長的,咱們老是算計彆人,時間長了,是誰也不會跟咱們深交的。”即便是親人,也不會的。
吳華平恍惚想起小姑子後來的變化,有點後悔自己之前將麥子給賣了,她想了想:“要不,我再去買一百斤麥子?”
蕭大哥抬頭看了她一眼:“買,肯定得買,以後這家也得我管,你現在把我兩個兄弟都得罪了,跟我小妹也不對付,這家是不能再讓你當了,你聽清楚了吧?”
吳華平想想還是不甘心,不過她想著暫時交出去也沒事,等小姑子一走,她再將管家權要回來就是了,於是吳華平點了點頭:“行吧,到時候讓學農他們好好跟姑姑親香親香。”
蕭大哥倒是很意外媳婦居然同意的這麼迅速,不過答應這麼快,大概也是為了孩子,既然心裡還有孩子,還不算太壞。
夫妻兩個就又湊在一起輕聲嘀咕家底,那邊的孩子們一看父母不吵,又放開了膽子在那嗑瓜子,彆說蕭三哥他們對於蕭大哥家的見怪不怪,連他家的幾個孩子也是習以為常了。
反正他們爹娘隔三差五都要吵一架,吵完又接著過日子,他們隻要乖乖的,屁事都沒有,那他們還怕個屁!
此時的蕭圓已經在火車上了,她和林建華坐在一起,在有人對他露出異樣目光的時候,就幫他擋著,時不時還得回瞪一下不善的眼光,端的是護夫模範。
蕭母和小芮芮坐在對麵,看的牙都要酸掉了:“閨女啊,人家也沒怎麼著,你瞅你把人瞪的!”
蕭圓橫豎臉皮厚的很:“哼,都有主了,想怎麼著也不行啊!”
蕭母歪了歪嘴巴:“哎喲,我跟你爹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不著四六的來。”
真的是奇了怪了,以前她閨女也不這樣啊,哦,不對,她閨女一直就這樣,隻不過以前比這還瘋呢,不然也不能找那個江潮生不是。
蕭圓突然笑的幸災樂禍:“娘啊,你不是,不代表我爹不是,嘖嘖,這麼說來,說明你不了解我爹,興許我爹年輕的時候就是浪子也說不定。”
蕭母氣的腮幫子疼:“你個死丫頭,看我不打你!”說著就要站起來打蕭圓,不過蕭圓一閃就躲到林建華身後,老太太打不著閨女,總不好打姑爺,也隻能恨恨作罷。
林建華懷裡抱著小丫頭,嘴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他覺得這樣坐一輩子火車他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