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山也知道時間不早了,一路急走,家裡還有兩個孩子,這要是被狼群盯上,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中午進山的那幫人這會兒還不知道有沒有摸到狼群的老巢,在沒得著準信之前,他可不敢放鬆,萬一狼沒打死,還招來它們的報複....
村裡不又得遭殃了?
“等會兒,你們兩個先走就好。”王大壯看林北山走的飛快,知道他為的什麼。
可能是前麵回村的人報了信,陸陸續續的就有村裡人往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哭喊著,看到林北山他們,還上前打聽,王大壯看著一個個哭花了臉,不知道說什麼,隻得繼續悶著頭趕路。
看著不斷有人從村裡往這邊跑,眼睛裡寫的都是焦急,蕭圓有些傷感,她就算知道這些人再不好,可也罪不至死,鬨到現在這個下場,也實在太慘了些!
難道,萬事真的有因果麼....
“嫂子,你好點了嗎?你要不要回家,我看村裡已經得了信,你家孩子會不會害怕?”蕭圓看著有小孩邊跑邊哭著喊爹,她朝癱坐在地的大壯媳婦問了句。
“對,對,我得回家去,我要回家。”大壯媳婦木楞著的眼神朝那幾個孩子看了看,就連忙站起來,小跑著回家了。
蕭圓看著她走遠,她就在路邊等林北山過來一起回家,等待的空隙,她的眼前不斷上演著鬨劇、喜劇和悲劇。
聽到信兒從村裡跑來的小媳婦們,碰上搶到糧食的隔壁村的人,都紛紛罵了起來,有的可能認識,就指名道姓的破口大罵。
但人家已經搶到糧食,哪還管你罵不罵,扛著糧食跑的飛快。
一出出的鬨劇不過如此。
隨著搶到糧食的一撥一撥的離開,卡車裡的糧食越來越少,搶糧食的人群漸漸鬆散了開來,越來越多的人踉蹌著走了出來。
披頭散發的,被人踩沒了鞋子的,棉襖被扯爛了的,這都算好的,還有好多人走路都一瘸一拐,還有人捂著手的,更多的人是臉上掛了彩的,看著特彆明顯。
最後出來的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但,以上這些比起在地上躺著起不來的又好多了,後者又比躺在地上永遠起不來的人好多了。
不管現在是能站著的,還是躺在地上嗷嗷叫喚的,他們都是幸運的,出來的時候,看著身邊倒在地上的人,什麼怨天尤人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畢竟他們還有命在!
經曆剛才那番生死,他們現在都後怕的不行,隻想趕快回家,快點回家。
要是時間能倒流,他們肯定躲的遠遠的,什麼糧食不糧食的,哪有自己小命重要。
幸運走出來的人們,一見到自己媳婦,自己爹娘,見到自己孩子,都紛紛抱頭痛哭,也許他們一輩子倒黴,就今天走了運,能僥幸活著和自己親人團聚。
蕭圓看著這邊一個又一個相擁的人們,又看到那邊在地上扒拉著自己兒子、自己丈夫的人們,忍不住落下淚來。
為活著的人們,也為死去的人們!
沒多久,林北山和王大壯還有幾個趕車的都來了,他們要把車趕到大卡車附近,林北山就沒跟著去了,他們得回去了,剛才路上就說過了。
太陽已經下山了。
冬天,天黑的特彆快,他們兩口子住的又遠,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幾個人都理解。
“你沒事吧?”
林北山剛才老遠就看媳婦在淌眼淚呢,他猜她是跑去那邊看了慘狀受了驚,早知道他就不留她在這裡了,那裡麵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就是他看也會害怕的。
“你說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之前明明都還好好的,大家夥還高高興興的等著分糧食,怎麼一下子就....”
她上一輩子活了一把歲數,也從來沒親眼見過這種、這種幾百上千人一起搶糧食,太突然了,她剛還跟他們說過話呢,一個小時不到,就天人永隔了,她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了。
“都是命!”
林北山握緊媳婦的手,之前村裡搶老族長家的時候,他也在場,當時幾家為一張桌子,一條板凳,甚至一隻鏟子都打紅了眼,現在為了搶糧食,什麼乾不出來?
他又看了看天色,不想讓媳婦想那些事兒,乾脆轉了話題:“咱們快點走,大妞二妞該害怕了。”
蕭圓搓了搓臉,到底沒再提了,她不能嚇到兩個孩子。
剩下的事,蕭圓他們就沒管了,相信明天縣裡就該派人來了。
當晚,林北山沒有再讓蕭圓守夜,他自己一個人守,他是男人撐得住,媳婦兒感覺都快崩潰了,睡一覺興許會好些。
王家村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不算重傷人員,光是死在當場的就超過五十人,其中還包括公社的社長,糧站的站長以及四名工作人員,估計死亡人數還會繼續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