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小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顯得有點難為情:“張老爹,不是我駁你麵子,隻是最近咱們廠正在攻堅一個重要項目,是保密級彆比較高的那種,廠保衛科新製定了製度,外人一律不得進廠。”
張老爹也清楚這些,但是他這會正著急著,隻能搓搓手說道:“小王,我真是有急事,你看....”
小王有些為難了,要是一點情麵也不給,那回去之後,老王肯定要收拾他。
要是將人放進去,那麼又違反了規章製度,真要是出了事,他就得被攆出機床廠。
這年月保衛科裡的門衛都是正式職工,工資和福利待遇比派出所裡的同誌還要高,要是丟了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小王到底是年輕人,腦瓜子很靈活了,很快就想到了好主意。
“張老爹,您在這裡等著,我現在進去把兩位哥哥喊出來,那不就行了。”
張家的兩個兒子都是車間工人,按理說上班時間,不準離開車間。但是總好過把人放進去,違反幾率要好很多。
張老爹也清楚小王已經夠為難了,連忙笑著點點頭:“小王,那就多謝你了!”
“害,客氣啥,咱們就是一家人。”
門崗室裡有三個人值班,小王將工作交代給另外兩個人,騎著自行車就一溜煙的跑了。
啥?為啥要騎自行車,這年月的工廠都是大型工廠,麵積跟一個鎮子差不多,保衛乾事們要是不配自行車的話,兩條腿說不定要跑斷。
小王一路馳騁來到車間外麵,此時車間裡正嗡嗡作響,工人們熱情高漲的乾著手頭的活。
看到小王進來,車間主任笑著說道:“王乾事,今天怎麼有空到我們車間裡來了。”
這年月車間主任算是工廠裡的中層乾部了,按理說不用對一個小保衛乾事和顏悅色。
但是保衛乾事職位不高,職權卻不小,特彆是在處理一些特殊事情上,更有一錘定音的作用,所以廠裡的那些小領導們,一般都不願意得罪保衛乾事。
小王也是個會做人的,從兜裡摸出香煙遞給車間主任:“馬主任,我得麻煩你點事情。”
接過煙,車間主任的態度更加熱情了:“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王兄弟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小王笑著說道:“這會咱們廠的張老爹就在門外,有事情找你們車間的張小恒和張小山兩兄弟,還得麻煩您把他們喊出來。”
“現在他們正在工作....”車間主任遲疑片刻,點點頭:“王兄弟,你等等。”
說著話,他轉過身跑進車間裡,將正忙碌著的兩兄弟喊了出來。
兩兄弟得知張老爹親自來工廠找他們,清楚肯定是出事了,連忙跑到了廠門口。
張老爹把兩人拉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唉聲歎氣道:“今兒老爹算是丟人了,還得麻煩你們兩個幫忙借兩百塊錢。”
張小恒是老大,從小就比較有擔當,聽到這話,連忙說道:“爹,你咋說這話啊,我們是你的兒子,你把我們養大,又給我們安排了工作,什麼借不借的。隻是你為啥要借錢啊?”
他們清楚張老爹的情況,張老爹是五級機修工,退休之後,每個月有五十多塊錢的工資。
這麼多錢,就算是張老爹看病要花一部分,也會有剩餘的,壓根就沒有必要借錢。
張小山也說道:“爹,借錢的事情,我們一點都不怕麻煩,但是你得告訴我們,為啥要這麼多錢。那可是兩百多塊錢啊,一般人家,一年也攢不下。”
見兩個兒子起了疑心,張老爹本來不打算把這事兒說出來,這會也不得不講了一遍。
張小恒和張小山聞言,都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爹,我早就告訴過你,張大漢那家夥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他就是因為有你在屁股後為他兜底,所以才會有恃無恐。”
“是啊,爹,你算算,他這些年惹下了多少禍事,哪次誠心悔過了。”
聽到兩個兒子的話,張老爹苦笑道:“老大,老二,我咋不清楚,但是他畢竟是咱們老張家的人,是我的兒子,我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進去啊。還有,耍流氓可不同彆的,以後咱們一家人都得抬不起頭。”
張小恒和張小山也清楚這些,雖然生氣張大漢不爭氣,卻也沒有一點辦法。
“爹,你等等,現在我們兩個進廠找工友們想想辦法。”
“好好好...”
....
機床廠最輕鬆的車間,要數刷漆車間了。
當然,這種輕鬆指乾活輕鬆。
工人們隻需要將調好的油漆,塗抹在機床的外殼上,並且在上麵有油漆標注上廠名之類的標識就可以了。
這種活計,就連女同誌也能乾。
但是車間內常年充斥刺激性的油漆味道,工人們即使戴著厚厚的棉紗口罩,依然會覺得頭暈眼花。
所以一般工人都不想在刷漆車間工作。
為此,油漆車間裡的工人,除了每個月的基礎工資外,還能拿到一筆不菲的津貼。
饒是如此,一般的工人也因為油漆對身體不好,所以不願意來油漆車間上班。
當然了,這並不包括朱曉梅。
當初她本是裝配車間的工人,在得知了噴漆車間超高的待遇後,主動申請調到噴漆車間工作的。
不為彆的,就因為每個月能拿到高工資。
朱曉梅出身貧苦,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沒有正式工作,從小到大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後來在街道辦的幫助下,這才能夠上得起學,初中畢業後,分配到了機床廠工作。
在廠裡認識了工人張小恒,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兩人結成了對象。
按理說,一家兩口都是工人,應該能過上好日子。
但是張家這些年,因為張大興總是胡鬨,家裡的那點老底早就被抖落乾淨了。
而朱曉梅的兄弟姐妹們日子過得困苦,也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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