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什麼?”
“現代京劇打虎上山!”
說話間,程幾和女孩已經騎車上了路。宏城不允許電瓶車帶成年人,但兩個在任務上的警察就不一樣了。
那個女孩是陸小飛,程幾的同事。
宏城沒有女子特警中隊,陸小飛是特警支隊裡為數不多的女性之一,但她不是一線警察,而是一名武器庫保管員。
她的身份並不特殊,但她的腦子很特殊,她過目不忘,記憶力驚人,比當初的沈子默強十倍。
她記得倉庫裡的每一樣東西,從標簽到數量到位置到性能,從來不會出錯,辦理出入庫手續時隻要發現值班的是她,你甚至都不必清點。更厲害的是她會辨識人,就算你和她大街上遇見匆匆一瞥,幾年之後她仍然記得你。
這其實是一種十分罕見的醫學現象,叫做超憶症,表現為無差彆自動記憶,具體到每一個細節。
好在這姑娘生性比較豁達,電腦一般精準的記憶力沒怎麼影響她的生活,隻是讓她顯得有些怪,一部分超憶症者距離精神病人也不遠了。
陸小飛在身後問程幾:“這次是什麼事?”
“我不知道!”程幾大聲說,“徐隊讓我們到某某路口等車,上了車才會告訴我們!”
陸小飛說:“估計又是讓我去辨認誰!”
“誰讓你記性好!”程幾喊。
陸小飛也喊:“記性好可煩啦!我腦袋裡現在裝著八千一百二十五張網上追逃人員的麵孔,每一張麵孔都清清楚楚,姓名、年齡、籍貫、身高、身份證號都能對的上號,每天晚上做夢就是在整理隊伍!誰誰誰往左邊一點,誰誰誰往後退一步,一個個都是歪瓜裂棗,多他媽倒胃口啊!”
“大姑娘家彆老‘他媽’‘他媽’的!”程幾說。
“他媽的!”陸小飛埋怨,“我就是一管倉庫的,怎麼老乾刑警的活兒呢?今天去辨認了誰,回頭我腦子裡又多一張臉,隊列又要重新排了!隊列排不好,我一晚上都睡不著覺!”
程幾大笑,問:“你到底是按籍貫排的,還是按身高排的?”
“按年齡梯隊排!”陸小飛說,“老中青三代,絕對青黃相接!不過你說得也對,按身高排可能更順眼些!”
程幾說:“彆抱怨啦,我都羨慕死你了!”
陸小飛是見過就不會忘,而某些人是口口聲聲說愛你疼你喊你心肝寶貝兒,卻連你的一張麵孔都記不得。
“不會又讓我化裝偵查吧?”陸小飛有些發怵。
“沒事兒!”程幾說,“有我呢!”
兩人趕時間,根本沒注意到有一輛出租車正跟著他們。
出租車裡,司機還在跟齊北崧八卦:“哎大帥哥,你這是抓老婆還是抓老公啊?”
“老婆。”
“噢喲,你老婆膽子很大嘛,年輕人就是猛哇!”
齊北崧掏出了一遝子現金,在司機麵前晃了晃:“你多說一句我就抽掉一張,就看你打算再說幾句了。”
司機立即閉嘴,握緊方向盤,一副準備跑越野拉力賽的姿態。
他們發現前方程幾停了車,和那姑娘一起站在路邊等,於是也靠邊停下。
數分鐘後,一輛黑色的奔馳淩特將二人接了上去,而那輛車上明明白白塗裝著“特警”“police”幾個字。
“……”司機問,“帥哥,你老婆的出軌對象是特警啊?”
齊北崧也很意外。
“還追不追?”
“追!”
“這個……被他們發現了該怎麼辦?”
“你是出租車,宏城大街上幾萬台車都和你一模一樣,他們怎麼知道你在跟蹤?”
“那可不是一般警察,是特警,端槍的那種!”司機搖頭,“如果我是你,基本上也就放棄這個老婆了!”
齊北崧又掏出了一遝子現金,比上一遝子還厚。
“我追!”司機堅定地說,“彆說特警,火|箭軍我都追!”
特警的車開得飛快,出租車居然也不慢。在出城的省道上,又有一輛特警塗裝的淩特車彙入,兩輛車一前一後,儼然是一副要出征的姿態了。
司機感慨:“嘖嘖嘖,帥哥啊,你老婆這個軌出得厲害了!”
齊北崧低語:“耿春紅還有什麼瞞著我?”
“你老婆叫耿春紅?”司機說,“聽這名字就容易出軌!”
齊北崧麵色如鐵。
黃昏已至,天色將黑,省道上車來車往依舊繁忙,兩輛警車都沒有拉警笛,彼此緊跟。
出租車也跟著,司機高度興奮,直嚷嚷說這次的抓|奸經曆足夠他回去吹三年了!
齊北崧的表情卻越來越放鬆,他什麼陣仗沒見過?他甚至都追過飛機,隻是不記得了。
司機見他嘴角有笑意,頓時嚇壞了,說:“帥哥,你不會被氣出神經病來了吧?老婆可以再找,腦子一定要好好保護啊!”
齊北崧打量這傻逼,把兩遝錢都扔進他懷裡,笑道:“送你了!”
他高興啊!恨不得高歌一曲!
狀況已經很明了,程幾飯吃到一半就急匆匆跑出來,並不是要和姑娘約會,而是有任務,他和那小姑娘也必定不是戀愛關係!
司機接過錢,覺得比自己兩個月的工資都多,嗓音發抖:“真……真給我?帥哥你抓|奸就抓|奸,帶這麼現金乾嘛?”
“抓你大爺!”齊北崧笑罵,“快開,到目的地再給你打兩千!”
“……”司機說,“開!彆說火|箭|軍,國際空間站我都追!!”
省道通常不經過市區,卻串聯起一個個的繁華鄉鎮,特警車隊迅速通過了頭兩個,到了第三個時,車隊拐彎進入小鎮中心,靜悄悄地停在某個單位的院裡。隨後車燈熄滅,車門拉開,一些早就等候在旁的人圍了上去。
出租車司機實在沒膽子再跟了,遠遠停下,齊北崧就此步行接近。
昏暗的天色和雜亂的街道為他提供了掩護,他站在樹後,看見程幾跳下了車。
程幾換了一身行頭,身上是服務生標準的三件套,白襯衣黑馬甲黑西褲,敞著衣領,露出修長的脖子。緊隨其後的是那個姑娘,也是服務生打扮。
有人在給他們交代事情,細細說了很久,程幾一邊扣扣子係領結一邊不住地點頭。
領結係好,交代事兒的那人左右打量,覺得他看上去足夠乖了,表示滿意。
最後他們對了一下時間,人員分散,程幾和姑娘出了院子快步朝左側走去。另兩個人跟上,距離他們五六米遠。
“化裝偵查?”齊北崧低聲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