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師妹(十)(1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8400 字 2個月前

隔著一道門,辦公室裡電話鈴聲大作。

盛君殊掛著脫了一半的外套,跨進辦公室,拎起座機,“喂?”

“是盛先生嗎?”

盛君殊安靜聽著,略低下頭,睫毛微動,竟像有些不好意思:“……那就今天吧,我下午三點左右到家。真是太麻煩你們了。”

“不客氣,不客氣。”話筒對麵的人回得更加客氣,“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同僚,我們提供一點方便也是應該的。下午三點,麻煩讓您太太準備好兩寸半身免冠照片和其他資料。”

“好,再見。”西裝搭下來,順著披在座椅靠背上。

電話擱下去的瞬間,像是詐屍了一樣再度響起來。盛君殊似乎對此早有預料,手就放在話筒上沒放開,敏捷地接起來,淡然道:“王總。哦,我就是盛君殊……”

張森火急火燎地出現在門口:“老板,那幾個部部部……”

盛君殊正夾著電話,開電腦的另一隻手頓了頓,瞥了過來,張森就閉嘴了。一直等到他打完整個電話,張森才走進來:“這王總也太不守、守規矩了,怎麼老是直接給總、總裁辦公室打電話。”

盛君殊沒作聲,原來已經開始劈裡啪啦地回複郵件:“你剛才說部門經理怎麼了?”

張森說:“沒、沒大事。就今天早上九點不是有有有個例會嘛,您頭一回到點不來,他們以為出出什麼事了。”

盛君殊的眼珠被熒光屏映得很亮,靜靜地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讓他們坐五分鐘,我馬上過去。”

張森聽著都頹了,一屁股仰坐在沙發上,一對三角眼沒精打采地看著天花板:“要不然您還是雇、雇一個職業經理人算了。”

“好好歹也是個大、大派掌門,放在過去,那是高坐坐望仙台,百、百萬徒子徒孫排隊捶背捏腳,哪、哪個掌門新婚之夜坐、坐在辦公室加班。”

盛君殊盯著屏幕,彎出個冷笑:“職業經理人,一年一千萬,你替我出?”

這種撫今追昔漂亮話,聽聽也就算了。

師門都給夷為平地了,就零星剩了這麼幾個人,還大派……

張森“哎”地拍了下手掌:“才一千萬,您不是出手就給了丈、丈母娘一千五……”

瞥見盛君殊飛過來的眼刀,後半句話適可而止,咕咚地淹了口唾沫,走過來給盛君殊倒水。

盛君殊按了發送,靠在椅背上就勢灌了半杯茶水:“當個掌門有什麼好,一天到晚閒得慌。”

“誰說閒得慌?”張森說,“就那個星港的老、老板,給我打、打三次電話了,高價聘您出山。三、三顧茅廬都不為過,我們垚山還是、是大有生意的。”

“星港?”盛君殊心裡定位了一下遠在版圖邊陲港口的城市,閉上眼睛,“太遠了,不去。”

“開了天、天價。”

盛君殊把老板椅轉向落地窗,表情捉摸不透。半晌,有些疑惑地瞥過來:“有錢,讓他買符啊。”

“……買那個999,還、還是9999……”

是的,聖星除了做家居產品以外,門店裡還兼賣鎮邪器物,掛符、玉貔貅、水晶擺件一類,最便宜的也有將近一千塊。自然了,生意十分慘淡,因為客戶見了好奇,拿起來看到標價,都嘿嘿一笑,還以為店家擺著不是為了賣,就是為了鎮店討個彩頭。

盛君殊看窗外景色,思考片刻:“我給他畫一紙鎮宅,標五個9賣給他。”

“……”張森的汗差點流到下巴上。

想當年,少年盛哥兒多麼的清正板直,一聽見坑蒙拐騙,劫富濟貧,那個麵紅耳赤,深惡痛絕,眉頭擰成川字,那個“不做不做,我不做你們也絕不準做”的勢頭,這才過了一千年……

張森:“人、人民幣就、就是腐蝕靈魂的毒藥。”

盛君殊扭過一張沒表情的俊臉:“你說什麼”

張森一臉正氣地站起來:“不、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我這、這就去標那五個九。”

“太太,太太……”

衡南被鬱百合晃醒的時候,一縷陽光正落在她眉心,她眯著眼,睫毛眨了又眨,全然無神。

鬱百合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抓著她的肩膀,把她從被子裡拖了出來:“太太,下午有重要的事情啊,可不能睡了。”

她一點都不懷疑,如果不是老板娶了個睡神,那一定就是老板晚上太不節製。

不然太太怎麼一整天都在睡覺,皮膚還光滑透亮,神氣越睡越好了呢?

衡南被壓著坐在妝台前的時候,頭還是低垂下去的。絨絨黑發散落下來,下巴在胸前一點一點,左搖右晃。

鬱百合轉過來的時候,很有經驗地給她脖子上塞了一個飛機上用的頸環,又像一陣風一樣地掛去櫃子前麵,掏出了幾件衣服。

“拍照誒,穿深色帶領子的。”

鬱百合輕輕在衡南耳邊喚:“太太,太太,衣服要我幫你換伐?”

自搬到彆墅以來,衡南把十六歲到現在夜夜驚恐失眠的覺全補上了。不過再困,基本的羞恥心還是有的,眯著眼睛,渾渾噩噩地一把抓住了她手裡的衣服角,鬱百合嘻地一笑,關門出去了。

衡南抱著衣裳,木然對著鏡子,費力地拉開裙子背後的拉鏈,開始混沌地想自己是誰,從哪來,到哪去,沒個結果。睫毛顫顫,眼皮又重了。

鬱百合等了半天,不見裡麵有動靜。再進屋時,衡南乾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藏藍連衣裙背後拉鏈拉了一半,就被主人放棄了,拉鏈歪著,露出頭發下麵一節雪白的頸子。

“……唉,這真是。”鬱百合急得跳腳,又怎麼能怪太太這個小可憐,“老板壞,老板誤事!”

灰色琉璃瓶裡一束帶露的新鮮百合盛開。

衡南的脖子被環形頸托固定住,一張臉微微仰起,劉海兒拿小夾子夾住,側對著鬱百合,眼睛閉著,濃密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陰翳。

鬱百合對著這吹彈可破的皮膚,僅小心地在眼底的位置點了一點遮瑕,拿指腹慢慢暈開。

睡了這半個月,太太的黑眼圈淡得幾乎看不出了……

防曬霜塗抹均勻,鬱百合拉開抽屜,架子上擺放好的各個大牌的口紅,按照色號分類,像是套裝水粉顏料一樣碼成一排。

但凡女人,都會讓這近乎浪費的排場晃得意動神搖,可惜衡南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