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Butterfly 哭久了會累(2 / 2)

蝴蝶軼事 醇白 13054 字 2024-03-21

那同事一聽,表情變了,跟旁邊的人對了對眼神,而後搖著頭歎氣,走到一邊做自己的事。

忙碌的檢察一部,每個人都在用憐憫的打量的眼神瞧瞧留意他。

許硯談高高大大站在其中,格外突兀孤單。

他一步步走出辦公室,漫步在外麵幾乎看不到儘頭的走廊。

恍然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不斷在問,不斷在折磨自己。

我爺爺呢。

我師父呢。

我爺爺呢。

我師父呢。

我爺爺呢…

我師父呢…

這兩個問題就如兩個不斷靠近的天體,引力和潮汐力碰撞,衝破了洛希極限。

當它即將撕碎許硯談自己的神經元的時候。

……

“許硯談。”

“許硯談,該醒啦。”

“許硯談…你不是還有我呢麼。”

那麼柔軟的聲音,極其具有力量。

疼痛和光芒一同襲來,刺眼徹骨。

許硯談儘力撐開黏在一起的眼皮,皺著眉盯著眼前的天花板。

他醒來地極其平靜,幾乎難以看出一秒前還經曆著那麼撕心裂肺的幻想夢。

耳畔是心電圖機器發出的輕聲。

他悄悄偏頭,低眼。

視線落在了握著自己右手的柔軟小手,還有壓著自己胳膊睡熟的岑芙的小臉。

是她叫醒了他。

也是她一直在他身邊。

都走了。

一個個都走了。

但是她還在。

額頭的青筋隨著浮動的情緒跳了兩下,許硯談緩緩扭過頭。

房間很安靜,一如他沒醒來之前。

能窺見他表情的,隻有窗外的陽光。

許硯談難以自控的,略有顫抖的手指,在她掌心惹癢。

也叫醒了岑芙。

岑芙哼哼兩聲睜開了惺忪的鹿眼,似乎有點沒睡夠似的。

她睜開眼,對上許硯談回過頭來有些猩紅的丹鳳眸,一下子精神起來,眉眼展開,囅然笑了。

“許硯談,你醒啦。”

嗯。

醒了。

許硯談心裡說著,然後換上往日那副閒散揶揄的目光,還笑話她:“你也睡夠了?”

岑芙一聽他一醒來就嘲笑自己,一下子又把嘴唇撅起來,這人真不值得彆人心疼。

“是,睡飽了,現在打算走。”說著,她要把自己的手抽走,作勢起身。

她剛一動作,許硯談手上驟然用力,死死握住岑芙的手,不肯鬆開。

岑芙嚇得趕緊坐回去,怕他太用力扯著傷口。

他慵懶,她驚顫。

這麼兩般眼神對撞,恍若回到六年前。

有些粗糙的指腹緩慢的撫摸著她的掌心,像是哄,又像是招惹。

許硯談有些累了,牽著她的手,汲取她身上的溫度。

他勾著嘴唇,眸子深處也有某些東西逐漸在瓦解,融化。

許硯談緩緩合上了眼,始終帶著釋然的神色。

“彆走。”

“以後都不走了,好不好。”

岑芙被他牽著手,坐在床邊。

在他閉上眼的時候,她故作生氣的表情也消失不見。

岑芙輕輕歪頭,用溫柔深情的眸色描繪著他的輪廓。

她莞爾,過了一小會兒回應了他。

“嗯。”

……

許硯談沒有走路真義的老路,或許也是因為路真義的離世,讓公安戰友們也更賣了力氣。

經過高強度的輪番審問調查,許硯談這次車禍的肇事者把所有事都招了,確實跟許硯談主理的這樁案子有關係。

蓄意謀害公檢人員,妨礙公務進度,罪加一等。

而許硯談的平安無虞,也不會影響到案子的進度。

這件案子曆經多年,終於來到了最後的階段。

時間一轉來到開庭當天。

因為案情內容,岑芙和其他無關人員無法進入法庭旁聽。

但是她還是在外麵等了一整個流程時間。

她想象著許硯談穿著製服,站在法庭中,作為國家公訴人宣讀起訴書,發言的模樣。

快要冬天了,不過岑芙卻覺得今天的陽光,甚是明媚。

*

那天案件開庭結束後,許硯談沒有回檢察院,岑芙陪著他來到了路真義所在的公墓。

他對著路真義的墓碑,沉默著注視了很久。

然後許硯談拿出疊好的國旗,交給岑芙。

岑芙站得端正,捧著疊砌整齊的國旗,站在他的斜對麵。

許硯談晉升的那天,需要再次麵對國旗宣誓。

他記得那天,也如今天明媚,師父路真義領誓,他說一句,許硯談跟一句。

今天,那件案子結束了。

犯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而他們師徒二人,依舊是一前一後。

這時,許硯談身穿製服,站直身子,舉起了自己的右拳。

他麵對著路真義黑白的照片,在沒有師父的帶領,在師父的見證下。

再次宣誓。

他低沉的嗓音鏗鏘有力,將尾音的抖動隱藏得不留痕跡。

“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檢察官,我宣誓。”

岑芙望著這一幕,眼底有些熱。

或許是懷裡的國旗過於鮮豔,那般炙熱的紅,燙到了她的心口。

許硯談抬起的右拳緊緊地攥著,手背迭起的青筋宣示著他的力量和情緒,一幕又一幕的回憶在他腦海裡過。

“忠於國家、忠於人民、忠於憲法和法律。”

那些見過的陰暗,曆經過的危險。

“忠實履行法律監督職責,恪守檢察職業道德。”

那些率真又正直的人,那些用生命守護的正義。

“維護公平正義,維護法製統一。”

許硯談擲地有聲,他背誦著誓詞,耳畔仿佛聽到了師父領誓的嗓音。

他目視前方,目光墜入岑芙懷裡的鮮紅國旗。

許硯談踏入公檢法那時,缺少的那抹信仰和信念感。

他餘後人生最需要的東西。

是路真義給的。

如一團熊熊的火。

在此刻,他眼裡,心中。

那信念,燒得比日烈,比鐵硬。

赫赫炎炎,旺盛不死。

岑芙驕傲的眼淚墜落的瞬間。

他誓詞的最後一句刺破空氣。

“宣誓人,許硯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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