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得酒的方法又解釋了一回。
來人顯然也是頭一回到,一副十分拿不定主意的樣子,遲疑道:“那究竟哪一個更好?”
站在屋簷下的書生熟練擺手道:“你自家選,我卻是不能多說的……”
劉大雖然不認得那來人,然則見得對方手肘處的衣袖細細打了補丁,臉上乾巴巴的,左右兩肩上都有重重的長條壓痕,極像扁擔壓出來的,一看就同自己一樣,也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酒郎,隻是日子似乎更苦。
他心中生出些同病相憐,便開口道:“老哥若是信得過我,就選那定槽的,按著自己送來的糧穀出酒數來領酒。”
劉大觀察了半個月,隔槽坊的出酒穩定異常,幾乎沒什麼波動,但凡是選定槽,從沒有吃虧的,比起定量,不知占了多大便宜。
那人不妨聽得邊上有人說話,轉頭一看,剛好見得劉大將酒缸抬騰到推車上,忙湊上前去給他搭了把手,等到酒缸全數搬完了,才又細問了些問題,劉大自然知無不言。
隔槽坊開設數月,似這般的“劉大”數不勝數,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新的,很快就把當中運行情況同外頭交換有無,沒過多久,京中就傳揚開去。
有人等不得大酒釀好,想看看那酒方究竟有沒有問題,便把隻封了一個月的酒壇子啟缸,結果酒一入喉,就發覺果然並非虛言,無論香味、酒味,乃至酒清程度,全然不輸正店釀造的好酒,可收取的費用卻要低上。
這消息一傳出去,原本許多仍在觀望的人就再坐不住,紛紛提了糧穀去隔槽坊釀造,甚至有些不在新鄭門、鄭門左近做酒水生意的也想要進來摻一腳。因隔槽坊早有定規,按著原本酒商賣酒的數量給他們定了額度,超額便不能再釀,就有其他區域的商賈來買這些新鄭門小酒商的額度,一時之間,一壇隔槽坊出產的酒水都變得萬分難求,竟有些有價無市的味道。
見得隔槽坊此處鬨得聲勢如此浩大,沈念禾這才慢慢放下心來,拿了紙筆去核算開坊一個多月當中已經釀造酒水多少,耗費多少,其中仍缺人力多少,物資多少,先算現在,再推將來。
她還沒有全數算好,就聽得外頭蹬蹬蹬的聲響,不用認真辨認,都知道那是鄭氏在門口踩掉靴子上的雨雪。
果然沒兩息功夫,鄭氏就匆匆走了進來,一進門,轉頭左右看了一圈,又問道:“你三哥怎麼還沒回來?”
複才急急道:“我聽得說,翔慶那一處有不少人給京中親眷寄了家書回來,不曉得處耘那一處有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