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酒坊確實很重要,一動不如一靜,按道理來說,最好還是先等銀錢籌備之事落定之後,再調來自己麵前設計好生試煉才妥當。
可按著今次此人遞上來的奏事,這“隔槽法”確實有妙用,很能解一時之急。
他沉吟片刻,抬頭對著左久廉道:“我欲試行這‘隔槽法’,卻不能突然施為,最好先擇一地以實試之,擬調這裴公事過來協管此事,由你主持,如何?”
左久廉麵上有些難看,道:“難得參政看中,隻是那釀酒坊……”
他一麵說,一麵轉而看向裴繼安,轉問他道:“裴三,你以為如何?”
左久廉雖然沒有明言,可話中之意,分明就是叫裴繼安自己聰明點,好生找個理由出來拒絕,莫要叫他為難,一下子就把問題輕輕巧巧地推了出去。
在他看來,自己不好直言推拒石啟賢,可裴繼安的官品太低,反而沒有那麼大的束縛。
裴繼安正要回話,對麵石啟賢卻是皺著眉,盯著左久廉道:“而今釀酒坊已是如此,再如何管,都隻能強行攤派,既如此,還不如叫他來施行‘隔槽’之法——此文由他所撰寫,又對相應條例、故事了熟於心,十分合適——難道你竟是有什麼意見?尋出了什麼不妥?”
石啟賢雖然一向和氣,卻不代表他沒有官威,此時把聲音放沉,又冷冷盯過來,把左久廉看得才乾了一茬的冷汗又冒了一茬出來,隻好道:“下官並非此意,隻是隔槽法非同尋常,不能輕易為之,裴繼安雖然有些文才,然則其人未必能撐得起這樣大的框架……”
“所以我叫你主持此事。”石啟賢不耐煩了起來,“能不能輕易為之,你我說了都不算,自然要上遞朝廷,仔細權衡之後,再做計較。”
左久廉的話直接被噎了回去,卻是忍不住腹誹:上頭怎麼知道什麼隔槽法?下頭又哪裡敢多說什麼?你要是打算施行,狗屎也能把外頭麵給磨光了,鋥光瓦亮的,還要來我麵前充大尾巴狼!
況且叫我主持此事,我那司酒監中一堆爛事,你也不看年初給我差遣了多少事情,我一個人,又如何管得過來?到得最後,說不得管事的還是要分到那裴繼安身上。
想到這一處,左久廉越發覺得不滿,然而石啟賢不待他有什麼反應,已是才從他肚子裡鑽出來似的道:“況且我也不會他一人管事,一會看看誰人抽調得出來——最好把掩夫叫得回來,主理此事。”
石啟賢說完之後,卻是又轉向了裴繼安,問道:“你意下如何?同不同意的?”
他打這個主意,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左久廉行事有些暴躁偏激,雖然做事有幾分本事,但是從前在外放官,偶爾聽到幾句,也不覺得有什麼,眼下在京城留的時間太長,難免把本性都暴露出來。
這樣一個人,又在這個立時就要新舊交替之機,留在京城裡頭,又出於要害之位,實在不太合適。
如果不是臨陣換帥有些不好,石啟賢甚至有一種衝動,把司酒監的提舉給一把換了,給他另派一個好差外出。
此時雖然換不得,卻能做點旁的。
“隔槽法”是司酒監中裴小公事提出來的,又考慮到所屬範疇,自然隻能由司酒監裡頭的人來管。左久廉雖然不是最好,卻是最合適的——司酒監管事,順理成章,也要由他來主持管事才對。
不過這個主持,多半也隻是掛個名頭,等到事情做完,都未必會去看一眼,若是看了還未必還是好的,如若他在一邊指指點點,那你是聽還是不聽呢?
是以石啟賢考慮了片刻,還是打算派另一個而自己信得過的人去看著,一時看裴繼安,二也是看左久廉——看他不要讓他亂出手幫忙,更不要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