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蓋房(1 / 2)

清末的法師 黃文才 12842 字 2個月前

那酒壺還是老樣子。

可巴雅爾孛額,將合著藥的血液滴入鼠頭上時。

靈劫的雕刻扭曲,猙獰,難以自拔……

趙傳薪:“……”

當靈劫張口咆哮,外麵的鬆鴉嘎嘎大叫著飛走。

有種熟悉的感覺,是在枯骨教堂裡,女修道士給女獵人的血光寶石賜福時,靈劫之神在冥冥中窺探的感覺。

不同的是,在這裡,好像那東西隔著毛玻璃怎麼也看不進來,隻能在外麵焦灼的徘徊。

屏蔽的藩籬,應當就是《舊神法典》本身。

這酒壺本身肯定不是靈劫之神,但它和靈劫之神存在某種關聯。

趙傳薪看著垂垂老矣的巴雅爾孛額,用皮子將酒壺包裹。

他就將酒壺奪了過來,猶豫說:“算了,我拿著吧,但你得給我點藥才行,酒壺上癮了。”

……

勝福、布隆阿和巴當阿三人往回走。

索-倫部原本在海拉爾河以北放牧,後被俄民占據,讓鐵路隔離後,被迫搬到海拉爾城的下方,毗鄰額-魯特旗。

所以回程時,他們先經過巴當阿的領地。

恰好,有人來報,說是沙俄駐海拉爾領事吳薩締求見。

三人對視,巴當阿心中無愧,但為了避嫌,就提議說:“咱們三人同去,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勝福和布隆阿理解,點頭應允,也好奇那個吳薩締想說啥。

因為巴當阿部落離得近,本來吳薩締隻是想來拜訪他自己,卻發現另外兩翼總管也在,頓時欣喜。

雙方在巴當阿的木刻楞中見禮,落座。

吳薩締都說了些什麼呢?

他問:“貴部有沒有棘手的疑難雜症患者?中國的醫療落後,若有,可移送我們俄國的邊境醫院治療,對生命算是一個保障。”

“我們還有高明的獸醫,曾專門赴英國進修學成歸來,對牛馬羊駝的各種獸疾了如指掌,若是有麻煩,我可以幫忙解決。”

“我特意了解過,五翼共有50多牛錄的人口,如今卻沒有一個合適的學校供子弟讀書,真是遺憾。”

“我已經去過廣慧、光遠、延福、德孚等眾多寺廟拜訪過,並和喇嘛們成為朋友。”

他態度和藹,言語懇切。

交流中,絲毫沒有倨傲之意,和三人分彆侃侃而談。

說了好陣子客套閒話。

忽然,吳薩締話風一轉:“據聞臚濱府稅收不少,卻還拖欠著清廷賜號的五座寺廟香火銀,實在不該。”

除了吳薩締所言的四座寺廟,清廷賜號的喇嘛廟還有廟會集市的壽寧寺,當地人稱甘珠爾廟。

草原向來是禍亂中原的一大根源,清廷是怎麼解決這個麻煩呢?很大一項,就是鼓勵宗教。

每年都要撥香火銀,壯大這些寺廟。

草原的凋零,和這些寺廟有很大關係。

正常來講,以往每年要撥15兩銀子給每座賜號寺廟,可近年來財政枯竭,香火銀按8錢銀發放,即每座寺廟實際隻給12兩,五座廟共計60兩。

每年稅收後,香火銀都要到位,但今年趙傳薪掌權,一來沒人告訴他這事兒,二來也沒有部門交接這個職能。

勝福腦袋活泛,是五翼總管出主意的人,因為性格較為溫和,通常也是他負責與兵備道打交道。而車和劄精於武事,聰明且衝動,勝福出主意,他則來下判斷和執行。

車和劄不在,勝福聽了,老好人毛病又犯了,說:“吳薩締領事,多謝你的好意,我會提醒知府大人的。以往這等事,由筆帖式達木定蘇榮和達木金徹仁等負責,先如今他們都在知府衙門當差,忙的焦頭爛額,許是忘記了。”

吳薩締卻說:“或許不是忘記,而是新任知府,沒將你們的信仰放在心上也說不定。”

勝福剛想說話,脾氣格外暴躁的布隆阿拍案而起:“吳薩締領事,你是什麼意思?在挑撥我們與知府大人的關係嗎?如果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我們知府大人脾氣可不好,哼哼……”

吳薩締吃了一驚。

我焯……

趙傳薪才上任幾天,你這個傻逼就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一個月才幾個俸餉,至於這麼拚命嗎?

他有些尷尬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要誤會。”

巴當阿也說:“香火銀,府衙自會發放。學校,府衙也正在投建。知府大人收的每一分銀子,都以布告張貼,五翼所有百姓都能清楚知道每一分銀子的流向。吳薩締領事若想以此挑撥離間,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吳薩締再次吃驚。

媽的趙傳薪這個狗東西,真是好膽,竟敢這麼玩。

這直接堵死了他的路,在彆地屢試不爽的方法,放在趙傳薪身上竟然行不通?

於是又客套了幾句,隻能怏怏而歸。

他結交草原上層社會人士的辦法,在五翼行不通,隻是結交了一些當地德高望重的喇嘛。

但是這裡五翼總管權勢更大。

回到領事館。

海山和蘭司鐵在此等候多時。

海山問:“怎麼樣了吳薩締領事?”

“嗬嗬。”吳薩締苦笑:“我覺得,你們不必去找五翼總管了,你必然無法說動他們。”

“……”海山納悶:“這是為何?據我所知,朝廷的新政,對五翼總管很不友好。”

吳薩締搖頭歎息:“趙傳薪來了,一切都變了。五翼總管對他忠心耿耿,你去了,他們或許會翻臉將你綁了交差。”

在挑撥離間的時候,吳薩締甚至覺得脾氣暴躁的布隆阿,幾乎要動手打人。或許若非他有沙俄領事的身份,就已經挨揍了。

海山眉頭大皺:“趙傳薪?趙傳薪?我有所耳聞,不過一匹夫爾,如何有這等手腕?”

怎麼都說趙傳薪,趙傳薪究竟有什麼能耐?一個漢人,能折服桀驁的草原雄鷹?

吳薩締想了想說:“還是從長計議,走其它路線達到目的,不要急。我沒辦法招待你們了,還有一堆事要忙。趙傳薪將我們俄民驅逐,牲畜和草垛卻留在草原上,我需要和臚濱府溝通讓俄民將牲畜和草垛運走。”

……

趙傳薪帶著巴雅爾孛額回臚濱府。

巴雅爾孛額已經無法騎馬了,趙傳薪給他弄了一輛駱駝車。

四輪小車,穩當,不傷牲畜,好處多多,就因為轉向問題,在古時卻沒在國人間普及,是西方人先造出來的。

哪怕到了此時,草原上還是沿用兩輪駱駝車、牛車。

好在路途不遠,數十裡地,一天就到。

趙傳薪回臚濱府後,將巴雅爾孛額安頓下來。

張壽增找到他說:“知府,吳薩締電傳,要求放他們俄民進入,將他們的牲畜和草垛、水磨等拆除帶走。”

趙傳薪齜牙樂:“夢裡啥都有。”

“……”張壽增必須確認一下:“知府,你的意思是——不給?”

“自然不給,誰敢動,爪子給剁了!”

正好,姚佳從外麵回來,拿給趙傳薪一張紙:“這是車和劄總管的往年記錄。”

這是一遝呈文。

光緒三十一年,車和劄曾給都統衙門呈文,統計了俄人在庚子之亂後,在這裡掠奪資源的大略數目。

趙傳薪打開看:自庚子之亂來,俄人在呼倫-貝爾遊牧區隨意割羊草、砍木,若估價則84萬5千多兩銀子,其中包括隨意割草出售15萬多車。又在西尼克河等地擅自伐木、劈板大小樹共80萬株……

另一份呈文上寫:海拉爾河鄂力霍普山溝等地,俄人開礦200餘洞,另有人淘金、挖煤,並在呼倫湖、烏爾遜河等地隨意捕魚……

再一份呈文上,則寫著:洪果勒金、西尼克河、墨和爾圖等鬆樹林內,除了俄人擅自伐木劈板外,旗人、民人也曾砍伐木材出售……

這裡所說的民人就是漢人。

五翼總管,給都統衙門的呈文,說的都是大白話,趙傳薪翻看著,甚至覺得有些嘮家常的意思。

一張張看過去,趙傳薪忽然對五翼總管生出了許多好感。

其實,這些人雖然有些心眼,但真的比某些老油條質樸一萬倍。

從字裡行間能看出,五翼總管非常反感俄人在境內伐木、捕魚、采鹽、割羊草等等。

反複不斷地呈文給都統衙門,都統衙門上報將軍府,製止俄人越界掠奪資源,要驅逐他們出境。

趙傳薪甚至在一些呈文中,看到了五翼總管說肆意伐木會破壞生態環境的大概意思。

這觀念就很超前了。

但是,將軍衙門一律未采納。

這裡還有將軍府衙門的回呈:現今時勢與往昔不同,要開辟地利、稅收而振興地利,援時勢窘迫……

五翼總管反複呈文,堅持好幾年。將軍府衙門拒絕了好幾年。

副都統衙門和五翼總管是一邊的,將軍府衙門是另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