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神算先生,萬裡知府(1 / 2)

清末的法師 黃文才 15225 字 2個月前

“老實?”李光宗似笑非笑:“怕是用錯了地方。”

徐世昌:“……”

李光宗乾脆道:“明人不說暗話,區區新設一府,方寸之地,還不夠我們掌門翻個身的。”

想想趙傳薪的神出鬼沒,一日幾百上千裡,徐世昌擦擦冷汗,還真的沒說錯。

話雖如此,可徐世昌也不能讓李光宗帶節奏,他苦口婆心:“行道,須知此次授職,注重的並非能力,名聲,朝廷自有其顧慮。經濟之道,殺伐更甚戰場。若合力封鎖堵截,你們數年之功毀於一旦,實在可惜。”

從這次他們齊心協力、調動各方勢力、抵製趙傳薪產業來看,的確是動真格的了。

趙傳薪把他們惹急了。

半天沒聽見李光宗的回音,徐世昌繼續說:“行道,戰場上,趙炭工戰無不勝。可實務,並非打打殺殺可解決,你們總不能拿刀子架在脖子上逼人做買賣吧……”

他說的沒錯。

但李光宗沒說話,是因為他正低頭看地圖呢。

手指頭在地圖上摩挲遊走,很絲滑的就將額爾古納河左岸地區,和臚濱府連成一條線,整個劃分過來。

順便,手指頭又滑到了左邊,囊括了喀爾喀四盟。

李光宗忽然問:“徐總督,烏裡雅蘇台將軍和庫倫辦事大臣,對喀爾喀四盟的約束可還牢固?”

烏裡雅蘇台將軍,和關外改製前的盛京將軍類似,軍政一體。

辦事大臣,執掌邊務、互市、司法、驛站以及與沙俄溝通要務。正職由滿人出任,副職幫辦則由蒙古王公、台吉出任。

徐世昌還在喋喋不休,被李光宗的話問愣住。想了想說:“尚算穩固,行道何出此言?”

“沒什麼。”李光宗說:“沙俄虎視眈眈,多次蠶食科布多,已有十分之三被占。日本人也沒安好心,在背後蠢蠢欲動,唆使蒙旗造反。烏裡雅蘇台將軍,依我看也隻能顧及到唐努烏梁海。不若再設一將軍職,也不要多,從額爾古納河的左岸,與臚濱府連線,再加上特哈、索倫、巴爾虎等處,向西直至庫倫,全部歸新設將軍管轄。”

“……”徐世昌冷汗涔涔。

他手邊也有地圖。

這一看不得了,好家夥,之前總聽沙俄蠶食入侵,現在趙傳薪頭號大管家李光宗開始圖謀反入侵沙俄了。

而且想將外蒙的車-臣汗部一起並入治下,好大的胃口。

這話從彆人嘴裡說出來或許是個笑話。

但對趙傳薪,隻能說基操勿六。

即便知道李光宗看不見,徐世昌還是忍不住搖頭:“將軍那必然不成……”

李光宗打斷他:“徐總督,慈禧和列強諸國,想要逼迫掌門離開中原,單單一知府的代價遠遠不夠。”

徐世昌說:“朝廷不吝多設一定邊左副將軍,可增設將軍,沙俄會有所忌憚,必會阻撓。”

李光宗攤手:“那就裂土封王,草原地大,不差多一個半個王公貴族。”

“我曾提過,朝廷隻給了四字回複——絕無可能!”

“那黑龍-江巡撫如何?”

“行道,朝廷可以任命趙炭工為黑龍-江知府,甚至老夫的總督也可以讓給他,但你真覺得合適?須得告知你一句,目前朝廷與列強交涉,其中並無沙俄參與。”

徐世昌說的很誠懇。

李光宗:“……”

他懂徐世昌的意思了。

清廷給封王是不可能封的。

將軍可設,巡撫能給,但問題是,這一畝三分地,和沙俄大麵積接觸。首先沙俄不會善罷甘休,肯定要找清廷麻煩——你們故意聯合給我添堵是吧?

其次,以趙傳薪的脾性,說不定黑龍-江這一省直接和沙俄開戰!

至於三省總督之位,那趙傳薪在關外同時和兩國開戰也不是沒有可能……能不能打得過兩說,但絕不會忍氣吞聲。

“那你說怎麼辦?”

徐世昌無奈道:“我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徐總督請講。”

“知府還是知府,特哈、索倫、巴爾虎統歸臚濱府所轄,以呼倫貝爾城兵備道為界。向北,就按你所言,額爾古納河左岸……我可以上報朝廷,擬一道密旨,趙炭工如若能治理好臚濱府,向西轄至庫倫又何妨?所轄之處,儘為自治!”

其實徐世昌,並不太相信趙傳薪真能把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治理好。

連臚濱府這個名字起的,都名不副實。

更何況臚濱府的地理位置十分尷尬,滿-洲裡原本屬於官地,被清廷無償贈與沙俄,現在屬於中東鐵路附屬地。

本來臚濱府可以設在那裡,但現在不但需要中東鐵路局批準,還有交付土地租金。

自己地盤給人家交租子?

清廷丟不起那個人,況且沙俄也不會允許。

而且徐世昌還詳細了解過,庚子事變那年,沙俄士兵搗毀了那裡的卡倫,守卡人紛紛逃逸。

臚濱府需要重新撿起巡守邊界的職責,但卻要麵對無卡可守的局麵。

那裡的邊界鄂博,就是劃分界限的石堆,很多已經被毀掉,導致界限不明,經常發生摩擦。

如此一來,招民墾荒、開辦稅務、收攏流民等任務就會變得艱巨,沒人願意在天天劍拔弩張的地盤上種地。

趙傳薪從未證明過他有治理一方的經驗,即便真能給他個將軍職,或許最後也是灰頭土臉慘淡收場。

擔心李光宗不同意,徐世昌又加上一句:“再者,喀爾喀四盟民情又有不同,朝廷用了數百年潛移默化,至今仍有嫌隙,遑論趙炭工之暴烈手段,怕是會平白將一些人逼到沙俄一方,莫如循序漸進。”

反正到時候趙傳薪不能把臚濱府治好,可能他自己都沒臉要更多地盤了。

先安撫住再說,完成朝廷給他下的任務。

屬實說,李光宗知道趙傳薪其實懂得很多,夠聰明。但他也不認為當慣了甩手掌櫃、性情懶散的趙傳薪,能沉下心治理一方。

隻要給趙傳薪家裡添置一把躺椅,那就一定會包漿。在鹿崗鎮,趙傳薪都是躺著聽李光宗彙報工作。像秋天的蛤蟆,一戳一蹦躂。

他討價還價,一是必須這麼乾,不能讓清廷覺得可以任意拿捏他們。

另外就是想給趙傳薪整個大點的名頭。

至少聽上去很牛逼的樣子。

其實李光宗沒有底氣拒絕,隻是在裝腔作勢。趙傳薪剛烈,最多也不過是玉石俱焚。

可徐世昌最後加個自治權,讓李光宗十分心動。有了自治權,即便是苦寒之地也大有可為。

最後,他還有一個巨大的顧慮。

但這個顧慮,不能和徐世昌講。

李光宗說:“我需要征求掌門意見,他同意才行。”

他倒不是應付徐世昌,他隻有建議權力,不能給趙傳薪做決定。

掛了電話,李光宗給開平礦務局發電報,說明情況。

趙傳薪翹著二郎腿,手裡夾煙,看著電報內容。

麗貝卡·萊維在旁邊給他斟茶。

趙傳薪皺眉思索期間,第二封電報到了:辛亥將至,先生還須低調行事。曆來改朝換代,新朝兵鋒最利。我們尚且需要悄悄發展,偷偷變強,等將來不需要仰人鼻息,掌門再做計較不遲。新舊更替之時,莫如自己先離場。

他自始至終都沒提,產業受到清廷和列強聯手抵製的事情。

因為提了,趙傳薪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要是將所有人屠戮個遍,更沒人敢跟他們任何產業搭邊了。

十天半個月或許勉強支撐,時間一久,他們就要被打回原形。

趙傳薪對當官兒這事兒根本不感興趣。

他說要裂土封王,也隻是戲言。

如果真封了,那肯定也是清閒王爺,不過一個名頭而已。

但他能從李光宗的話裡,感受到他的態度。

回複:這個知府有什麼好處?

李光宗很快給他發來:唐努烏梁海不容有失,先生曾說過,辛亥年處於庫倫的蒙古王公主導分-裂,凡事預則立,我們何不提前布局,打破他們的不臣!先生曾說,翻天覆地且不論,鎮疆守土匹夫有責。此外,臚濱府擁有自治權。先生可逐一蠶食,開疆拓土不在話下。屆時先生或將成為一個亙古未有的知府,轄地千裡萬裡……

李光宗了解趙傳薪,知道哪些點能打動他。

果然,這麼一說,就讓趙傳薪有了一種“忍辱負重”的使命感。

看,老子之所以當這個小小的知府,不為彆的,隻為保住偌大的疆土。

還有最後李光宗說的,搞不好趙傳薪這個知府當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想想有點小激動。

當個王爺算個屁,能青史留名嗎?說不定還要被罵一句封建餘孽……可開疆拓土,那妥妥青史留名。

所以趙傳薪回複:可。

李光宗鬆口氣。

萬分感激趙傳薪對他無條件的信任。

能否治理好姑且不論,但李光宗會為趙傳薪摸清臚濱府底細,會讓他胸有成竹的上任。

……

涼州城。

天依舊乾旱。

麥秋已至,不但無糧,而且無水。

更糟糕的是,涼州境內廣種鴉片,一望荼毒,到了如今的收煙季節,官府要征繳三倍花稅,這已經超出貧瘠而乾旱土地能承受的範圍。

此時天色尚早,城門未開。

一個等待開城門,趕早進城去收煙的商賈,此時疑惑的看著東城外的大光明寺。

一大早上,他看見了好多陌生臉孔進出,衣衫襤褸者尤其多。

但卻沒升起香火。

寺廟其實並非窮人的寺廟,達官貴人才能上的起香。

等到了城門洞開,他才愕然發覺大事不妙。

等城門完全打開,隻見無數百姓從大光明寺蜂擁而出,朝城門奔襲而來。

守城兵弁見狀,這人數不得逾千?哪裡敢攔?

這些人有組織,有預謀,進城後,第一件事合力推倒設在四街的巡警崗樓。

如此一來,一旦等軍警出動,至少他們無法登高望遠,獲悉百姓行蹤好設卡攔人。

百姓都是烏合之眾,一旦開了暴力的先河,有人就想著趁火打劫,要去旁邊店鋪劫掠。

王改名謹記本傑明·戈德伯格告訴他的話:“千萬不能肆意劫掠,否則性質就變了。”

他拎著關山刀子上前問:“你乾啥?”

那漢子眼珠有些發紅:“自然是發一筆橫財!”

“你敢伸手,把你爪子剁下來。”

“我偏要動怎地?”

王改名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