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兩位大乘真君也是驚得渾身顫抖。南盈盈率先起身:“等等,這也未免太兒戲了,寶玉怎能就這麼給了楊家?!”
於宮也是張口欲阻止,卻目光閃爍了一下,低頭不再言語。
王洛笑了笑,看著楊七間,問道:“我問你,現在你手持寶玉,搭乘虹翼飛梭回歸東都,多久能把張進澄抓來見我?”
楊七間嘴唇翕動幾次,卻沒有搭話。
王洛追問道:“怎麼,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嗎?不需要你說得特彆準確,大概估量個時間就可以了。半天,一天?”
楊七間卻仍是不能答話。
王洛於是麵色才逐漸沉下來:“所以,答案是帶不過來了,對嗎?這寶玉被你帶回東都,你們楊家立刻就要啟動牽星台,牽動群星去叩天庭之門?”
而此時,南盈盈才恍悟,原來王洛將寶玉丟給楊七間,竟是為了在這裡測謊!
楊七間聞言,連忙竭力爭辯道:“絕非如此,絕非如此!上使大人實在是誤會了!楊家絕沒有那般想法!”
南盈盈輕咦一聲:“居然是實話?”
於宮也點頭道:“上使大人,宰相所言,確是發自肺腑。顯然就算太後對寶玉另有安排,至少在宰相這個層麵,並沒有彆的算計。而以當今朝廷格局,太後大人不大可能繞過宰相去安排如此大事。”
楊七間則用力點頭道:“正是如此,大姐雖然既有威望又有手段,但她的意誌也是要通過下麵人來執行的。關乎東都牽星台,她要做什麼事,都不可能令我一無所知。所以……大人,我剛剛的難處,並不在於楊家人有什麼陰謀,而實在是有個荒唐至極的困難,隻怕說來更加讓人誤會。國師他……他已形同自儘了。”
“哦?”這下就連王洛都有些驚訝了,“張進澄死了?!”
楊七間搖頭道:“不,他沒死,而是……將自身煉化為封印,堵住了牽星台。此事就發生在一天前,他不知為什麼,似乎斷定了牽星寶玉已經被我們追回,東都牽星台的封印即將解開,然後情急之下,他就施了一道秘術,將自己整個沉入台中。現在已形同牽星台的器靈,牢牢禁錮住了高台入口。如今即便持有牽星寶玉,我們也難以登台了,更遑論是將國師帶出來。”
說完,楊七間又是一聲歎息,徹底放棄了掙紮。
而於宮和南盈盈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對王洛說道:“都是實話。”
王洛於是陷入沉思,片刻後問道:“你說張進澄現在形同器靈,意思是,其實他並沒有死,甚至沒有失去神智?”
楊七間連忙抬起頭,回答道:“是的,雖然沒能和他直接對話溝通,但他將元神寄托在高台後,周遭的修行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決絕意誌,甚至隱隱有被其壓製、排斥的感覺。隻是,他的存在形式實在太過奇特,我們從未見過。也很難解釋給其他人令他們相信。”
王洛又沉吟了一會:“用自身的血肉神識為素材施以封印,此術,可是這個樣子……”
說著,他左手掌心處,忽然綻放出一點金光,那光芒並不耀眼,卻霎時間就奪走了帳中其餘三人的目光。
因為金光中,仿佛蘊含著一個無限廣袤的大世界……以及一道堅定到不可思議的,守護世界的意誌。
南盈盈不由呢喃:“這是……”
王洛答道:“這就是仙盟用以‘定荒’的文明之光……同時,也是凝淵圖的基礎編織法。凝淵圖最早正是仙盟的凡境修行者們,犧牲自身的性命來‘封印’和‘鎮壓’那些難以力敵的真仙的。卻是正合了張進澄的處境。嗬,國師大人果然不簡單,單憑這一手,無論新恒局麵在之後如何發展,張進澄此人,在仙盟都足可封聖了。”
這番話,讓兩位大乘和一位宰相都有些瞠目結舌。
王洛又解釋道:“仙盟定荒的原理,本質上非常簡單:對仙盟文明的絕對認同、對荒蕪的絕對排斥,以及自我犧牲的決心和勇氣……其餘的諸多術法,都不過是對這三者進行編織加工的雕蟲小技罷了。仙盟八方定荒的核心凝淵圖,承載的不是具體的仙術技法,而是那些犧牲在定荒之戰時的各位英雄的意誌。”
而此時,楊七間才低聲道:“沒錯,牽星台入口的封印,正和上使大人方才釋放的金光有相同的韻律。所以,國師……已成了凝淵圖上的英靈?”
王洛說道:“還沒到那個地步,若他真能化身英靈,讓正經的凝淵圖降世,那此時和東都毗鄰的繁城內,就不該有高殿金燭了。對他來說,犧牲自我以堵塞高台怕隻是權宜之計。不過,也正因為是權宜之計,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頓了頓,王洛又說道:“所以,沒辦法在這裡等張進澄來覲見,隻能是我主動去見他了。”
南盈盈立刻提醒:“你要親自去東都救人?太危險了吧!?”
於宮也諫言道:“中央諸郡被楊家經營數十年,不知潛藏了多少機關陷阱,伏兵暗子,對任何人都可謂龍潭虎穴,貿然前往,後果難料啊。”
王洛說道:“所以我也沒說要隻身前往啊,有你們護送,應該足夠了吧?”
南盈盈說道:“先謝過上使大人的信任,不過實話實說,就算有我們兩人保護,也最多是護你性命無礙,其餘的沒法保證。畢竟……新恒大乘雖然有數,但大乘下麵還有合體化神,以及各種仙寶法陣。若是楊氏不惜一切在東都設下陷阱埋伏,最壞的情況可能是咱們三個一起灰飛煙滅。”
王洛於是問楊七間道:“所以,你們有這樣的陷阱埋伏嗎?”
楊七間歎息道:“若是在新恒動蕩之前,的確是有。但現在……隻怕沒人能說動那些陷阱埋伏,去公然抗衡二位真君。”
王洛於是點點頭:“那就沒問題了,咱們這就動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