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又急又重的腳步聲,鎮國公一腳踏進門內,隨手一揮,“都下去。”
柳嬤嬤剛要過去抱季睿,季定邦卻用眼神示意不用,柳嬤嬤遲疑了下,可鎮國公沒有耐心了,煩躁不滿道:“還愣著乾嘛?”
柳嬤嬤隻好垂下頭,行了禮,帶上知琴退了出去。
“把門帶上。”
然後房門就被合上了。
幾個一身淩厲裝束的親兵守在門口,柳嬤嬤回頭看了一眼,有很快低下頭,壓著滿腹憂慮又走遠了一點候著。
知琴不知發生了什麼,但連日來的直覺卻讓她有些不安,本來想問問柳嬤嬤,可在接觸到她臉色時又默默咽了回去。
而屋內,鎮國公一肚子火沒出發,連續灌了一壺涼茶才勉強壓下心火。
一看老爹這模樣就知在朝堂上受了氣,季定邦皺著眉道:“老爹,今日又是因為什麼參你,囂張跋扈,朝服配飾不合禮製,還是欺上瞞下,同流合汙,結黨營私?”
話音還沒落下,鎮國公季遠的臉色就青了一大片。
至他回京起,每日朝堂就有禦史出來參他,以前也不是沒有,反正從他掌了兵權後就沒有消停日子,可近來那些書呆子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拿出來參他一本。
恍惚中,鎮國公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是個錯,他憤怒的同時還有幾分委屈,大盛朝武將也不少,憑什麼就指著他罵啊。也怪自己少讀了幾本書,罵都罵不贏那幾個書呆子禦史。這段時間每次上朝前都要給自己做一番深呼吸準備,就怕自己控製不住在金鑾殿拔刀砍人。
雖然吧,有些事也沒說錯,什麼囂張跋扈,勢大欺人啥的,他季遠敢作敢當,可沒有的事,居然也敢往他頭上扣。
鎮國公越想越氣,終於破口大罵道:“革老子@%……&@#”
季睿:“......”
罵完一通,鎮國公果然舒服不少,冷靜下來道:“禦史都是吃飽了飯沒事乾的飯桶,隨他們怎麼告老夫都不屑一顧,但是,今日朝堂上,孫相和謝太傅也參與進去了。”
此話一出,季定邦神色也變了變,孫相和謝太傅一直和鎮國公府井水不犯河水,關鍵的是,他們還是明熙帝近臣。
“皇上連日來也對老夫多有訓斥。”鎮國公深深出了一口氣,就算他政治嗅覺不如文臣那般敏銳,腦子彎彎繞繞的沒那麼多,可也不是傻子,“今日是孫相和謝太傅,再過幾日,怕是另外幾位一二品大臣也要摻一腳了。”
這些肯定離不開明熙帝的授意。
季定邦何嘗不明白,一時神色低沉。
倒是鎮國公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忽然一下下拍著扶手,大笑道:“老夫本來想著還能征戰沙場十餘年,就是馬革裹屍,為國儘忠,老夫也不悔矣。”
看著突然像是蒼老好幾歲的老爹,季定邦哽咽了一聲,想說什麼,到了嘴邊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又能怎麼辦呢,總不可能不管宮內的婉娘和小皇子吧。
“交出兵權也好,老夫就在朝堂上當個閒人,礙礙那些文臣的眼。老三,等你回到北境,記住告誡老五老七,低調行事。皇上有什麼動作權當不知,儘量配合。”
“為了婉娘和還未出生的小皇子,我們必須慎重。”
“憑我們季家在北境經營這些年,根基不會全毀了。就算皇上想對付我們,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而且,北境不可能安寧下來,草原上的北元王庭可是比當年的後金更難對付。”
一說起北元王庭,鎮國公神色就慎重起來。
而季定邦聽完老爹的話,眼神猶豫半天,最後還是道:“爹,我們真的要參與奪嫡之爭嗎?長公主說過...”
話沒說完就被鎮國公強行打斷道:“你的意思是不管你妹妹和外甥了?老三,不要忘了,就算你妹妹進了宮,那也是我們季家人,我們不給她撐腰誰來撐?等小皇子生下來,就算是我們不想爭,那些人就會放過婉娘母子嗎?”
“長公主說,長公主說的那些是她尚在人世的前提下。”鎮國公臉色不太好看,虎目犀利,“老三,不要忘了婉娘是你嫡親妹妹。”
季定邦有點著急,“老爹,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怎麼可能不管婉娘和小皇子呢,不就是奪嫡嘛,為了婉娘,我們兄弟幾個有什麼不敢做的。”
聽他這麼說,鎮國公臉色才緩和下來,剛要再嚴肅教訓兩句,旁邊就響起一道不容忽視的歎氣聲。
鎮國公順著動靜一瞧,正正瞧見季睿衝他甩過來的一個白眼。
鎮國公:“......”
季定邦也看見了,他傻樂嗬一聲,指著季睿看向鎮國公道:“老爹,你看。”
鎮國公反應過來,也十分稀罕道:“這才多大,眼皮子就這麼溜了,不愧是老夫嫡親的大孫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睿:“......”
他算是看出來,這事兒靠親爹親祖父是沒希望了,一個寵女狂魔,一個寵妹不說還賊聽老父親的話。
笑吧,再多笑一下吧,季睿磨著牙床想:以後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親兵的聲音。
“國公爺,將軍,皇上聖旨到了。”
鎮國公和季定邦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驚訝和疑惑。
兩人快速收拾好去正堂跪著接旨,可等王明盛宣讀完聖旨內容,鎮國公和季定邦就傻眼了。
宣季睿進宮?
進宮?啥玩意兒,啥意思?
等了半天,王明盛不由眯起眼睛提醒道:“鎮國公,寧遠將軍,兩位還不接旨?”
磕頭接下聖旨,季定邦站不住了,頭腦一熱就要進宮找皇上,還是鎮國公一把鉗製住他,用眼神嗬斥才沒失去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