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長公主產子的消息也迅速傳到其它耳目裡。
大盛朝皇宮。
鳳梧殿,皇後居住的宮殿。
此時主殿內,皇後聽到來報的消息,臉上沒啥神色變化,此時一宮女半跪在地上,用調配好的蔻丹給皇後的指甲染色。
“長公主可好?”
穿著暗紫色宮裝的嬤嬤答道:“回娘娘,那邊暫時還沒消息傳出,不過,太醫院院正陳太醫一直沒有出來,皇上也一直守在外麵。”
皇後盯著指甲細看半晌,露出頗為滿意的神色,又扭頭望向窗外,露出些悲憫的表情,“希望長公主能平安順遂,是個男孩?”
嬤嬤愣了下,點頭道:“是的,娘娘。”
皇後嘴角淺淺勾了下,“該恭喜貴妃了,盼了這麼久的鎮國公府嫡孫終於盼到了。”
想到那位囂張跋扈的季貴妃,嬤嬤不屑地冷笑一下,如今宮內已經有八個皇子了,雖說他們太子是正統,但那些有兒子的妃嬪,心裡打的什麼主意,誰不知道啊。
季貴妃入宮也有十年了,卻一無所出。哪怕她身後站著的是鎮國公府又如何,沒有兒子,她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偏偏季貴妃的野心,宮內誰人不知,那些有皇子的後妃心裡如何想不說,但人家好歹還要遮掩粉飾一下的。也不知道那位季貴妃到底是囂張跋扈慣了,還是腦子真的蠢笨。
“太子這兩日的胃口如何?”皇後突然問道。
候在下麵的一位深綠色宮婢站了出來,行禮道:“回娘娘,殿下早上隻用了半碗香菇鮑魚粥。”
皇後一聽,眉頭微蹙,“太醫院開的調理脾胃的湯藥,太子沒喝?”
綠衣宮婢低著頭,猶豫道:“殿下....殿下說不喜那個湯藥味道,隻喝了一次就沒再喝了。”
殿內安靜了片刻,皇後神色淡淡地說:“那就讓太醫院重新開一副,換個味道。”
“是。”
待宮婢下去,紫衣嬤嬤看著皇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嬤嬤,你想說什麼?”皇後看見了,主動問道。
紫衣嬤嬤姓陳,是皇後的奶嬤嬤,從小伺候的,主仆間的感情很深,而在皇後跟前,也就陳嬤嬤能說上話。
聽皇後主動問,陳嬤嬤也不啞巴了,神情有些無奈地勸道:“娘娘,您跟殿下雖說也有血緣親情,可到底不是生母,有些時候過於嚴苛生硬,就算咱們殿下生性孝順,久了心裡怕是也要生疙瘩的,您的良苦用心,殿下大了自會知曉,可有時候也需要緩和一下,殿下也不過才十歲。”
“前些日子,殿下見到三公主養的兔子,想來是喜愛得緊,好幾日下學後都要去看一眼,就連和三公主的感情都變得親近了些,可娘娘您一句話不準殿下再去,怕是殿下傷了心,這才胃口不佳。”
皇後聞言,神情下意識一肅,不讚同道:“他是太子,大盛朝未來的皇帝,為了幾隻兔子就要死要活的,怎堪繼承大統,本宮看他近來越發不像樣了,彆以為本宮不知道,那幾隻兔子是他養在三公主那的,背著本宮玩物喪誌,本宮還沒跟他計較,他倒是耍起小性子了。”
越說皇後越生氣,剛染好寇豆的手都沒控製住拍向檀木憑幾。
陳嬤嬤嘴巴張合了兩下,想說幾隻兔子而已,哪能夠上玩物喪誌了。皇後娘娘對太子一向嚴厲,尤其這幾年,簡直到了嚴苛的地步。
小時候還好,這兩年殿下明顯跟娘娘沒那麼親了,前來請安的次數都少了,小時候看著娘娘那眼睛滿是孺慕之情,還放著光呢。
而且,他們殿下從小就懂事聰明,學業上也從不懈怠,隻是喜愛一些小動物,養上一些也無妨。
皇後聽了,神情沒有一點鬆動反而越發嚴苛,連對自己奶嬤嬤都沒了平時的和顏悅色,“嬤嬤不用說了,他是太子,本就該更嚴格要求自己。”
陳嬤嬤見狀也知道勸不了了,隻能在心底歎了口氣。
這邊鳳梧宮主仆一番言論,外界不得而知,皇宮內其它幾個宮殿也在說長公主生產之事。
長喜宮。
季貴妃把伺候的宮女太監都退了下去,隻留下最信任的嬤嬤。
季貴妃長得嬌豔如花,容色傾城,當年她可是和長公主景瑟一起被譽為大盛的絕色雙姝。
很多見過鎮國公的人都感歎,還好他唯一的女兒像娘不像爹,不然他們大盛就要少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了。
季貴妃此時心情明顯不錯,抓著最親近的嬤嬤的手,像個開心的孩子,容色都因為心情變得越發嬌美奪目。
“嬤嬤,終於,終於...”
虞嬤嬤拍了拍她的手背,搖頭小聲提醒道:“娘娘,慎言。”
季貴妃實在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她等了好些年了,可不得高興一下嘛,紅唇微嘟道:“這裡就本宮和嬤嬤兩人,墨蘭幾人還守在殿門外,沒人敢靠近,嬤嬤也不用這麼謹慎小心。
“我的娘娘誒,小心駛得萬年船。”虞嬤嬤有些寵溺無奈地看著季貴妃道。
好在季貴妃也隻是小小發泄一下,很快就收斂起情緒,點頭道:“聽嬤嬤的。”
虞嬤嬤笑了笑,如今貴妃娘娘也穩重不少,她很欣慰。
季貴妃:“前些時候皇上傳了聖旨到北境,爹爹收到旨意就會動身,算算時間,應該近日就能抵達盛京城了,三哥怕是沒幾日也要回來了。”
想到長公主要是薨逝,身為丈夫的寧遠將軍季定邦肯定也要回來送她最後一程,虞嬤嬤嗯了一聲,笑了笑安慰道:“國公爺和將軍回來,娘娘就不用擔心了。”
“是啊。”季貴妃伸手輕放在自己腹部,表情帶著一抹狠決堅毅之色,“本宮等了這麼久,這個孩子,本宮一定要生下來。”
“等小皇子出生,爹爹和三哥就沒有不爭的理由了。”想到這些年阻礙她道路的長公主也終於被解決了,季貴妃就覺得渾身暢快。
景瑟,你看著吧,擋在本宮路上的石頭,本宮都會一一弄掉的。憑著她身後的權勢,她的兒子如何爭不得那個位置。
看著季貴妃麵龐上閃過的狠辣決然之色,虞嬤嬤隻覺心疼,當年她的貴妃娘娘初入皇宮也是個天真善良的姑娘,對明熙帝更是一片純純愛慕之心,可這十年深宮生活,遍布的算計、帝王的薄情,讓貴妃娘娘也變了個樣。
那個直來直去,沒啥心眼的姑娘,現在也會算計人了。
要是國公爺還有娘娘的幾位兄長知道了,怕是比她更心疼憤怒,她的娘娘可是鎮國公府捧在掌心寵愛的明珠。
虞嬤嬤握了握拳,把對長公主那點愧疚揮散開去,心裡念道:長公主殿下,要恨就恨我這個老婆子吧,彆怪我們娘娘心狠。
幾日後。
長公主府好像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祥和。
季睿這些日子除了吃就是睡,不到一月的小嬰兒精力不足,偶爾醒一陣,也是在公主娘親跟前。
原來他不是皇子啊,季睿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差點喜極而泣,當天喝奶的勁兒都要足一些。
柳嬤嬤還笑著跟他公主娘親說:“都說小孩子一日不同一日,殿下您看,咱們小郡王是不是又長肉了,瞧著跟糯米團子似的,俊得很。”
季睿:“......”團子的話難道不是可愛嗎?
嬤嬤濾鏡有點重啊。
對了,值得一提的是,還沒滿月季睿就喜提新的貴族身份,福寧郡王,那可是親王之子才有的殊榮。
福寧是他公主娘親取的小名,寓意吉祥安寧富貴安康,巧的是,他的大名還是叫睿,是公主娘親讓皇帝取的。
好像那個名義上的爹還姓季,加起來就還是季睿,挺奇妙的。
長公主從生產之日起就一直躺在床上,連半靠著坐起身都顯得艱難,那日雖說暫時把命給保住了,但她也隻能躺在床上靜養,每日都承受著身體內各種不適。
每日湯藥也是不斷,太醫院的幾位太醫時刻候在公主府。
可私下裡陳太醫也說過,她的時候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