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從明熙帝神色間可一點看不出他想法。
這才是最惱火的。
如果真是犯了大忌, 或是惹了帝怒,就不是明熙帝親來春和宮和她閒聊了,淑妃雖然不算完全摸透枕邊人明熙帝, 但這麼多年了, 也知道一些。
所以,淑妃越想越覺得, 一定是哪個不安分的小賤人在背後上她眼藥了。
她就說, 前幾日怎麼頻繁鼻子癢打噴嚏。
隻是剛好受了點涼,才讓她一時以為....嗬嗬,小賤人,等著吧,彆讓本宮逮住你, 不然,本宮這罪豈能白受。
而且,這小賤人不會就是良妃吧。
上次太子生辰宴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可是好大一個沒臉,比不上太子身份尊貴,比不上大皇子討皇上開心,也比不上她兒子讓皇上看重, 所以就....
越想,淑妃覺得越有譜。
那賤人最擅長借刀殺人, 背後搞事了!
本來良妃那賤人就是裝得一副‘與世無爭, 淡泊名利’的好手, 剛入宮那會兒,就連她都差點上當, 還以為真是什麼好欺負的爛好人。
要不是發生了那件事....
這宮裡,淑妃心裡一聲冷笑,能生下兒子的哪有一個是無緣無故的, 能把兒子養大的又有哪一個是蠢的。
哦,季婉那種級彆的蠢貨除外。
良妃那賤人卻是她們中間裝得最好的,不然德妃這些年怎麼會被她哄了去。
宮裡生下兩個兒子的可隻有她,一個學識出眾,進退有度,看著也淡薄不好名利,溫潤似佳佳君子,一個呢,魯莽衝動,易怒易爆,動不動就要鬨出些耍脾氣的小事兒。
配的好啊,一文一武,一靜一動,一腦子清明一腦子糊塗,一不爭不搶一惹是生非。
淑妃冷笑,也就德妃,被這幾年皇上的態度,大皇子的表現給蒙了眼,以為良妃生那兩兒子能甘願為大皇子俯首稱臣。
有兒子的,誰不想兒子未來也能坐上那個獨一無二的最尊貴的寶座,淑妃不信良妃沒有。
可她出身太低,兒子也不嫡不長,注定隻能被皇上安排在‘俯首稱臣’的位置上。
明熙帝手指在小茶幾上敲了一下,淑妃睫毛一眨,抬眼時,眼眶微紅,期期艾艾地看向他。
被愛妃如此眼神看著,明熙帝沉吟片刻,肅然臉色道:“標兒上進,姚少傅也多有誇獎,雖然還未接觸過政事,卻胸有韜略,看事不拘泥於一麵,朕上次考校他,果然沒讓朕失望。”
“隻要假以時日,必當能為朕分憂。”
聽到皇上如此誇讚兒子,淑妃眼底都難□□出一絲欣喜和驕傲。
“以後也能在朝好好輔佐太子。”
淑妃眼底深處僵硬了一瞬,不過很快,哪怕是坐在對麵的明熙帝都沒發現,淑妃露出幾分感恩幾分惶恐的神情。
“皇上如此誇讚標兒,臣妾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標兒定會不辜負您的期待,以後要能為皇上和太子分憂,也是標兒的福分。”
淑妃話是這麼說,卻沒被明熙帝突如其來的誇蒙住,她知道,要緊的在後麵。
果然,明熙帝麵色比剛才多了一分冷凝,直視淑妃的目光犀利得好似要直透人心,就是淑妃都差點移開視線,藏在茶幾下的手指不由緊緊揪了一下衣裙。
明熙帝這才漫不經心地說:“可是,小七。”
提到七皇子景仁,明熙帝就下意識想皺眉,身為皇子,卻一副懦弱膽小,畏畏縮縮的模樣,實在讓他不喜。
他隻記得以前景仁是早產兒,剛出生時,王明盛抱過來給他看,瘦得跟個小耗子似的,瞧著就不像是能活下來的樣子。
明熙帝也不是沒有過夭折的兒子,第一次有子嗣夭折,他不是不傷感的,慢慢地,就不太把目光放在年歲尚小的孩子身上了。
尤其,景仁出生時一看就....
有幾次在春和宮也無意碰見過他,一直是瘦弱病氣模樣,明熙帝都沒想到景仁能長到五六歲。
淑妃要是沒在他身上下點功夫,怕是不可能。
當初,景仁生下來時,他本來要送去皇子所養著,景仁生母難產去世,加上生母又是淑妃宮裡的人,淑妃主動開口說留下景仁,她來教養,明熙帝自然沒有不允的。
在後宮,沒有生母庇佑,是很難好好活下來的。
明熙帝不是沒有經曆過後宮陰私手段的皇帝,宮裡的奴才,陽奉陰違,表麵一套背裡一套的也不少。
他沒有精力來管一個看著有早夭之相的兒子,也不想付出太多精力。
忙起來說不定就把這個兒子給忘了。
淑妃不管是什麼意思,隻要應承了教養之責,她又慣是看重麵子的,就算是顧忌他做給他看,她好歹也要做點麵上功夫。
而他確實很少在意景仁這個兒子,在他看來,能活著就不錯了。
直到上次太子生辰宴,明熙帝才恍然,景仁已經長到五六歲了,在崇文館都入學兩年了。
不管如何,既然活下來了,那也該學著做出一個皇子該有的德行品貌。
明熙帝這次來也不全是為了小東西胡說八道的事,隻是兩件事讓他不得不來提醒一下淑妃,對於小孩子的教養要多上點心,負點責任。
景仁不是她親子,明熙帝也沒想淑妃把他教養得跟標兒那樣優秀,好歹看得過去,以後出去不丟皇家臉麵,不出眾也行,宗室養得起。
聽到明熙帝提起七皇子,淑妃心頭猛地跳了一下,麵上跟著露出幾分驚訝幾分不安。
“可是臣妾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淑妃道:“七皇子一向身子骨弱,臣妾也費了不少心思,可太醫也說了,這是胎裡帶出來的毛病,要慢慢養,慢慢調,臣妾怕他傷著身子,平時有點不舒服都不敢讓他去讀書,都是等養好了病才去的。”
“臣妾,臣妾要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皇上您說,臣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