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8削爵?禁錮?除國?(2 / 2)

殷士譫這時候開口道。

這篇奏疏是今早分到他手裡來的,他也不笨,聯係到遼王府案,他就知道湖廣那邊的希望了。

其實,削藩是文官集團的共同利益,隻不過他們也知道,沒有真正具備雄心壯誌的皇帝,削藩基本上不可行,還會掉腦袋。

當然,文官集團也不是什麼都不做,比如這一代遼王在江陵鬨得太不像話,湖廣的官員就抱團,聯合起來說遼王謀反,希望隆慶皇帝以此名義除國,這樣湖廣就會少了遼王的俸祿,剩下的那些郡王什麼的俸祿雖然也很多,但是最起碼在湖廣不會再有親王和郡王產生。

藩王問題,實際上一直都是困擾大明的頑疾。

太祖朱元璋死後,建文帝就是因為看到分封製度對中央集權不利,所以推動削藩。

隻不過他的軍師水平太次,並沒有搞清楚輕重緩急,手段過於酷烈,給了朱棣口實,從而發動靖難。

而朱棣當然也不是不知道封藩的壞處,但是他靠什麼上位的,登基後自然也不會打自己的臉。

所以,他隻是把老朱定下的“裂土封王”給改了,塞王全部內遷,奪走他們的兵權實施圈養。

而到了弘治朝的時候,宗室問題其實就已經暴露了苗頭,經過正德和嘉靖兩朝後情況越演越烈,已經成為公開的大問題。

其實從嘉靖皇帝在後期連續削藩來看,他已經有這個打算,那就是藩王隻要犯下大錯,就借機會削藩,徽王和伊王就是撞槍口上了,被他乘機拔除。

所以當初魏廣德彈劾徽王時,不是他影響力大,而是剛好和了嘉靖皇帝的心意。

至於為什麼不能大張旗鼓的削藩,其實主要還是法理依據不足。

老朱定下的《皇明祖訓在那裡,削藩其實就是違反祖訓。

程朱理學在明朝初年被明太祖定為官方哲學,對於祖訓的忠實執行是程朱理學中,孝文化的一種體現。

在這個文化與道德層麵上,明朝皇帝,如果對於太祖政策進行較大的修改從道德層麵上是講不過去的。

對明太祖的政策進行修改為之“不孝”,這是任何一個皇帝都難以承擔的合法性問題。

嘉靖皇帝算是明朝中後期皇帝中最強權,也是最有改革決心的人,但是對於涉及根本的東西,他也不敢動,都隻是邊邊角角進行修改。

李春芳、陳以勤等人在討論這些彈劾奏疏該怎麼票擬,而魏廣德這會兒內心卻是極度後悔,後悔自己曆史知識的缺乏。

要知道,後世滿清也有類似的製度,但是貌似就搞的比較好,要是知道滿清怎麼玩的,那大明朝完全可以想辦法慢慢複製過來。

魏廣德知道的隻有滿清分封的親王是沒有封地的,隻有朝廷撥付的俸祿,還有自己的莊田收入。

但是滿清的親王是可以在朝中當官的,實際上就是領兩份俸祿。

那到底是怎麼做到兼顧的,魏廣德是撓破頭也想不出來。

之前隆慶皇帝還在王府的時候就曾讓他弄個宗室改革的條陳,可實際上他到現在也沒有想到什麼好點子。

之所以如此,就是他不知道滿清是怎麼做的。

而在那邊,四位閣臣也達成一致,民意不可違,他們身為閣臣也得站在百官這一邊。

“現在,我們內閣也得統一意見,到底應該怎麼懲罰遼王?”

李春芳從一開始就極力回避由內閣提出處罰條件,可是他知道百官會有人出來彈劾,但沒想到第一天聲勢就鬨得如此大。

按照從通政司傳來的消息,那邊還有許多官員彙聚,現在裡麵的書吏抄奏疏都已經手軟。

現在站在通政司大門看,進門的遠比出去的人多。

“還能怎麼處罰,看看作惡多端的徽王和伊王是什麼下場,遼王最壞的處罰也就是按此執行。”

殷士譫直接甩出王炸,把朝廷對藩王最狠的招數拿了出來。

“不可,徽王被廢是越製僣竊,包藏禍心,而伊王則是因抗旨和對皇帝無禮,這遼王雖也作惡多端,可卻.”

陳以勤本想說遼王沒有包藏禍心和抗旨,可下一刻就想到立大纛的事兒,現在百官眾口一詞,說這就是謀反,似乎也可以以此除國。

張居正看到之前還對處置遼王有勸阻之意的殷士譫和陳以勤都已經默認從重處罰,心裡是高興的,特彆是陳以勤忽然的停頓。

“以某之見,遼王惡事做儘,且有多次僭越之舉,可參照徽王和伊王例處理。”

殷士譫說削爵除國隻是說最壞的結果,提出來內閣閣臣要有所心理準備,他其實內心不並希望用這招,畢竟會對皇帝產生一點影響,不念親情。

陳以勤雖然嘴上說不可,可明顯也意識到了,似乎如此操作也是有前例可尋。

現在,張居正終於在內閣亮出獠牙,他知道按照《皇明祖訓,沒法殺死遼王,最狠的懲罰也就是削爵除國禁錮,而他正是奔著這個目標去的。

雖然布置上有些倉促,但隻要成功引發百官的彈劾,他的目的就達成了一半,剩下就是看天意。

“善貸,你怎麼看?”

李春芳的問話讓魏廣德回過神來,稍微回憶,雖然自己心不在他們談話上,可內容也聽到了,隻是沒上心。

這會兒再想想,魏廣德就知道,張居正主刀,這和之前奏疏上表達之意一致,說明張家是和這個遼王有仇,他在出手報複。

抬眼看了張居正一眼,隨即又低頭想了想。

遼王無嗣除國,倒也可以,消除一個藩國,也可以警告其他宗藩,唯一不好的還是陛下初登基,辦這個事兒對名聲有礙。

特彆是他們提到的除國這個事兒,確實有點大。

“陛下那邊若是問起,我覺得內閣最好還是以削爵和禁錮作為對遼王的處罰,除國一事太過重大,需要陛下三思而行。”

反複被他們提起徽王,讓魏廣德想起自己第一次彈劾。

那次嘉靖皇帝本意就是對徽王削爵和禁錮的,不過徽王害怕高牆,選擇點燃王府自儘,最終惹怒嘉靖皇帝除國。

之後伊王也是類似,隻是下旨要求其改正錯誤,放還所有被扣百姓和拆除僭越儀製,沒想到伊王直接對宗人府發出的玉牒蔑稱其是否可以做窗戶紙,這才惹惱皇帝,直接削爵禁錮除國一條龍服務,伊王宗室全部遷周王府,由周王府看管。

張居正一直看著魏廣德,聽到他也是同意削爵禁錮後就長出一口氣,除國這個事兒,確實影響太大。

雖然很想達成這個目的,可他也明白,需要徐徐圖之。

“善貸的話,你們有何意見?”

李春芳這時候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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