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5湖廣閣議(2 / 2)

“叔大先前拿著湖廣奏疏到我這裡來商議,剛好善貸也在,都覺得有些棘手,所以召集各位來商議下,內閣應該如何奏報此事。”

首輔李春芳這時候已經恢複了淡定,心平氣和開口說道。

下麵向皇帝奏報事情,可以如實記錄,怎麼處置是皇帝的事兒,而內閣給皇帝的奏報,則要求給出建議,至少要讓皇帝知道內閣的態度。

可這次的事兒,內閣顯然有些不好表態。

“叔大,還是你先說說自己的看法。”

內閣閣議,首輔和次輔一般為了避嫌,都不會在會議開始就表達自己的態度,給會議定調子,而是要先聽取其他人的意見。

所以每次會議,李春芳和陳以勤都是最後表態的。

而其他人講話的順序,則是按照入閣時間早晚來排序,張居正自然是第一位,其後是殷士譫,最後才是魏廣德。

這也是內閣現在的排序,魏廣德科舉資曆都少於殷士譫,所以隆慶皇帝當初才給了殷士譫文淵閣大學士,而他隻能是最末的東閣學士。

這時候,張居正已經開口說道:“既然彈劾遼王的罪名都已經查實,就據實稟報,請陛下下肢責罰,至於其在王府中豎起大纛,不過就是多添一條罪名罷了,陛下要如何處置,都是家事。”

按照朱元璋當初定下的律法,皇室內部都是家事,三司還真沒有審問之權,除非得到皇帝的旨意。

張居正的話,應該是中規中矩,是最普通的處置方式。

魏廣德微微點頭,他一開始也這麼想,反正最後都是皇帝定,先按照欽差調查結果就已經確定遼王有罪,多一條少一條,差彆不大。

“以遼王所犯罪行,似乎有些輕了,是否應該請陛下嚴懲?”

殷士譫這會兒正義感爆棚,當初看到彈劾遼王罪行時他就氣的不輕,覺得應該重罰。

“大纛”一事,殷士譫覺得是個除暴安良的機會,這樣的人不應該是被責罰,而是削爵。

當然,如果隆慶皇帝認為遼王不臣,削爵都是輕的,應該除國才是。

不過這個時候,不知道皇帝的心意,所以他也不敢說出這些話。

“請陛下治罪,嚴懲.”

李春芳喃喃道,隨即又看向魏廣德問道:“善貸支持叔大還是逸甫?”

魏廣德本來是要幫著殷士譫說話的,輕重處罰對他來說無所謂,因為和他沒關係。

可剛才李春芳才提醒他注意,按照他本心,若是他第一個說出意見的話,應該是站張居正這邊,所以這會兒他就改了一貫的處事態度,選擇站張居正一邊。

“我覺得叔大的處置更加穩妥,不管陛下要從輕還是從重處罰,那是天家事,內閣要做的還是公允。”

魏廣德開口說道。

“嗯,有道理。”

李春芳開口道,“遼王有罪,該怎麼處罰卻不是朝廷能決定的事兒,正甫,你看呢?”

李春芳說完,就看向陳以勤。

殷士譫和張居正的態度,其實都是請求懲罰遼王,隻不過殷士譫更加激進一點,希望能請陛下重罰,本質上並無太大區彆。

至於魏廣德這次支持張居正而不是幫殷士譫,陳以勤也沒放在心上。

“陛下初登大寶,對於各藩一直都是賞賜有加,這次遼王事,我覺得可以提醒陛下,適當加重處罰,以免各地藩王欺陛下仁厚,做出一些事來。”

陳以勤的態度,明顯就是幫殷士譫了,依舊是之前的味道,唯一有變化的隻有魏廣德。

不過下麵的魏廣德並無表情變化,說是大事兒,可真說起來,處置藩王,似乎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不過也需要謹慎對待。

許多人或許認為,這個時候大明的藩王都是被圈養的,沒有威脅,可以任由皇帝生殺予奪。

雖然這是實情,可畢竟影響力還是太大了。

朱棣當初怎麼造反的?

不就是建文帝朱允炆連續削除五位藩王後引發的,要是隆慶皇帝上台就開始削遼王,知道的當然說皇帝是秉公處置宗室敗類,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怎麼說。

“遼王可有子嗣?”

李春芳有顧慮,雖然陳以勤和殷士譫支持重罰遼王,但真能這麼做嗎?

不由得,李春芳就在想慣例,以前是怎麼處理這事兒的。

彆說,就是隆慶皇帝的勞資嘉靖皇帝也是在登基不久,就處理過這麼一個藩王,那就是慶王朱台浤。

嘉靖三年,慶王朱台浤向太監等人行賄,希望能幫忙向朝廷討回被削去的俸祿,結果被嘉靖皇帝知道,新賬舊賬一起算,將其廢為庶人。

不過那時候嘉靖皇帝初來乍到,心還不狠,隻是廢朱台浤本人的爵位,並沒有廢除慶藩而是讓朱台浤的兒子朱鼒枋襲封為慶王。

所以,李春芳這個時候想到的第一個處理辦法就是將遼王廢為庶人,由其子襲爵。

這樣,對朝廷和宗室都有交代。

李春芳的話,陳以勤、殷士譫和魏廣德自然都是不知道的,因為奏疏裡並沒有提到遼王府子嗣有參與犯罪,所以沒法回答。

不過張居正是江陵人,自然是知道的,於是開口道:‘據我所知,現任遼王朱憲並無子嗣。’

“這樣啊。”

李春芳這下也為難了。

請隆慶皇帝將遼王廢為庶人在李春芳看來就是最重的處罰了,也是最能交代的一條。

可現在遼王朱憲無子嗣,這樣處罰肯定就不行。

再往下想,貌似都不合適。

建文帝朱允炆削了五位藩王,上一任皇帝嘉靖廢了四個,也是不遑多讓,可情況卻不同。

除先前說的慶王,被嘉靖削爵的第二個是鄭王朱厚烷,不過他被罰是因為勸嘉靖皇帝不要沉迷修煉,服用丹藥而被廢。

去年隆慶皇帝已經給他平反,還給了諸多賞賜。

剩下的就是惡貫滿盈的徽王朱載埨和伊王朱典楧,這兩位是直接除國。

不過那是嘉靖朝末期,皇帝地位已經穩固的情況下進行的,宗室也沒人敢有意見。

其實要真比起來,這位遼王犯的事兒和這兩位親戚到底差不多,要是提前兩年爆發,興許嘉靖皇帝也一並就廢了。

“沒有子嗣,重罰就.”

李春芳有些猶豫的說道。

這話是說給陳以勤聽的,畢竟對藩王的重罰就那些,他也不是沒考慮他們的建議,可現實不允許啊。

陳以勤和殷士譫其實都明白李春芳的打算,在從張居正口中知道遼王無嗣後也有些猶豫。

陳以勤看了眼殷士譫,後者會意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按叔大和善貸的意思,首輔大人意下如何?”

陳以勤退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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