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祥因為這事兒被隆慶皇帝訓斥,晚些時候就聯絡孟衝、陳洪在隆慶皇帝編排李芳。
說的什麼,魏廣德都能想到。
利用李芳去年被隆慶皇帝訓斥和排斥為理由,說李芳私下裡說了許多皇帝的壞話,是為不敬。
如果隻是孟衝或者陳洪一個人說,隆慶皇帝或許還會懷疑,但幾個人相互配合,互相印證下,隆慶皇帝的疑慮就被打消了。
知道李芳因為對他的處罰不滿,私下抱怨、咒罵自己,隆慶皇帝氣就不打一處來,當即下令,讓陳洪帶人抓李芳,杖責八十,末了又把人關進大獄。
陳矩派人遞來的條子,就是把事兒大致給魏廣德說了下,現在李芳已經被關進獄中,今日晚些時候就會給刑部下旨審理李芳的罪。
陳矩也是知道魏廣德和李芳當初走得近,知道兩人關係還不錯,所以悄悄遞來條子,讓他知道詳情,免得犯傻。
至於李芳被冤枉,陳矩為什麼不出來說句公道話,作證什麼的,就陳矩現在的地位,說實話,在宮裡是真不夠看。
他現在的身份,也就是禦前太監這個名頭還行,在宮外很唬人。
司禮監隨堂太監的職位,也能嚇嚇朝中的小官,畢竟是司禮監的人嘛。
可是在內廷,大家什麼身份都心知肚明,能嚇唬到誰呀?
對於李芳的遭遇,陳矩一個字都不敢說,隻能把消息傳遞給魏廣德。
不管怎麼說,他能在內廷混到現在,當初可是承了黃錦和李芳的人情。
有些恩,還是得從力所能及的地方報答。
這是陳矩的做事規則。
魏廣德低頭思索良久,最後才得出一個結論,李芳不能在內廷混了。
內廷的人,基本上都被他的正直得罪光了,繼續留下來,免不了一死,或許還是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死了就算了,隻怕以騰祥等人的尿性,還會把他們做的鍋都推到李芳頭上,把他們洗白。
太監,不在內廷混,還能去哪裡?
魏廣德此時不由得想到那位先一步,主動申請去南京做鎮守太監的梁鈿,這才是個聰明人啊,看的透徹。
不過想到當初梁鈿主動請纓去南京鎮守,那時候誰會想到才一年多時間,朝廷變化會如此之大,曾經被無數官員巴結的李芳已經鋃鐺入獄。
拿起條子,今日的奏疏公文隻能先放一放,得找陳以勤、殷士譫商量下,怎麼把李芳從牢裡撈出來才是正經。
魏廣德猜測,隆慶皇帝把李芳打一頓出氣,還關進大牢,應該就是一時氣憤引起的,或許並沒有要殺他的心思。
畢竟那些年,李芳可是一直陪在隆慶皇帝身邊,對他是儘心竭力的服侍,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而陳以勤、殷士譫等人也都對李芳的正直很佩服,應該不會見死不救。
要是他們真的都選擇見死不救,魏廣德感覺和他們貌似也走不到一塊去了。
先去了殷士譫值房,把還在批閱奏疏的殷士譫拉到陳以勤那裡,路上小聲把內廷的事兒和他說了下,殷士譫也是很震驚的。
到了陳以勤值房,魏廣德才把陳矩寫的條子交給他們看,自己坐那裡自顧自品茶。
心裡有些模糊的想法,可關鍵是怎麼撈人,他還沒有頭緒。
“去宮裡給李公公求求情?”
陳以勤看完條子,皺眉對魏廣德問道。
魏廣德沒搭話,而是看看殷士譫,看他有沒有什麼法子。
殷士譫這會兒正低著頭,全然沒有發覺陳以勤和魏廣德都在看向他。
好半天,聽到屋裡沒人說話,他這才抬頭,看到倆人的眼神。
“都看著我乾什麼,暫時也沒好辦法。”
殷士譫低語道,“不過陛下的旨意還沒下,現在貿貿然進宮求情,怕是不妥。”
隨即又輕聲說道:“陛下此時到底怎麼想的,都還不知道。”
“被李芳背後說壞話,以陛下的性格,怕是會很生氣。”
陳以勤接話道,“畢竟李芳是陛下身邊一直伺候的老人。”
“李芳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殷士譫糾正道,“我可不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我們在這裡說這些沒用,要陛下相信才行。”
陳以勤苦笑道,他何嘗不知道李芳為人。
李芳為人正直,但也不傻,或許心裡會有怨氣,但絕對不會說出口,他為人還是一向謹慎的。
“搶在陛下下旨前動作還是之後再去求情?”
魏廣德開口說道,“這可得想清楚,反正這次把人撈出來以後,是不能讓李芳繼續留在京城了。”
“去哪兒?”
殷士譫奇怪道。
“讓他去南京,就算罪名被扣上,也要讓他被發配到南京去。
那裡有梁鈿在,應該不會讓他受罪。”
魏廣德說道。
“梁鈿?還真是如此。”
被魏廣德一提醒,陳以勤立馬想出辦法來。
“我這麼想的,咱們合計合計。”
隨即,陳以勤就開口說道:“陛下好麵子,要是李芳真的被刑部審問,作為陛下身邊的老人,陛下臉麵何存?
不如直接讓內廷把李芳打發到南京去,這樣陛下眼不見心不煩,也可以消氣。
對李芳,咱們也有個交代了,至少不用在大牢裡受苦。”
“可以一試。”
魏廣德開口道:“能求情把人從牢裡撈出來,當然是最好,可要是不行,就還得從刑部想辦法。”
殷士譫也點頭,“那我們一起去還是分開,單獨向陛下求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