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白鬱第一次來流銀市。
明顯有些落後的基建設施、落滿灰塵的廣告牌、有著流銀市獨特風格的建築,以及因為沒有人打理而瘋狂生長的綠化帶。
“這裡原本是東洲最荒涼偏僻的地方,專門用來流放罪犯,直到三百多年前,有人在地下發現了一座銀礦,當時的皇帝便派來了官兵把守,並且讓那些罪人夜以繼日地挖礦。”
“後來,不止是罪犯,就連一些走投無路的貧民,也來到這裡,為了生活而整日挖礦,這裡成為了東洲最大的銀產地,流銀市的名字也因此而來。”
“時間飛逝,罪犯、官兵和貧民們後代就這樣一代又一代地生活在這裡,流銀市也成了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當初的王朝被推翻後,東洲執政官對這裡進行了一定的管理,這才好了很多。”
“但是在我上任後沒多久,流銀市的銀礦徹底空了,這個以銀為主要產業鏈的城市又走向了混亂,再然後,就是汙染大爆發.....”
沈榕一邊向白鬱介紹流銀市的曆史,一邊領著他往前走去,直到停在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地下入口前。
刷了指紋虹膜和密碼後,塵封了許久的大門轟然打開,飛揚的灰塵和裡麵湧出來的寒氣一同朝著外麵席卷而來。
“這裡就是了,所有流銀市的居民都在這裡。”
沈榕沿著長長的樓梯走下去,懷念地看著那一張張沉睡中的麵容,
“這個是流銀市裡手藝最好的爺爺,一輩子都在鑽研銀飾,這個是專門打造武器的老板,這個是很會畫糖畫的小姑娘。”
“好,我知道了,你離得遠一點,小心我也把你變成植物人。”
白鬱點點頭,同時又瞥了一眼沈榕。
他記得沈桉也沒有這麼能說話啊。
或許是沈榕長期不和人交流又被誤解,所以現在隻要抓住一個機會,就不停地說吧。
如果沈榕能和薄荷中和一下就好了,後者天天一言不發,白鬱都擔心他的聲帶會在某一天退化掉。
白鬱腦海中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但手中動作不停。
淺綠色的光點從藤蔓中飛了出來,隨後緩緩沒入了每一個流銀市居民的眉心,一種玄之又玄的聯係在他們之間產生。
一人一植就這樣在地下礦洞中行走,在經過了漫長的一個下午後,總算把光點沒入了所有人的眉心。
“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白鬱收回了自己的藤蔓,道。
他還以為自己要貢獻出點能量,但結果卻發現自己的能量甚至還比之前多了些。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把這一點歸結為藍晶石。
他吞食了世界本源之一,而世界本源又可以提高他的汙染值且幫助他製造汙染物.......
白鬱心中有了一個大膽但是又合理的猜測。
汙染,或許就是世界本源造成的。
不對,不能叫汙染,應該叫全世界進
化。
就像是這個世界以前經曆過的無數次進化一樣。
很久以前,
世界本源讓低等級的生物,
進化成了高等級的生物,現在,世界本源讓普普通通的動植物,進化成了更加強大的變異生物。
至於那些畸變者和不幸死亡的動植物——進化過程中淘汰掉很大一部分劣勢群體,對於世界本身來說,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所以他幫助這麼多普通的人進化成了強大的植物人,算是順應了世界本源的發展,所以壓根沒有花費自己的能量。
“什麼不一樣?”
沈榕望過去,問道。
“流銀市人口比我想象中的要少一點。”
白鬱隨口扯了一個理由,隨後轉變了話題走向,
“季悅他們在哪裡?”
“季悅是在北洲,她說北洲現在無比混亂,如果不能搞事的話,那就太可惜了,項陽和調查局那個女孩子都在流銀市,現在應該在大街上到處溜達。”
沈榕想了想,回答道。
白鬱點頭:“好,那我去找一下他們。”
“等等。”
“還有什麼事?”
“流銀市官方人員位置空缺,白鬱,我們缺一個綠化局的局長,你要來嗎?主要是負責管理綠化帶和公園。”
沈桉琉璃色的眼眸望過去,裡麵帶著點點笑意。
來的路上,他其實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身旁的植物。
在路過那些瘋狂生長的綠化帶時,白鬱表達出了明顯的疏離和不喜。
“我再想一想.....”
白鬱沉思,不得不說,沈榕真的很會抓住植物的心理渴望。
把一座城市的人都變成植物人後,再在這座城市種滿薔薇花。
有點心動。
“再加上一整棟流銀市市中心的房子,產權永久。”
“好,成交。”
**
流銀市又陸陸續續恢複了往日的煙火氣息。
或許是大家在沉睡前早就有了預料,又或許是被改造後的身體加強了心臟的承受能力,大部分人都很良好地接受了自己變成了一個植物人的事實。
畢竟父母還是那個父母,孩子還是那個孩子,對象還是那個對象。
每天吵吵的內容還是那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父母的養老、孩子的學習、夫妻之間的感情問題。
所有人都覺醒了,那就相當於所有人都沒有覺醒。
大家該乾啥還是乾啥,和之前的日子也差不多。
不過說和過去的生活一模一樣,也不合適。
最起碼大家都喜歡上了曬太陽和喝水,一天最起碼曬五個小時,喝十升的水,如果能一邊曬太陽一邊喝水,那對現在的流銀市居民來說,就是天大的幸福。
賭博打牌的人少了,半夜鬼火炸街的人少了,街頭吵架打架的人少了,賭博混黑的人少了,這些強烈刺激感官的活動正在被淘汰,所有人
都愛上了在公園或馬路邊上曬太陽。
工作累了,曬一曬。
和家人有矛盾了,曬一曬。
心情不好了,曬一曬。
一個星期後,所有人的膚色都黑了一個度。
流銀市市政大樓中。
“這是剛剛結束的幸福指數調查表,上麵顯示,流銀市居民的幸福指數已經高於東洲城市平均幸福指數,和清河市齊平。”
頭上長了一片葉子的秘書將文件遞過去。
“西邊的老舊城區進行改造,東邊發展為居民區,和住建部那些人商量一下,建築風格和類型該變一變了。”
沈榕十分滿意地看了下手中的報告,隨後拿起一份新的文件遞過去。
現在的流銀市居民,光是曬太陽和喝水就能感受到身體傳來的幸福和快樂,也不會特彆執著於天價房子和貸款,身體強化後生病次數也少了很多,幸福指數當然會升高。
但這也同樣帶來一個問題,整個城市的人都是這樣,那他們就必須要為這幾十萬流銀市人創造一個足夠曬太陽的地方,同時也要保證充沛的乾淨清澈的水源。
“說的沒錯,最好有露天花園,南向,建造之前先給居民發調查問卷。”
白鬱隨手在紙上畫了一個雛形,
“說起來,我還是清河大學建築係的學生。”
雖然他壓根就沒有學到什麼,至今還連畢業證都沒有拿到。
本來上一個夏天就該拿到手,但汙染大爆發導致工作繁忙,他又沉迷於和楚澤淮的戀愛中,於是就一拖再拖。
現在好了,估計再也拿不到了。
“所以你現在是要承擔起這個工作嗎?”
沈榕先是微微驚訝了一下,隨後笑眯眯看向白鬱。
“不要,但是我這裡有推薦的人選。”
白鬱搖搖頭,掏出手機找出來一份資料。
周逸,清河市人,清河大學建築係優秀畢業生,上一屆清河大學獎學金的獲得者,同時也被評為清河市優秀青年。
“清河市啊,感覺從清河市帶人來這裡還挺困難的。”
沈榕摸了摸下巴,道。
自從白鬱光明正大降臨流銀市後,整個城市周圍就布滿了各種檢測儀,就算是沈榕下了封城令,白鬱在整個城市周圍都布上了一層水霧,也依舊阻攔不了這些試圖窺探流銀市內部的機械造物。
“這件事就麻煩你了,對了,我有事去一趟西洲的富爾頓市。”
白鬱拿出來一個小本本,同時拿過來沈榕桌麵上的四洲地圖。
“就為了引開外麵的這些監測機器?會把富爾頓市的居民和西洲區域執行官嚇壞的吧。”
沈榕也湊過來,一眼就看見了處於西洲南部的繁華城市。
富爾頓市,西洲最大最繁華的城市,是聖塔所在的地方,也是西洲最強的執行官、S級覺醒者薩爾坐鎮的城市。
“外麵的試探越來越多,去秀一下自己的實
力,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安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