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栗怔怔看著單膝跪在她身前的諾昂。
細雪沾上她的眼睫,閃光燈明滅,艾栗回過神,慌亂便想將手收回來。
她輕而易舉地從諾昂的禁錮中逃脫——騎士長連這種時候都很注重距離感,捧起她的手背時用的力道很輕,並且,他也沒有真的吻上她的手背,氣息僅輕輕覆蓋了她的手腕下方。
……聽說在北地,吻手禮多出現於騎士群體間,從幾百年前,騎士就用此禮節宣誓對領主的忠誠。
而騎士對未婚少女行的吻手禮,代表的則是對異性的愛慕。
——忠誠、以及愛慕。
想起那些禮節含義,艾栗臉頰發燙,將手藏在背後。
安靜彌漫了一會兒,餘光看到騎士長站起,她低頭的姿勢不動。
諾昂垂眸注視著她,隨後伸出手掌,艾栗嚇得閉眼,諾昂卻隻是隔著頭紗,手甲冰冷貼上她的肌膚,將她頰邊的雪水拭去。
“注意保護好自己,站在人群裡。”
他沉聲囑咐。
艾栗茫然答應下來,不理解諾昂是什麼意思,諾昂看了她一眼,隨後轉身,帶領著身邊的教廷軍少年們離去。
下一所軍校上台前,艾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紗——她的頭紗是前短後長,前方長度微微蓋住鎖骨,有著蝴蝶刺繡的款式,麵料輕薄通透,如同將她的麵容籠罩在珍珠色澤的霧氣裡;
少女綠眸朦朧,氣質純美輕靈,輕紗半遮半掩下,一點紅潤的唇珠顯得生動可愛。
因為害羞,艾栗始終沒同意攝像師讓她把頭紗彆至花冠後,露出全臉拍照。
一是因為她社會上的身份是個A!O裝婚紗照被兄弟們收藏就已經夠讓她社死了,臉能遮擋一點……這能帶給她安慰。
二是因為……
說她是害羞,在為自己不想露臉找借口也好,可在艾栗青澀的認知裡,新娘子的頭紗,就是很純潔莊重的事物。
如果不能站在教堂裡,在牧師和家人的祝福下被愛人掀開,和他對上幸福的目光的話……起碼——
艾栗臉紅著,輕輕抿唇想。
起碼,她希望自己初次穿戴的新娘頭紗,是被喜歡的男生掀起。
“……”
雖然艾栗暫時沒有戀愛的想法啦,這也不是真的婚禮,但她就是不想玩鬨性質一樣、將她看重的第一次儀式留給這些大狗!
臭A不配!
艾栗深吸口氣,調整心情,出雲與楚山學府上台與她拍完照,很快輪到國立大,看見熟人上台,艾栗繃緊許久的脊背稍顯放鬆。
跟混熟的人在一起,艾栗也沒那麼拘束了,時朔夜笑嘻嘻想來動她的頭紗,被艾栗捏拳給予重擊之,把他揍得嗷了一聲。
“艾小栗,小氣鬼啊!!穿這麼好看,頭紗掀起來看一眼怎麼了!”
時朔夜抱頭躲在白澤身後,訕訕道。
“我拒絕。”
艾栗沒好氣地說:“少來
動手動腳,有本事自己穿婚紗自己掀。”
時朔夜愣了一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然後傻笑看她:“嘿嘿,艾小栗,看你這反應,你是害羞了嗎?”
艾栗麵無表情,提裙繞過白澤,又給了他一拳。
成功把時狗打服之後,艾栗回到原位時差點踩上拖尾絆倒,白澤伸臂攔下她,說了一句:“小心。”
隨後身穿西裝的青年蹲下,分毫沒有軍官架子地將她的紗裙拖尾捧起來,走到她身後放下。
艾栗被白澤的舉動嚇了一跳。
“呃,白澤教官……謝謝?”艾栗對上青年投來的目光,小聲說。
白澤灰眸看向她輕紗之後的麵容,平靜道:“沒關係,眼前有遮擋物在,你的視野會有不便麼?”
白澤思考著將目光垂落,伸手在她耳畔虛點:“可以嘗試將頭紗折疊稍許,在這裡……”
青年話音頓下。
艾栗睜大眼看他,似乎是以為白澤也對她的頭紗有興趣,驚慌將小手包裹向他伸來的手指。
青年未佩戴戰術手套,修長粗糙的男性指節,驀然陷進女孩子濕漉漉的軟綿手心之中,軟肉輕顫。
白澤垂眸看她,指節略略僵硬。
“啊、抱歉,……沒事的白澤教官!我現在這樣就可以。”
與白澤對視一眼,艾栗趕緊心虛放開對方,白澤被她鬆開手,沒說什麼。
隻是頓了片刻,青年沉默著,抬起被學生觸碰過的指腹,輕捏了下紅透的耳垂。
夜色替他遮掩了這份令他稍感窘迫的熱意。
白澤本想移開眸,卻又下意識般,將視線追尋向對方純白嬌小的身影,狼牙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側,兩名荒原出身,一高一矮的年輕Alpha師徒間進行了短短的談話。
“這就是帝國的誓約服裝?”狼牙盯著艾栗的背影,詢問老師。
白澤:“嗯,叫[婚紗]。”
狼牙點頭,按照自己的經驗評價:“在荒原,穿這麼顯眼的白色容易被野獸盯上。”
白澤看了眼學生:“這裡沒有野獸,狼牙,而且很多人都會保護她。”
狼牙沉默。
少年目光自始至終地跟隨著艾栗移動,像是蹲伏在草叢裡,升起狩獵欲卻又強行克製下來的小狼,一雙金棕眸在黑夜裡瞳仁微豎,灼灼發亮。
“如果她穿著這身衣服和我來到荒原,”狼牙皺了下眉,語氣微啞,直白陳述出心底的想法。
“我也會在她身邊,一直保護她。”
……
鬨鬨哄哄之後,艾栗站在國立大正中間,她左邊站著應霆洲和季南風,後麵是對著鏡頭,在她頭頂比耶做鬼臉的時朔夜世賢,右邊則是荒原師生組。
因為國立大整體氛圍和諧,人員也都上鏡,攝影師很快拍到了滿意的照片。
——不過,雖然他們都穿著西裝,可是站在自己左邊,挽著她手臂微笑的應霆洲……怎麼看,怎麼都好像有種正宮風範?
國立大合照被發到群裡後,艾栗點開光腦看了眼,隻瞄了一眼臉就紅了。
不隻她一人有這種感受。
國立大合照下方,有人秒發驚恐流汗黃豆臉.jpg,懊惱發言。
[完犢子,當時租借西裝,怎麼沒想到借鑒一下應隊的風格,隨性自然就是最帥的啊!!!]
底下瞬間一堆人排起隊形。
[+1,我當時覺得化妝師給我選的格子領結太不起眼了,就換成了騷粉色,結果上台時被貓貓用無語的目光看過來了。]
[+2,我特意選了一件小號的西裝,就為了彰顯哥的肌肉,沒想到中間襯衫被撐裂了,合照拍完了,哥也成真空的了。]
[+3,避雷會場東邊那家造型店,我說我要成熟有A味的造型,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那種,但天殺的化妝師怎麼給老子整了個大背頭!!]
艾栗:……
艾栗無語:……這應該不僅是學穿搭風格的問題吧?要不你們這些A先去下個反詐騙app?
國立大合照拍完,艾栗中場休息,她掏出光腦,在看群裡臭A們倒黴正看得歡樂,突然應霆洲來到她身邊坐下,手臂垂到身側,輕輕勾了下她的手。
艾栗抬頭,望向他含笑的黑眸。
“這麼開心,在看什麼?”
“群裡好多人羨慕你的穿搭風格呢哈哈哈!你看他們這群倒黴鬼。”
艾栗小臉笑得紅撲撲的,拿著光腦遞給應霆洲鑒賞,應霆洲配合地陪她看了起來。
燈光輝煌的夜色中,細雪碎落在她的頭紗間,少年伸手,似是準備替她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