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部除去所需的考試成績之外,申請top高校還需要額外的活動和項目成果,甚至包含但不限於校友捐款,所以課餘時間多些。
夏思樹照著手機上鄒風給的地址,踏上階梯,往三樓第二間教室找。
整棟教學樓都安安靜靜的,浸在微熹的暮色中,她踏上三樓,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封閉式走廊。
循著門牌,夏思樹找到高二AP班,遲疑了一秒,才抬手握上門把手,擰動推開。
門剛推開一條縫,門內便傳來不輕不重的談話聲——
門縫一指寬的距離,足夠夏思樹看清裡麵的場景。
栗棕色卷發的女生背對著她,站在鄒風的側麵,而後者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著麵前簡易機器人的手臂,神情冷漠著。
夏思樹眼睫輕眨,手停頓住。
由於鄒風的座位是正對著前門的方向,在夏思樹剛推開門的時候,便敏銳地察覺到動靜,掀起眼皮直直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因這個動作,女生似乎也有所察覺。
趕在她回過頭之前,夏思樹“啪”地一聲,重新合上了教室的門。
“......”
教學樓空曠,這一聲就顯得格外的響。
擔心裡麵的人出來,夏思樹沒做停留。
回過身,推開了隔壁教室的門。
直到大約十分鐘之後,隔壁傳來開門聲和愈來愈遠的腳步聲,夏思樹才起身,拉開教室的門,重新走到隔壁。
“好了?”夏思樹看著教室內的人問。
“嗯。”鄒風看著她,點頭,過了會,還是給剛才的突發狀況解釋了句:“她是同組成員,被老師留在辦公室,剛結束,隻比你早了半分鐘。”
“嗯。”夏思樹反應淡淡。
“車要到了,走吧。”鄒風起身看了眼手機,從她身邊過去,走在她前麵。
夏思樹拎著傘柄跟上,透明收攏在一起的傘麵觸及小腿,傳來絲絲冷冷的冰涼。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天邊開始顯現出一種薄薄的深藍。
兩人都有些沉默,並著肩往前走,但沒人開口。
正想著要不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夏思樹忽地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咚隆”的大邁步腳步聲,速度稍快,自下而上地跑上來。
不等她從樓梯縫隙中看清,便迎麵正上來個男生,抬頭的一瞬間兩人都愣了愣。
是剛才檢查衛生的學生會成員,隔壁班的那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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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思樹腳步一頓,指尖捏著挎包肩帶,連呼吸都停了兩秒。
當下一刻意識到自己正跟誰走在一起,她垂了下眼,下意識地想躲開。
狹路相逢,身旁的人正看著手機,似乎也感覺到了,從屏幕上慢了半拍地抬起眼,而後自然地把另一側空著的手,撫上夏思樹的肩。
一句話沒說的,鄒風就這麼攬著她的肩膀從男生身邊過去,聲音漠然:“借過,謝謝。”
“......”
男生腳步刹在原地,看了看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像是發現了個驚天新聞般,張了張嘴,無聲地吐了個字:“草。”
校園裡再常見不過的擦肩而過場景,鄒風摟著她,從男生身旁過去。
沒搭理留在原地的人怎麼想,怎麼看。
直到共撐著一把傘坐上車,夏思樹的心跳還是快,有些害怕他倆的事過幾天就傳了個遍。
她下意識地捏著大腿旁的裙擺,想跟鄒風商量下對策。
但當視線往身側人的臉上瞥過去時,後者已經手插在外套兜,雲淡風輕地闔上眼休息了。
“......”
夏思樹隻好暫時把話咽下。
車開回頤和公館,鄒風像是睡了一路,鄒鳶的兩個孩子正蹲在台階前,看著不知道從哪枝樹葉上的吹下來的一隻青蟬,剛蛻完殼,身體還柔軟,被粘在雨水地麵。
已經要到三伏天,倆孩子細軟的頭發被汗水和雨霧打濕成一綹綹,臉也紅。
難得的,能讓夏思樹看出那麼點孩子氣的討喜來。
兩個孩子一個中班一個一年級,混世魔王一樣頑劣,但很聽鄒風的話,帶點崇拜的那種。
鄒風隨隨便便帶他倆玩的東西,都夠兩人津津有味地琢磨好幾天。
但這兩人年齡小還看不懂,鄒風這個表哥之所以帶他們玩所謂的“複雜玩具”,是因為嫌他們煩,這樣後麵好一段時間都清淨。
於是兩人年年寒暑假都嚷著回頤和公館,鄒風年年都得換著花樣敷衍。
張叔將車停在羅漢鬆框景旁的簷廊下,雨滴順著車窗蜿蜒,兩個孩子注意到動靜後起身朝這邊望。
幾秒過去,認出來是鄒風放學回來的車後,兩個孩子立馬拋下地上的昆蟲,邊喊著“哥哥!”邊汗津津地朝這邊跑來。
但鄒風還沒醒過來,偏著頭,手肘靠著車窗,額頭抵在自己的小臂上。
想了幾秒,夏思樹還是先行下了車。
因為要把孩子送過來,鄒鳶這兩天也在頤和公館。
穿過庭院,夏思樹迎麵見著了正站在小荷塘邊喂魚的鄒鳶,點了下頭,維持晚輩見到長輩的基本禮節:“鄒姨好。”
“放假了?”鄒鳶穿著身黑絲絨開叉旗袍,站在石林造景旁:“小風沒跟著一起回來?”
“嗯,放假了。”夏思樹點了頭,看上去溫順:“哥哥還在車裡,睡著了。”
聽見這個稱呼,鄒鳶稍愣,幾秒後“嗯”了聲:“好,知道了。”
夏思樹點頭:“那我先上去了。”
“嗯。”鄒鳶端莊笑笑,大方優雅的姿態,與那天下午邊抽著煙邊說著閒話的,仿佛不似一個人。
夏思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是個人活著就得戴副麵具,表裡不一。
何況鄒鳶算不上壞人,最多算是個思慮略重的長輩。
思緒飄到這兒,夏思樹上樓的腳步頓了頓,室內浮動著梅雨季的潮氣,腦海裡忽地出現她那天說的話:
哪還能做成兄妹。
要麼老死不相往來,要麼早晚有點什麼。
......
萬籟俱寂,公館內靜悄悄的。
夏思樹站在那層階梯上垂著眼,包帶掛在臂彎,肩頭被他摟著過去的摩擦感還在——
他好像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