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總之就是身體開始腐爛,泛著黑氣,我特來問問你有沒有相似的症狀。”
“我暫時還沒有。”宋小河晃了晃秋千的繩子,將他從秋千上趕了起來,自己坐上去。
她的雙腳挨不著地,身子一動秋千就跟著微微擺起來。
“盟主說,這是陰陽鬼幡攝取了精魄的症狀,是我們經過的那座鬼國搞的鬼,她前兩日喊了我過去,要我跟隨仙盟的隊伍再去一趟,回收陰陽鬼幡。”宋小河問他,“你去嗎?”
這一問正中沈溪山下懷,他說了那麼多話,可不就是為了這一句?
“自然要去,否則我的精魄怎麼辦?我這身體已經開始腐爛,撐不了多久了。”沈溪山道。
“那就一起去唄,你去跟仙盟說一聲,讓他們帶上你。”宋小河道。
“我人微言輕,說的話也沒人在意。”沈溪山不動聲色道:“左不過是多一個人,你走的時候叫上我,我混在隊伍裡,不會有人發現的。”
宋小河當初就是偷溜下山,也不是什麼遵守法規戒律之人,況且她以前靈力弱,總是被人瞧不起,比誰都懂得“人微言輕”的狀況,於是立馬點頭,“好啊!”
沈溪山見她豪爽答應,眉眼染上微微笑意,“那就這麼說定了,你走的時候一定要叫上我。”
說著,他給了宋小河一張符籙,道:“要出發的時候,你就把這符籙燒毀或是撕掉,我就來找你。”
宋小河接下了符籙,信誓旦旦地衝他笑道:“我知道了,你且放心吧,我一定叫上你!”
沈溪山來前,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容易。
但誰知道花的時間最多的地方,竟然是等貪玩的宋小河回家。
沈策走後,宋小河又在秋千上蕩了一會兒,直到梁檀抱著一筐菜回來,她才跳到地上跑去迎接,“師父,今晚吃什麼?”
梁檀邊往裡走邊扒拉著籮筐,拿出兩個白蘿卜說:“人參燉仙鵝。”
“還有呢?”
他又抓了一把
豆芽,“炒靈芽兒。”
“有湯嗎?”宋小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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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拿出一整塊豆腐,“仙磚湯。”
梁檀再來一句總結,“咱們吃的可都是神仙吃的東西!”
宋小河已經開始流口水,“太好了。”
走到膳房門口,梁檀突然腳步一頓,回頭看宋小河,疑問道:“今日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宋小河不明所以,點頭道:“是我先前在去鬼蜮的路上遇到的朋友。”
“你把東西拿出來我瞧瞧。”梁檀道。
“什麼東西?”宋小河一開始還不明白。
梁檀說:“他給你的。”
宋小河瞪大眼睛,一邊摸出符籙一邊驚詫道:“師父怎麼知道?”
“何物能逃過你師父的法眼?”梁檀得意一笑,將符籙接過去細看。
符籙畫得龍飛鳳舞,上麵附了靈,隱隱泛著一股純淨而張揚的靈氣。
梁檀一摸,就能探出這股靈力來自沈溪山。
他根本就沒有掩飾,也就隻有宋小河這種完全不會辨彆靈力的人,才會察覺不出來。
梁檀將符籙沒收了,說道:“私相授受有辱斯文,你是姑娘家,更不該亂收其他男子的東西,此物我代為保管,改日送還給他。”
“但是……”宋小河想解釋。
“沒有但是,還想不想吃人參燉仙鵝了?”梁檀嚴厲地看著她,精準拿捏宋小河命脈。
她在兩者之間隻猶豫了一下,立馬選擇了仙鵝。
那符籙,她可以在臨走前從師父那裡偷回來,但是仙鵝就在當下,要是拒絕就當真沒有了。
宋小河說:“師父說得對,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梁檀見狀,才滿意地去做飯。
沈溪山回去之後,便時刻將符籙帶在身上,隻要宋小河撕毀,他就能立馬感應到。
為此他隨時準備著利用回江南的理由出仙盟。
本想著這次行動必須儘快,三日之內必定會出發,誰曾想一連七日,宋小河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靈符也沒有半點動靜。
他不止一次暗怨督門行動遲緩,這次的任務明擺著耽擱不得,越快出發越好,他們還如此慢,喪儘先機。
這日沈溪山去了師父的住處,與青璃對坐飲茶。
還是舊事。
青璃話裡話外都是勸他回江南一趟,沈溪山早就決定以此事做他去鬼國的掩護,是以現在並不鬆口,隻說他正鑽研新的劍招,不可半途而廢。
師徒倆正溫溫柔柔地打著太極,忽而左曄求見。
青璃宣他進殿,隻見他走進來後虛行一禮,而後道:“盟主,收幡小隊已經行至永州,但已有一整日無法沒收到飛信傳回,無法與他們取得聯係,特來請示盟主可要增派援手?”
收幡小隊,顧名思義,就是回收陰陽鬼幡的小隊。
沈溪山一聽這話,臉上溫和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他拿起玉盞猛灌了一口茶。
青璃聽後隨手掐起法訣,沉默了片刻,忽而撩眼朝沈溪山看了一下,而後說:“不必,是個小麻煩,他們自會解決。”
“是。”左曄應了一聲,接下來就是要彙報一些瑣事了,沈溪山不便再留,於是起身告退。
左曄就對沈溪山道:“溪山,我女兒這兩日在劍法修煉上受阻,憂慮得茶飯不思,你可有時間去幫她指點一二?”
沈溪山粲然一笑,說道:“自然。”
說罷轉身離去,左曄的目光追隨了一下,直到他抬腳出了大殿時,忽而聽到身前有一聲脆響。
一轉頭,就見沈溪山方才所用的茶盞竟碎成了三瓣兒,幸而裡麵的茶喝空了,否則茶水要流得滿地都是。
“這小子……”青璃微微歎息一聲,“是不知道這玉盞有多貴嗎?”
沈溪山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靈符,一催動靈力,就感知到靈符仍在滄海峰上。
他攥緊了拳頭,靈符被捏作一團,沉著臉回了自己的住處。
半個時辰後,他幻出沈策的模樣走出來,去了外山,沿著一開始下山的那條路離開了仙盟。
且說宋小河。
她那晚吃了飽飽的一頓,隔日梁檀就去了師娘所在的千陽峰,宋小河在他書房找了許久,愣是沒找到靈符。
還不等她傳音向師父打探時,仙盟的人就帶著謝歸找上門來。
隊伍已經集結完畢,他們喊上宋小河,準備出發了。
蘇暮臨也在其中。倒不是宋小河自己要求帶上的,而是他本身就是符修弟子,這次行動的主力都是符修,加之他先前的內門考核拿了好成績,於是這次行動也被選入其中,前去曆練。
一隊人馬等著出發,宋小河也沒辦法耽擱,又聯係不上沈策,隻好跟著出了仙盟。
這次的行動要更為隱秘,是以眾人並沒有乘坐靈船,下山之後便喬裝為凡人,扮作走鏢隊伍。
人間已是仲冬,天氣漸冷,宋小河換上了厚衣裳,外麵披著一件黛藍色的氅衣。
她的發髻又變成了兩個丸子,底下四條小辮整天掛著銅板,高興時她走路會蹦蹦跳跳,銅板偶爾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暮臨雖然感知不到仲冬的冷,但也穿上了織金的綿外袍,學著凡人在腰帶上掛了長發以發帶全束起,眉眼清俊,顯得十分秀氣,像個富貴人家的公子。
而謝歸的衣著就樸素多了,一身素白,長發用木簪全部綰起,看上去上個年輕的書生。
這隊伍之中,男男女女,模樣俊俏美麗,說是鏢局的,也不像。
但他們忙於趕路並不停留,大多時間都走在郊外,偶爾從村鎮中穿行,也很快離開,並未太過引人注意。
隊伍裡的氛圍很奇怪。
在仙盟中,符修與劍修的關係,就好比獵門與審門,隱隱有些針鋒相對的氣焰。
用劍的,看不起用符的,隻會寫寫畫畫。
用符的,看不起用劍的,隻會打打殺殺。
所以整個隊伍總是小矛盾不斷,連帶著宋小河很難融入其中。蘇暮臨更是遭符修看不起,甚至有人背地裡說他是一條隻會跟在宋小河身後的,搖頭晃腦的狗。
為此,宋小河也覺得自己頗為無辜。
雖然她經常混跡在劍修之中,還隨身帶著一柄木劍,但她其實是個法修。
隻不過修煉了十來年,依舊沒掌握多少法術而已。
謝歸性子更是淡然,並不與誰結交,在趕路的途中也十分沉默,約莫是身上的黑氣以緩慢的速度蔓延著,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
宋小河就安慰他說:“沒事的,咱們腳程快,從仙盟下來一路上都十分順利,不出幾日就能到達目的地,很快你就能得救。”
她總是這樣,覺得什麼事都能做到,在她麵前仿佛不存在什麼困難。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此行極為凶險,對於大部分來說,這可能是一條有去無回的必死之路。
於是就有人嘲笑宋小河不知死活。
然而宋小河知不知死活,蘇暮臨和謝歸心裡是最清楚的。
宋小河也並不在意,就像上次前往鬼蜮的路途中一樣,她該吃吃該喝喝,儼然當做了下山遊玩。
隻是她白天剛說完此行趕路順利,傍晚就出了事。
這趟到目前為止都輕鬆愉悅的旅程,在隊伍進入一座荒村落腳時,發生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