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小河回山(二)(2 / 2)

小師弟 風歌且行 20219 字 2024-03-20

隻是她身為獵門的丁字級獵師,所活動的範圍實在有限,還要遵守許多戒律,所以跟以前一樣,她能見到沈溪山的機會,隻有每月初一的劍修大課。

但沈溪山一直沒來。

分明在同一個仙盟,也同為獵門的成員,宋小河卻連沈溪山的麵都見不到。

天字級與丁級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

不過這日子對宋小河來說,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修煉比先前更辛苦了。

一晃眼,從夏季走到深秋,四個月一次的內門考核來臨。

蘇暮臨也算是沒辜負宋小河內山外山地跑,爭氣地通過了內門考核,因成績優異,直接被獵門錄入。

如此一來,宋小河就不用總往外山跑了。

宋小河將蘇暮臨介紹給她在劍修大課上認識的朋友時,引來一片讚歎。

因為他本身就模樣俊俏,且用符的能力突飛猛進,又在內門考核拔得頭籌,小小出名了一把。

他的加入,給丁級劍修小隊添了一員猛將。

隻是蘇暮臨眼裡沒有彆人,十分忠心他的小河大人,彆人來與他攀談,他一概不搭理。

除了去上符籙大課,其他時間,他都跟在宋小河身後,當一個儘職儘責的狗腿子。

短短一個月,丁級劍修幾乎都知道這麼一對組合。

明明是法修,卻每一節劍修大課都不缺席,還用一把木劍修煉的宋小河。

和她那一口一個小河大人,跟在她身後做牛做馬的符修蘇暮臨。

沒見到小師弟的第五個月,人間進入仲冬。

宋小河偶爾會有特彆思念他的時候,就躺在石頭上朝著蔚藍的天空眺望。

天穹闊遠,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追趕上小師弟的腳步。

宋小河知道他總會以一柄長劍刺入雲霄,踏上登仙之階。

而她自己卻前路未卜,現在誰都不知道她體內的那個被封印的龍魂究竟是什麼來曆,是妖是靈也未可知。

修煉的日子忙碌而冗雜,很容易讓人迷失了時間,不記得今夕何月何年。

但宋小河在見不到小師弟的日子裡,會掰著手指頭數著,直到她加入了獵門五個月後,終於才再次與他見麵。

他破天荒地參加了初一的大課,與教習先生站在一處。

晴天峰遼闊,其中每個階級的劍修各自圈地訓練,天字級的劍修乃是整個仙盟之中最頂尖的戰力,基本無人會出現在這裡。

也就是沈溪山受了師父的囑托,偶爾會來看看眾人練劍,給些提點。

他一來,就看見周圍站滿了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初一的晴天峰向來是如此,早已為常態。

仙盟授課並非私密,誰想來學,在邊上旁聽就是。

沈溪山在場地裡巡視了一圈,偶爾指點幾人的劍招,晃到了丁級劍修的區域時,就看到宋小河與其他人正聊得不亦樂乎,也不知道是聽了什麼笑話,正拍著腿哈哈大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來。

而蘇暮臨就坐在她身旁,其他還有一些其他劍修,看起來其樂融融。

沈溪山的嘴角頓時一沉。

他還以為宋小河進入仙盟之後會努力刻苦地訓練,一步步往前追趕,畢竟她先前總是將喜歡他掛在嘴邊。

沒想到她進來獵門五個月了,還在丁級待著。

彆人在練劍,她卻拉著旁人閒聊玩鬨。

往常從不踏足的丁級區域,這回沈溪山卻是腳步一轉,走了過來。

他身邊還跟著教習先生以及其他弟子,對沈溪山這突發奇想頗為疑惑。

宋小河正齜著大牙傻樂,與她嬉笑聊天的人卻不約而同地收了聲,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慌慌張張地站起來,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樣子。

她滿心疑惑,意識到身後有人,於是一扭頭,就看到沈溪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身後還跟著一堆人。

宋小河是絲毫沒有被逮到在大課上偷懶的羞愧,雙眸登時晶亮,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抓著長劍站在一旁。

也不說話,就看著沈溪山。

沈溪山的臉上沒有笑意,顯出幾分清貴,喚她的名字,“宋小河。”

宋小河的目光不懂收斂,肆無忌憚地往沈溪山的臉上看,應道:“我在。”

若不是周圍那麼多人盯著,沈溪山簡直想擰著她的臉問她在什麼。

在閒聊,在玩鬨,就是沒在修煉。

然而在人前,他是謙謙如玉的少年君子,於是隻能笑著問她,“劍練得如何了?”

宋小河也很誠實:“不是很好。”

知道自己練得不好還在這玩兒?

沈溪山道:“你之前是法修?”

宋小河點頭,“嗯。”

沈溪山:“那法術修煉得如何?”

宋小河:“也一般。”

沈溪山斂著眸,朝旁邊看了一眼,眾人注視著他的目光,讓他能夠壓住心底往上冒的火氣。

他溫笑道:“是獵門的修煉太刻苦了,你適應不了嗎?”

要是宋小河敢點頭說是,沈溪山絕對會在夜間跑去滄海峰,把她從睡夢中拎起來,讓她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的刻苦。

好在宋小河沒有,她說道:“並非,隻是我資質太低。”

眾人看著這兩人一板一眼地進行著對話,皆感覺莫名其妙。

沈溪山何時會對一個丁級的獵師如此關照了?

他之前那幾次少有地來晴天峰指點劍法時,根本都不會踏足丁級區域。

然而更令人摸不著頭腦的還在後麵。

沈溪山從身邊的人手中隨便拿了一柄劍,對宋小河說:“我來與你試兩招。”

能讓沈溪山用劍的對手,是作惡多端危害四方的妖邪,是仙門裡能力拔尖的大修,是各種試煉大比上的佼佼者,絕不會是在獵門丁級,拿著一把木劍的法修。

宋小河也愣住了,還沒開口說話,沈溪山就已經讓教習先生開始驅散旁邊圍著的人。

旁觀的人紛紛往後退,平日裡唯宋小河馬首是瞻的蘇暮臨還僵著不肯走,被沈溪山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立即縮著脖子溜走了。

宋小河握著木劍,手指無意識地在劍柄上摳著,心裡滿是緊張。

今日乍見小師弟,已經足夠她開心很久,隻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會主動提出與她對練。

她一直盼著有這一日,卻沒想到這一日來得那麼快,那麼突然。

“宋小河。”沈溪山見她站著發愣,又喊了她一次。

宋小河恍然回神,將心中的緊張壓下去,攥緊了劍柄,應了一聲緩步上前去。

周圍的場地被擴成了一個圓,四處圍著的人越來越多,畢竟能看到沈溪山用劍的機會並不多。

再加上他是與一個丁級法修對練,這在仙盟裡屬實是奇聞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沈溪山脫了外袍,束袖的長衣更方便他行動,流螢雪袍映射著日光,細細地閃著。

宋小河穿的也是宗服,女式宗服底下是長裙,外麵籠著一層細紗,腰帶是灰色的,衣料也是尋常附靈的布衣。

兩人相對而站,就見沈溪山持劍,對她抱拳行禮。

宋小河有樣學樣,也衝他行了一禮。

二人禮拜過後,沈溪山衝她輕揚了下眉,“來。”

宋小河深吸一口氣,也沒說什麼多餘的話,握著木劍就上去,朝沈溪山發起進攻。

她進獵門的這五個月,也學了不少劍招,知道如何在主動出擊的時候攻對方的哪裡,如何掌握戰鬥中的主權。

木刃被揮動時,帶起了淩厲的風聲,沈溪山側身去躲,一眼就看出她的木劍上附了靈力。

先前她隻會拿著木劍當棍子,又是戳又是敲,上麵從不曾有半分靈力,而現在的宋小河,已經學會了如何運用靈力去戰鬥。

沈溪山幾個閃躲,用劍刃接住宋小河的攻擊。

他連一層力都沒用上,若是一用力不小心削斷宋小河的木劍,那她可有得鬨了。

宋小河的劍招輕盈靈活,且極其多變,是在仙盟教習的基礎上加了不少自己的東西,一看就是認真研究過的。

沈溪山嘗試進攻幾招,瞬間將主權握在自己手中,宋小河不敵隻能閃躲。

她身體柔韌無比,在沈溪山一劍刺來的時候往後下腰,同時將木劍拋起往旁邊側翻,一腳高高踢起,在閃躲的同時正正踢中劍柄,將木劍朝著沈溪山的肩側踢過去。

隻是自己保持不住平衡,劃著雙臂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沈溪

山直接用手接住了飛來的木劍,這場臨時起意的比試到此結束。

宋小河出了很多的汗,臉蛋被熱汗泡得越發白皙,費力地喘著大氣。

蘇暮臨趕緊跑上去,將宋小河從地上扶起來。

沈溪山走來,將木劍遞還給她,說道:“進步了許多,何以說自己練得不是很好?”

宋小河擦了把汗,將木劍彆回腰間,仰臉看著他說:“還不夠。”

對比五個月前的宋小河,她現在已經是飛速進步了。

但若是想追趕上沈溪山的腳步,成為天字級獵師,此等水平自然是不夠的。

沈溪山看著她,忽而覺得她偶爾坐下來與朋友說說笑笑也是可以的,因為在這些沒見的日子裡,宋小河一定很努力地在修煉了。

他彎眸一笑,緩聲道:“不必如此苛刻自己。”

風從他的長發下穿過,偶爾幾根碎發拂過他的麵,宋小河隻覺得他眼裡盛滿了秋水,漂亮得令人著迷。

“好。”宋小河被美色迷了雙眼,隻會點頭說好。

沈溪山離開後,四周圍著的人仍沒有散去。

雖然這場比試裡,宋小河的劍法生疏而笨拙,沈溪山也放水放得厲害,但單是沈溪山找一個丁級法修對練一事,就足夠他們驚奇議論。

平日裡吃喝玩樂的幾個朋友立馬就圍上了宋小河,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興奮地抓著她問話。

無非是驚詫她怎麼會與沈溪山有交情。

即便是身處仙盟,沈溪山這等人物也猶如天山上的雪蓮,長在最靠近雲端的地方。

宋小河受不了那些人將她當猴子似的圍觀,也抵不住炮轟般的詢問,帶著蘇暮臨飛快地逃離晴天峰。

回去之後,宋小河抱著木劍傻樂好久。

晚上梁檀回來,看她一邊吃飯一邊捧著碗笑,拿筷子在她頭上敲了兩下,說道:“快點吃,吃完隨我走一趟。”

“去哪裡呀?”宋小河嘴裡塞得滿滿的,含糊問。

“盟主殿。”

梁檀領著宋小河從滄海峰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柳梢頭。

他們乘著小飛舟前往天衍峰,抵達盟主殿前。

這是仙盟商議正事的場所,最多的用處就是召集其餘二門之首在此處開大會。

門口有人看守著,但梁檀帶著她進去的時候無人阻攔,師徒倆跨過門檻進了殿中。

殿內並不大,青璃坐在上頭的主位,以此往下是兩個副盟主,白日裡就見過麵的沈溪山與其他弟子坐在對麵。

梁檀恭敬行禮,宋小河跟著學,抬頭時眼睛在殿內掃了一圈,就看見沈溪山那邊的座位,坐著一個熟人。

與宋小河對上視線時,他彎眸笑了一下。

是謝歸。

沒想到會在此看到故友,宋小河頓時就想走過去與他打招呼,但剛一動就被梁檀被按住,用眼神警告她彆亂跑。

“宋小河。”座上青璃開口,聲音輕靈,“你這些日子

身體可有感覺什麼不適?”

宋小河被問得一頭霧水,說:“沒有。”

梁檀見她回答得太快,立馬就道:“你好好想想,再回複盟主。”

宋小河隻好認真地思考,過了一會兒說:“有時候感覺餓得特彆快,這算嗎?”

梁檀眉毛一抽,若不是這麼多人看著,他就要一個栗子敲在宋小河的腦袋上。

青璃對謝歸招了下手,“你給她看看。”

謝歸起身,對青璃抬手行禮回應,其後脫了外袍,將內衫的扣子解開。

宋小河正盯得認真,一見他開始脫衣服,立馬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梁檀也趕忙說道:“哎哎哎,這不行這不行,小河還小。”

沈溪山抬眼望去,就見宋小河一隻手捂一隻眼,唇緊緊抿著,模樣有幾分乖巧。

“無妨,你且先看看。”青璃說道。

殿內其他人都默不作聲,靜靜看著師徒二人。

宋小河就將手撤離了些許,露出一半的眼眸去看,卻見謝歸脫了內衫之後,整個左半邊的臂膀呈現出一種腐肉壞死的模樣,被濃鬱的黑氣籠罩著,隱隱可見森森白骨。

宋小河臉色猛地一變,幾步走到謝歸身邊,仔細一看,那腐敗的地方與原本白淨的皮膚相連著,黑氣正以十分緩慢的速度蔓延。

“你怎麼了?這是什麼啊!”她驚道。

“還記得我們前往鬼蜮之時,途經的那座鬼國嗎?”謝歸攏上衣物,麵上露出苦澀的無奈,緩慢地說道:“回了宗門之後,凡是當日在船上的人皆陸續出現了這樣的狀況,有些嚴重的已然化作腐敗傀儡,沒有任何神智,見到人就攻擊。”

“我們懷疑,這是鬼國的詛咒。”他道。

“從鬼蜮帶出來關押在牢山的那批人也出現這種情況,前兩日玄音門傳書而來,也說了此事。”青璃說道:“這不是詛咒,乃是被陰陽鬼幡攝取精魄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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