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 城東李家。
隨著胡桃堂主一同而來的鐘離客卿麵色平淡而溫和,如鬆竹般站在李家用來招待客人的廳堂中,字句平緩引經據典, 一副溫雅的文人之姿,卻硬生生堵得眾人都說不出話來。
“......送葬之儀乃是生人對死者的懷念與祭奠, 然而李小姐目前仍是失蹤,並未確切其死訊,這送葬儀式自然不可如此草率決定,應要等到李小姐失蹤一事出了確切的結果, 才能拿出一個章程來。”
以丈夫的身份欲要鳩占鵲巢的孫公子希冀的結果如此被人一言裁斷,臉色極為難看, 錦繡的華服也難以掩蓋他骨子裡貪婪的汙穢,反而將那身由絕好材料製成的華服襯得如同一件俗不可耐的凡物。
但即使他臉色再為難看, 內心有多嫌棄這位學富五車的客卿先生礙眼, 他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漲紅了臉, 難以在鐘離先生的麵前說出任何一句反抗的話來。
一旦他想要將某些撕破臉皮的不堪入耳的話說出口,他便莫名的心底一慫, 好似被什麼令人敬畏的存在盯上了一般。
然而俊美溫雅的鐘離先生卻是淡然如同往常,言兩句之間便將推遲送喪儀式的事落下了帷幕。
胡桃站在一旁, 對很會站在上司這一方的鐘離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目光,尾音也微微上翹起來:“我家客卿先生說得對,孫公子雖說在我往生堂預定了送葬儀式的服務,但當時可未曾說明是要替失蹤的李小姐預定的,我往生堂可不會替仍舊有活著可能的人來完成葬儀!”
孫公子臉色陰沉沉的,終是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胡桃叉著腰望著孫公子怒衝衝的背影, 勝利地嬌哼一聲。
李小姐的母親眼中閃著淚光,深深彎腰感激道:“這次還要多謝胡堂主與鐘離先生了,我女兒生死未知,這混賬就想著要占去我李家的家產,實在可惡!”
她不善外務,也自知自己性情綿軟難以在女兒失蹤時撐起這個家,這段時日裡她一直費力尋找女兒的蹤跡,的確難以和那混賬對抗。
胡桃受驚般將李夫人扶起來:“您放心,日後要是那人再這樣找麻煩,您隨時派人告知千岩軍,或者讓人來往生堂找我也行!”
李夫人麵露沉痛之色:“千岩軍一直在幫我尋找女兒,但卻也有千岩軍因尋我女兒一並失蹤,我心中很是愧疚。”
她抹淚之時露出腰間被衣物遮擋住的一塊水晶掛墜,鐘離微凝的目光霎時落在了這塊掛墜上。
客卿先生凝眸思索,這枚掛墜殘留著極為微弱的有異氣息,就連他剛剛也未曾注意到。他未有多少猶豫,沉聲問道:“李夫人,可否告知你腰間這枚吊墜從何而來?”
李夫人拭著淚,有些疑惑:“這是我女兒從小便帶在身上的物件,這段時日以來,我們就隻在她失蹤之地發現了這枚吊墜。”
也正是因為這是女兒的飾品,她才會在這時日日帶在身上,希望能找到女兒。
她麵露希冀:“鐘離先生可是發現了什麼?”
鐘離麵色如常道:“並無,隻是好奇罷了。”
那玉墜上殘留著的,分明是深淵的氣息,隻是在那深淵氣息之下,還潛藏著另一股熟悉的氣息。
不動聲色思索回憶的鐘離先生詳細搜尋了一番過往的記憶,終是回想起了這股氣息的所屬者。
早已被他斬殺的夢之魔神。
亦或者說,夢境之國。
想通了某些關鍵的鐘離歉意一笑:“抱歉堂主,我還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想要告假幾日。”
胡桃一臉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看不出分毫異色的客卿先生,泄氣地擺了擺手:“好吧好吧,客卿先生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
殘缺的夢境國度中,當提及要儘早離開夢境之時,魈略有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曾經夢之魔神留在他身上的印紋早已被帝君壓製,後頸光滑如初。但他曾經也是被夢之魔神奴役的一員,在夢境之國中生活了很久,要論熟悉,這裡的任何一人都不會比他更了解夢境國度。
少年仙人抿了抿唇,神情越發堅定,目光明亮銳利的他猶如一把絕世纓槍,如同曾經在搖籃中堅定化身金翅鵬鳥來反抗夢之魔神的攻擊那般,堅定得一往無前。
經年之後,在璃月的一切已經治愈了他過往的苦難。
帝君與微生大人的關懷照顧、兄姐的親情寵愛、仙人們的同僚之情以及戰場上與戰友的並肩作戰,已然將他作為金鵬之時的猙獰磨滅。
而他曾經被夢之魔神拘為座下大魔的往事,也並非不能說出口。
“我對這裡最為熟悉,我來想辦法找到離開的出口。”少年仙人淡淡落下一句,將小金團放下後,便認認真真在宮殿中搜尋起來,對宮殿中的隱秘角落之地也沒有放過。
微生的眼裡流露出一點笑意,露出了猶如慈祥老爺爺一般的表情,好似在欣慰著小金鵬的成長。
幾人寸步不離地跟著魈一起尋找出口。
派蒙不解撓頭:“呃,為什麼魈好像對這裡很熟悉的樣子?”
旅行者暗自沉吟,對剛剛魈與微生的異常有了一些猜測。
少年仙人淡聲應道:“這裡是夢之魔神曾經的領域,而我年幼時被夢之魔神拘為奴役,做了許多惡事。”
“什麼?!”派蒙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旅行者也流露出驚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