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是從開頭便被騙了。
或許那三個崗哨也都隻是前哨,他們殺死前哨的時候,山頂這群人就看到了,這才能在段時間內埋伏好他們。
“隊長,他們在樹上。”
此時何安正身邊的隊員也發現了山匪的位置,便提醒了一句。
何安正咬著牙狠狠瞪了那樹林一眼,才道:“太遠了,還有柵欄擋著,咱們不好過去,將話傳下去,受傷的往隊伍裡麵挪,等箭少了,我喊一聲撤,咱們就邊擋邊原路後退,做出不敵的樣子。”
“是!”
戰場之上,他們得到的訓練就是不要問為什麼,執行命令,不管對錯,於是那人也沒有多問,隻是將話原封不動地傳給附近的兵士。
兵士們挨個傳話,整個隊伍變換隊形,動了起來。
箭雨還在下,仿佛無止無境一般,精英隊的兵士動作已經慢了下來,仿佛力有不逮一般,原先可以用武器打下箭矢,現在卻多是躲避。
“撤!”
隨著何安正一聲令下,三十名兵士開始緩慢向外退去。
好在他們衝進來的不深,不過一刻的功夫,一隊人已經退到了山寨入口。
或許是因著超出了射箭的範圍,箭雨也比方才小了許多,剩下的箭雨也沒有多少準頭,更像是隨便亂射的。
眾人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退出山寨大門的一刻,眾人還沒鬆口氣,就聽四周忽然穿來陣陣喊殺聲。
“底下的兄弟肯定是被這群狗官養的殺了,殺了他們替兄弟們報仇!”
“報仇!”
喊聲想起,何安正就瞧見四周忽的衝出一群舉刀的山匪,朝著他們砍殺而來。
何安正不退反進,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來的好!”
說罷他當先掄起錘子迎麵衝了上去。
大錘掄起,順路就擊飛了四個山匪,連帶打中了後麵跟著跑過來的幾個人。
原本是山匪包圍官兵的戰況,瞬間就被何安正打出了個缺口。
“這這……”
原本氣勢洶洶衝來的山匪們當即臉色傻白止住了腳步。
而衝在最前麵的山匪已經衝到了兵士的麵前,無法隻能跟兵士纏鬥起來。
說是纏鬥,基本上不出兩招,也就是幾秒的功夫,前麵的山匪便都被砍傷在地。
頓在遠處的山匪直接傻眼了。
他們殺過鏢師、殺過衙差、也殺過官兵,可眼前這一群官兵,似乎跟他們之前殺過的不同。
在看那個衝進山匪中左右掄錘的男人,這哪裡是官兵,是殺神啊!
“撤!”
一聲驚恐到破音的喊聲響起,山匪們瞬間四分五裂各自逃命去了。
何安正卻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斬草不除根,就是禍患源頭。
“原地繳械不殺!”
大喊一聲之後,何安正大手一揮,三十個精英隊兵士五人一組展開了對山匪的追殺。
這群山匪不知道在山上住了多久,但顯然對本地的地形十分熟悉,也早就走慣了山路,專挑隱蔽難走的地方跑。
若是遇到普通官兵,說不得還真讓他們跑掉了,可惜,精英隊每日的訓練也都在山上。
不出一刻鐘,逃跑的山匪全部命喪當場,隻留幾個不知道是膽小還是機靈的,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扣頭求活命。
追殺他們的兵士還當真沒有動手,隻是將他們的武器踢遠了,等殺完剩下的人,才回頭綁了他們,作為俘虜。
許是太過慌亂了,這樣保下命的俘虜,最後隻有四個。
原本是五個的,可惜那人瞧見兵士遠去,竟然拿起武器偷襲,好在那兵士早有警惕,轉身直接將他的頭砍掉了。
看著滿地的鮮血,唯四活下來的俘虜嚇得兩股戰戰。
何安正也不跟他們廢話,打錘舉到他們麵前,直接問道:“你們還有多少人?藏在何處?”
能活下來的本就是為了苟命,也是膽小,何安正隻一問便招了。
“弟、弟兄們大都出來了,隻、隻有劉先生和五個兄弟還、還在樹上,還有幾個娘們,關在屋裡。”
接著四個俘虜像是怕自己沒用會被殺掉一般,爭先恐後地講明了他們的位置。
何安正這才知道,他們竟然一直住在樹屋上。
事不宜遲,何安正也怕那些人跑掉,留了傷員外加五個隊員在此看守,何安正便帶著其餘成員往樹林中追去。
他們到的時候,樹林中早就沒了幾人的身影,好在精英隊經受過這種訓練,很快兩人一隊在附近尋找起幾人的痕跡。
“隊長,這邊!”
何安正過去一看,果然有人近期踩踏過的痕跡,而且方向是往林子裡去的,一行人迅速追了出去。
他們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瞧見了前麵跑著的六人。
其中一個穿著書生長袍的,幾乎是被旁邊兩人拖著跑,就這樣他還踉蹌著跟不上的樣子。
精英隊到來的聲音很快驚到了前麵幾人,他們回頭一瞧,喊了聲不好,互相對視一眼,那兩個扶著書生的人當即扔下書生,撒腿就跑。
何安正哪裡能放過他們,迅速帶著人追了過去。
那書生沒了人的攙扶,當即跌坐在地,瞬間就有兩柄大刀一左一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氣喘籲籲地晃著手,著急道:“我不、不跑、不跑了……”
何安正一行人很快砍殺了逃跑的五人,返回來時,那書生才剛喘勻了氣。
何安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瞬間就知道這麼些花花腸子的辦法是誰想的了。
那書生留著長須,看起來四十歲上下,見著何安正卻沒有像那群山匪俘虜一樣恐慌,不過他也不敢動,隻是坐在地上拱手道:
“這位大人,在下南陽城舉人趙氏,趕考路上偶遇山匪,劫持至此,為保性命,這才無奈同流合汙,望大人明鑒。”
何安正此時想的卻是,對啊,老四也是個讀書人,那麼多花花腸子,咋不用到正路上?
回去非得跟老四說說,以後讓他也給自己出壞點子!
遠在留仙縣的何四郎打了個噴嚏。
地上的書生見何安正麵色陰晴不定,心頭打鼓,直到何安正讓旁人將他綁起來,這才放下心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著何四郎的關係,何安正對讀書人是沒有多少敬畏的,唯一的刻板印象就是讀書人花花腸子多,所以對於書生說的舉人身份,何安正壓根沒過腦子。
趙舉人也沒有再提舉人身份的事,單是能保住性命,已經讓他大大鬆了口氣,隻不過路過樹屋時,他還是沒忍住提了一句:
“大人,那邊房間裡,有山匪劫來的女子。”
何安正這才想起,那四個俘虜也提過一句。
不過之前被陰了一道,何安正此時有些不相信趙舉人的話,生怕他指的房間暗藏玄機。
畢竟讀書人花花腸子多,誰知道他們腦子裡想了什麼。
趙舉人見他遲疑,頗感無奈,之前進山寨前,不見這隊長發現他留下的破綻,這會子倒懷疑起他來了。
“大人,我如今已是階下囚,若是騙您出了事,於我有什麼好處?”
何安正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不過,就是不知道為何他們來了兩次,那房間中卻一絲聲音都沒有。
為了防止有意外,何安正放下大錘,拿了身邊人的一把刀,自己上了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