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默隱約感受到一種淡淡的殺機,凝神打量著他手裡冰涼沉重的鐵管。
“不知道宋義士可否有兼職?”
“比如閒暇的時候,替恩公殺個人滅個口什麼的。”
陳慶端平了火槍,對準了一案之隔的宋默。
“陳少府,切勿衝動。”
“宋默是墨聖的嫡係後人。”
相裡奚焦急地勸道。
“我管他是誰的後人。”
陳慶斜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殺人者,人恒殺之。”
“宋默,你倒是好膽量。”
“本官貴為朝廷九卿,且是皇家姻親。”
“你殺了我,墨家頃刻便有滅頂之災!”
“枉你還是墨聖後人,難道想看著墨家滅門嗎?”
宋默知道陳慶手中之物,定然是威力極大的機關暗器。
“你動手吧。”
陳慶啞然失笑。
宋默身手過人,若是他猝不及防之下,說不準還真讓對方來個血濺五步,青史留名。
“陳少府,其中或許有所誤會。”
“墨聖後人定非不辨是非之徒,還請問個分明後,再做決斷。”
相裡奚再次為宋默求情。
墨聖於相裡家先祖有傳藝教誨之恩,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宋默死在自己麵前?
“老墨,本官給你個機會。”
“說出是誰指使你的,本官可以放你一馬。”
陳慶用槍管指著他,吹了吹火折子。
“某家豈是那貪生怕死之輩!”
宋默猛地站了起來,目光逼視著陳慶,好似要撲上來一樣。
相裡奚蹭的竄了出去,斜著身體擋在陳慶前麵。
“且慢!”
他大張雙臂,嚴厲地嗬斥道:“陳少府打造水車,免去百姓磨麵之艱辛。研發火藥,抵禦匈奴入寇。於國於民,功莫大焉!”
“爾既為墨聖後人,豈可忠奸不分,行那戮害賢良之舉!”
“再如此……休怪老夫不顧念同門之義,替墨聖清理門戶了!”
此時正是飯點,秦墨的工匠大多在隔壁用飯。
聽到這邊的爭吵聲後,不少人都湊在門口張望。
隻要相裡奚一聲令下,宋默赤手空拳,武藝再高也要束手就擒。
“賢良?”
宋默的腦子有點懵。
他聽到的不是這樣啊!
陳慶分明是個大奸大惡之徒,罪行罄竹難書。
怎麼到了相裡奚嘴裡,卻完全反了過來。
“看來宋義士也是受奸人蒙蔽。”
“你儘管在鹹陽城中打聽,問問黔首百姓,輔佐太子殿下的陳慶是個何等人物。”
“若是有一人說本官的不是,本官不說二話,人頭任你取走。”
陳慶信誓旦旦地說道。
宋默看來是個直性子,於鹹陽的情況也不了解。
不管他找誰打聽,輔佐太子的還能有壞人?
“某家……”
宋默沉吟良久,作揖道:“若真是某家的錯,聽憑閣下處置。”
陳慶朝門口的方向擺了擺火槍,“你走吧。”
宋默點點頭,起身離開。
秦墨的工匠們瞧著他身形偉岸,氣度過人,下意識讓出一條通路。
“多謝陳少府手下留情。”
相裡奚長舒了口氣,感激地說道。
“爹爹。”
相裡菱匆匆趕來,從側邊躍進門內,她手上緊握著沾滿魚鱗的鋒利短刃:“陳郎,你沒事吧?”
“剛才那凶徒呢?”
不知道是誰去廚房傳遞了消息,她大驚失色,飛奔著跑來救人。
“阿菱,不可無禮。”
“那是墨聖後人!”
相裡奚嚴厲地訓斥道。
“我管他是何人,想加害陳郎,留不得他!”
相裡菱凶巴巴地說道。
陳慶暢快地笑了起來。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阿菱,你殺了他,咱們以後可就沒魚吃了。”
陳慶頗有深意地說道。
宋默性情耿直、不懼生死,敢千裡奔赴鹹陽殺人,著實是個人才啊!
以後與誰結下死仇,總得有個人替自己辦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