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反抗軍就不會根植於中央星域的社會製度之中，多次剿滅依然死灰複燃。
“他更大可能隻會袖手旁觀。”執政官說道，“他隻是有過分旺盛的控製欲，卻不在乎總督的權柄。”
這家夥更熱衷看自家的熱鬨也說不定。
這片星域於他，也更像是一個甩不脫的累贅。
但無論如何，他的控製欲與權利也很難分割，他或許無所謂，卻必然會難受，這就是她快樂的源泉。
“那正好，也不是不符合緋紅的利益。”阿黛爾說道，“混亂帶來能量，那不正是深藍所需的？”
完全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光棍心態。
如果深藍終究要蔓延，威脅全人類生存，那麼對能量汲取的本能，它更大可能先前往混亂，而不是秩序，也必將留予緋紅應對的餘地。
執政官對此也持相同的意見。
但中央總督不是會讓彆人看笑話的人——他也有極大可能，自己濕透了也非要拉彆人下水——特彆是他現在有雙重的“彩畫師”而且不會精神崩潰。
樂子人就是防不勝防。
不過隻要對方沒有舞到她麵前來，她就可以無視對方存在。
損失了一個意識體就損失了，她實在煩透了那家夥。
先乾正事。
阿黛爾在戰線上接見了柯夏。
凱撒防線變成白獅所屬，最大的方便就是與中央星域的聯係變得密切且方便起來。
特彆是安妮公主與一部分貴族勢力前來邊境之後。
開始隻是小心翼翼地尋求一個落腳點，然後就是改造周邊生存環境，緊接著就要尋求穩定與安全，那麼清掃卡尼特魯之外也就勢在必行，阿黛爾拿走主腦載體，為安妮這方勢力也算是提供了一個不小的助力。
可算是阿黛爾的容忍範圍之內反複蹦躂。
她倒不是擔心這些家夥反水或者搞事，畢竟安妮在武力方麵欠缺是確切的事，有凱撒軍團在旁，尤利安反手就能捅死她們。
柯夏的到來，主要偷渡了大批能源實驗室與相關科研人才。
熒星礦的研究是合作基礎，異族文明與科技也是談判桌上的籌碼。
柯冬完全鑽到她跟蕾拉的基因生命研究新項目去了，但不吝惜交出她對熒星礦的所有研究，三方成果合並，對熒星礦的應用前景與方向已經有了近乎確切的認知，一旦得出結論，白獅隨時都可以開造新式的武器與戰艦。
麵對白獅這種局麵，其他人什麼反應暫且不知，月神是被嚇了一跳的。
載體不見了，隻是沒有核心算法與儲備而已，但不妨礙它到處流竄。
甚至是說，它最大的弱點被封閉了，它不必害怕主理會，也不必畏懼中央總督，它該更自由才是。
如果可以，所有的次級主腦都可以成為它的載體，它對中央星域的掌控力並不會有多少下滑。
但是換而言之，它更得看阿黛爾的眼色。
而且，比起某些人來說，阿黛爾的道德素質確實要高一些。
它既不想對外暴露自己數字生命的事實，以免把自己置於人類的對立麵，徹底失卻回轉的餘地，又不想觸怒阿黛爾，坐實了自己“異種”的身份，永遠失去自己的物理載體，再加上緋紅執政官的意思通過阿黛爾傳遞到它這兒，心虛的反倒變成它了。
執政官需要它接管緋紅星域的天網，為此不惜改造各級天網節點，充當它的載體。
比起緋紅星域會被“主腦挾製”這種可能，執政官更不想看到的，是直播繼續肆虐，深藍的恐怖繼續散播。
既然白獅駐地的經驗不可複製，那麼隻要月神能對抗“直播”，它就是無可替代的。
最迫在眉睫的危機遠甚於主腦禍害緋紅的可能，所以他願意接納它的入駐。
阿黛爾跟執政官一拍即合，她們有約在先，搞走芙爾忒在後。
所以憤怒之下那些舉動，未免沒有借題發揮的意思。
對於這一點，早就溜進緋紅星域已在這邊天網上發展出不小力量的月神當然會心虛。
它剛接入，就得到了之前偷渡的那個分體的投誠，原來分體早就發展成龐然大物了……眼看著自己的能量跟火箭一樣往上竄，它當然心虛於會被人發現自己過去的動作。
不過，雖然一切的開端並不十分完美，後續問題也一大堆，但是能夠擴展領域的月神當然十分高興。
‘你把芙爾忒究竟送到了哪裡？’後來連月神都在反反複複地詢問。
居然連月神自己也找不到自己的載體。
它用儘了方法——它甚至不指望能輕易收回它，但它總要知道下落。
隻是阿黛爾口風很緊。
月神都懷疑芙爾忒是在異空間、異次元了。
所以它格外得小心翼翼。
如果真的是“貪婪之門”的話，它不但不能得罪阿黛爾，也不能觸犯中央總督，一不小心它的物理載體就可能永遠不見了。
直播陰影籠罩全世界，人類三域不同程度地落於各種改革、變遷與動蕩之中。
比多年前的王朝末路更加恐怖。
雖然沒有公認，但人類確實已經陷入存亡的至暗時刻。
……
芙爾忒究竟在哪？
崩潰的紅向陽最有發言權。
雖然不是在“貪婪之門”後，但也不予多讓——把一個巨行星塞進識海，人乾事？！
識海是什麼地方？
它隻是精神力產生與凝聚之所在，而芙爾忒甚至不是精神意識的產物，是貨真價實的現實物質！
一個巨行星！！
紅向陽不知道她曾經乾過這樣的事。
當年她還是一個乾癟簡陋的精神內核，都能把無命的分體困在裡麵，那種級彆的異種居然也毫無反抗之力。
現在內核重新發育，經曆過再造與解鎖的識海也遠非過去可比，她的膽量自然更大。
在發現識海確實如她所想的，能包容芙爾忒——或者說，她的精神力足夠覆蓋整個巨行星，而且可以不改變它性質——她就索性直接將識海當倉庫。
相較於“貪婪之門”門後這般危險之地，當然是擱在自己的腦子裡更放心了。
然後紅向陽差點被她逼瘋。
她的識海並非完全受控，雖然其中一部分已經解封，但開放的空間畢竟是有限的！
作為一個精神印記，紅向陽有自己終將磨滅的預想，隻是誰都不會主動找死，至少他現在待在阿黛爾的腦子裡待得好好的，並沒有自找死路的意識。
禁製後麵是某位跟某位的地盤，也就是說，他常駐的區域也隻能是外麵，現在識海要存放芙爾忒，直接擠壓的就是他的所在。
問題芙爾忒又不是死的！
數字生命自我拆分是分分秒的事，這玩意兒還是主腦月神的本體，是它的核心驅動——等同於阿黛爾把月神的本尊搞進了自己腦子！
物質無法運轉，而精神體可以。
但凡生命都有精神，月神也是。
對於自己的識海中待了多位住客這件事，反正阿黛爾是適應良好。
她忙到根本沒時間去理會自己的精神世界。
關於熒星礦的應用報告她已經做主轉交給執政官一份，兩人經過長時間的商談，大致確定了合作的範圍、彼此的任務。
主腦是她撈來的，熒星礦是她出的，且兩者都有保密的需要，那麼用熒星礦替換節點塑造新載體的過程，就需要假托其他的動作來實現。
執政官如何去說服最高議會是他的事，越是在危機關頭，越是容易出現混亂又或者獨-裁。
統一的領導統一的聲音，更容易整合力量跨越危機。
執政官有這個能量做到這一切，她從來沒有對此疑慮過。
不過阿黛爾也沒有吃虧到哪裡去。
月神的掌控範圍，某種意義也是她的掌控範圍，白獅、主腦、緋紅三方的彼此挾製，讓原本匪夷所思的一切都在現實中確切發生，並且還朝著既定的目標前行。
不得不說，主腦的存在對溝通方麵的幫助確實極大。
阿黛爾已經被迫戒掉了“貪婪之門”，行事不方便很多。
要不留晨星要塞，要不待前線，沒法來回無縫穿梭，不過兩境戰場已經被白獅壓製得厲害，大優勢杵在那，目前的戰況就無需她多加看顧。
也算是難道的幸運。
……
中央星域，多尼恩塔
金穗花宮仍是一團廢墟，不是說不能重新豎立，隻是要再建就需要“彩畫師”，能力一開就會招致直播鏡頭，然後白獅的那位鐵定又要找麻煩。
那就索性讓它仍攤成廢墟。
‘變態！’阿黛爾還在咒罵，‘瘋子！’
她盤腿坐在某人的識海中，倒也沒有被虐待，但是直接被“彩畫師”掃成“標本”一樣，本身就是災難。
人的意識體絕不可能獨立，哪怕是無命的分體，擁有一定的自主，也從來不可能成為獨立的個體。
但她被雙重“彩畫師”分割的這個意識體，卻意外脫離主體而存在了！
有被解析的原因在，那混蛋的意誌控製著她，不讓她自絕——更多的還是她自己的特殊性。
她模糊地意識到，造成自己現在的處境，或許還有幾分梅樂絲的影響。
她煩透了。
金發的總督在她對麵坐著，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搭在腿上，沒有說話，沒有動作，隻是用一種毫無意味的視線看著她。
即使是精神世界，那雙天使般的藍色眼瞳依然純粹得毫無雜質。
外表的迷惑性在這套皮相身上永遠是發揮到極致的。
‘你到底要做什麼？？’阿黛爾實在沒辦法了，放棄咒罵，直接開口。
他放下手，慢慢坐直，但很快又彎下了腰，按照之前的姿態托住頭，閒散、隨意、無所謂。
然後以這幅閒散、隨意、無所謂的語氣，反問道：‘你為什麼具有特殊性？’
這個本我與自我的特殊融合體，這麼平靜地詢問著彆人的特殊，每一個問題都如同驚雷炸鳴：“你是真實的嗎？我是真實的嗎？”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