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不吃飽是回不來了,維拉尼亞覺得自己也沒有這樣無恥啊。
‘主人不會生氣的,’白鹿們七嘴八舌地說,‘不用擔心哦,祂將權柄都分予你,即是證明你做什麼都沒關係。’
‘祂喜愛你呢。’
‘沒有誰能拒絕你的,就像我們一樣,’白鹿甜甜蜜蜜地誇獎她,‘你是最可愛的人啦。’
‘看到你就覺得心裡的花都開了呢。’
白鹿不會說謊,但維拉尼亞還是覺得怪怪的,阿拜斯那像是喜歡她的樣子嗎!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使用權柄,當她發現純白的教皇與偽裝成巨人同族先後在領域邊緣試探——前者的憤怒透過遙遠的無意識海洋甚至還能清晰觸摸到,她就毫不猶豫以冰雪的權柄驅逐了他們,並且及時封鎖了領域。
誰都想不到阿拜斯竟會將權柄分予她人,隻以為冰雪之主發怒,拒絕任何人再踏足。
雖然也不明白為什麼維拉尼亞竟然沒被踢出來,但是在阿拜斯的庇佑之下,即使是薩爾菲爾德,都無能為力。
他不敢與阿拜斯開戰。
“這就有意思了。”維拉尼亞挨個兒擼白鹿,語氣愉快,“拉飽了仇恨,但揍不到仇恨對象,隻能選擇次要仇恨——正義法庭跟銀白之城這一仗不容易結束了。”
同仇敵愾是不可能的,一樣的仇恨並不會讓兩者一致對外,反而要因為彼此間已有的仇恨而胡彆苗頭。
“現在要想辦法殺死托提厄希了……”
外麵打成怎麼樣,被封在冰雪之域的維拉尼亞暫時不知道,擺脫了純白教皇之後,她心心念念想著的還是搞死同族,重點是,她覺得自己現在多了幾分把握。
*
阿拜斯在聖域中停歇,結果小憩後醒來,發現麻煩還留在自己的領域裡。
祂的意誌可以瞬息抵達領域的各個角落,所以能清晰地認識到,那靠近夢境邊緣的大塊地域,冰雪的魔力仍舊與虛無之境糾纏得難舍難分,交織成黑夜,燦爛的極光仍舊橫亙於天宇,璀璨的星辰依然在他的領域中閃耀。
就仿佛一顆陌生的心臟,在祂的胸膛中跳動,排異感令祂渾身不舒服。
祂覺得挺煩。
一頭白鹿在祂腳下沉睡,重塑身軀之後,美麗的角彎曲的弧度更飽滿,因為靈魂被光源祝福過,就連晶亮的白色皮毛都在冒著柔光,它正在做夢,夢見與泰坦一起行走在冰原上的畫麵,腳下星冠草綻放,冰土破開有流水潺潺,噠噠的鹿蹄與光的溫度一起隨著它的呼吸浮浮沉沉。
在祂的感知範圍內,所有信使的靈魂都在此起彼伏閃爍,它們遇到了什麼,它們在思考什麼,它們決定做什麼,一切信息都會在祂的腦海中集中堆積起來,相對於祂巨大而浩瀚的精神來說,隻是滄海一粟,並不會為祂刻意閱覽,但是對於這隻遭受厄運以至於失去生命的信使的愛憐,叫祂分了一縷注意,於是看到了信使們的近來的記憶,密密麻麻全是光之泰坦的身影。
更煩了。
而那個有著銀白頭發玫瑰色眼瞳的身影還嘗試在冰雪的殿宇直接呼喚祂:‘阿拜斯?’
冰原上每一處動靜祂了如指掌,但祂並不會做出什麼反應,隻不過她的身影因為權柄之故直接觸動了祂的意識:‘你知道有什麼殺死托提厄希的好方法嗎?’
這個絲毫不懼怕祂的家夥,大概並不清楚這種方法直接能與祂的意識連通,就算沒有得到回應,仍在自顧自地言語:‘或許能想辦法隔絕‘逐光之劍’與巨人的身軀?冰雪能吞沒我的夢境,能吞下托提厄希的領域嗎?就算隻是短暫的斷絕可不可行?’
有些可能隻是帶著她絲毫情緒波動的意識,但依然被捕捉到了:‘哎呀,深淵才是最有效的利器啊。’
‘竟然深淵的力量都能被利用,我可不可以也凝聚虛無的氣息作為武器?’
從未有外來者的聲音出現在冰雪殿堂,在短暫的靜寂之後,無數冰雪化身的透明小妖精都熱切起來,在祂耳邊竊竊私語,訴說著讚美、好奇、應答,甚至還有對她的好感。
祂又聽到了冥冥中那些燦爛又反複的低語,掛在冰雪天幕之上,喋喋不休地呢喃著對光的膜拜,這種低語甚至還有傳染的趨勢,讓冰雪的力量都跟魔怔一般搖曳起來。
……煩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