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純白教皇的出麵,讓那在海妖的夢境之外對吞噬者與海妖普裡斯特萊虎視眈眈的一切覬覦紛紛避離,沒有誰敢觸他的黴頭,也不敢與他搶奪目標。
吞噬者聽到話語的瞬間一愣,立刻伸出手去,想抓住白鴉小小的身軀,可它自他的掌心滑脫,潔白骨質的外形猶如虛幻一般。
白鴉猶如風暴中一隻蝴蝶,毫無留戀地被風卷走了。
離開了吞噬者的感知範圍。
維拉尼亞還是掙紮了一下的,她將自己的本體潛藏在夢境的縫隙裡,為集體無意識海洋與虛無交界的罅隙所封閉,這大概就是教皇隻能鎖定她的信使卻無法鎖定她本體的原因,但如果殺死信使,確實也能循著信使與她神念的聯係確定她本體的下落。
她是真覺得那名為薩爾菲爾德的的人類太麻煩,但對他的能為確實也很服氣。
這家夥竟然是純種人類——確實該是令所有人震驚的事實。
再者,作為曾窺探過他過往的存在,維拉尼亞對於那個不幸又厄運的孩子,會成長為如此恐怖級彆的存在,著實感到不可思議,同時也更好奇他究竟得到了怎樣的機緣,不然完全不足以解釋這突飛猛進的成就。
——最後還是逃不過。
白鴉雖象征著複活與新生,但畢竟有一半的死亡力量,屬於幽冥屬性,光的白鴿們很快就捕捉到它並將它燒了個乾淨。
維拉尼亞在劇痛中睜開眼睛,順勢而來的光之詛咒,連吞噬一切的虛無都無法泯滅,沿著信使與她之間的牽連直接抵達她的所在——比起感慨自己的失策,她更好奇夢魘所創造的夢境究竟是怎麼定義虛幻與現實的。
那個夢境是不是真實的?
她究竟是否曾真正存在於純白教皇的生命中?
至少她在純白教皇的夢境中教給他“懲戒”時候,完全不會想到這家夥會將聖光用出這種花樣。
強大果然是為所欲為的,異種的魔法源自血脈,人類的魔法出自靈魂,但無論是異種還是人類,所使用的法術都是各自對規則的詮釋,就算是能使用“懲戒”的光明種族,彼此用出的也大同小異,但隻有純白教皇改造固有的人類魔法,等同於將魔法自定義,就算是“懲戒”也被他加上了一連串的限製,對於不潔的清除、變成近乎於詛咒的不可逆律令。
重點是還給他改成功了——於是這個魔法的施法範圍連光明屬性的異種都能囊括在內。
本源是光的維拉尼亞能稀釋掉這種詛咒,但需要時間,連她都不得不承認,純白教皇天才又非凡的創造力。
因詛咒而生的跗骨之痛並沒被她放在眼裡,維拉尼亞想了想,還是取出一條完整的肋骨,一回生二回熟,很快數十隻白鴉飛出她的掌心,承載著她的意念飛向夢境的各個地域。
詛咒的光順著她的身體漫遊,竭力尋找那些潛藏於她靈魂中代表著不潔與不祥的存在,幾乎可以說是一種酷刑,她並不恐懼疼痛,卻擔憂後續的麻煩,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繼續潛藏在冰雪的夢境之中。
雖說有同族這麼個定時-炸彈,但據白鹿們的說法,一場戰鬥遠遠不會停止,陷入激戰的泰坦不可能發現她這個同族,她暫時能是安全的。
於是自然地撕開潛藏的罅隙,落入冰雪領域之中。
她感覺自己仿佛變作一片羽毛,輕飄飄地落下去,又仿佛依偎著一片柔軟的雲層,並沒有降落的刺激之感,連呼吸都仿佛會凍結的寒冷並沒有帶給她難受之感,反倒讓她覺得無比安詳,及至她觸碰到一個熟悉的溫暖的事物。
驀然睜開眼,接到她的白鹿正歡快地馱著她往前跑。
大概是由於它實在過於興奮,力量控製不住地暈染出去,所到之處,雪層稀釋,星冠草遍地開花。
維拉尼亞從它背上慢慢坐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又下意識撫摸了一下白鹿脖頸上的皮毛。
‘彆害怕,’覺察到她的清醒,白鹿放緩了腳步,噠噠地往前小跑,‘冰雪會保護你的!’
視野儘頭,還有好幾頭白鹿正在趕來。
馱著她的白鹿得意地與她邀功:‘你說很快就會回來,我們就一直在夢境邊緣等待……還是我的運氣最好,能迎接到你。’
‘冰雪會埋葬追逐你的光,在這裡,你永遠都不用害怕被傷害。’
……
理智上,維拉尼亞覺得,應該將冰雪之主的信使們與阿拜斯統一看待,但是感情上,她實在難以拒絕這些溫暖純善的幻想生物。
它們沒有理由、不求回報地喜愛她庇護她。
她判斷不出它們對她存在任何不利之處,甚至她的全身心都無比熨帖地接受了它們的看護,十分放心地在此寄存本體,然後轉移注意到她放飛的信使身上。
現在才開始真正從全局上縱觀整個夢境世界。
這場夢做得簡直冗長又疲憊,但等維拉尼亞睜開雙眼,從夢魘的領域中醒來,發現過去的時間僅僅是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