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著箱子排隊等進安檢,檢口零散分布的全是持槍戒備全副武裝的隨船衛隊。
距離自動檢測儀器最近的是一位麵目冷峻的衛士,屬於他的精神力形成場域將他防護得密不透風。
雙方的視線對上,千葉平靜地點了點頭。
能力者之間要認出彼此是很輕易的事,發散的精神力遇到了阻礙,無法更進一步,多半就是碰到了同類,同樣,要分個高下也十分簡單,因為精神力的深度與濃度是一個照麵就能分辨清楚的——至少,你的直覺會告訴你,你遭遇到的是你能輕而易舉碾死的弱者,與你旗鼓相當之輩,還是說一個深不可測的強者。
作為一個無法估摸的強者,精神力卻呈現穩定平和且無攻擊性的表征,這就是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了,畢竟精神力外放的實質就意味著“侵略”,所以說,你明知道這是個可怕的存在,卻也無法對她產生敵意。
在一個眼神之後,對方神情就更為肅然,他動作利索地放下槍立在地上,右手放在左胸一按,彎下腰衝她行了個禮。
這個衛士起身的時候,雙腿已然上前兩步,恭恭敬敬衝隊伍中的她指示道:“女士,這邊請。”
莫安納的能力者與非能力者之間並無多少特殊之處,同樣等候安檢的人們下意識轉頭注視著千葉,倒不是訝異於她這種“特權”,而隻是遇到意外發生的事件,習慣性地看熱鬨。
千葉自然而然就跟隨對方的指示,走出隊伍,到另一邊鳥籠形的特殊安檢口。
她知道對方不是說對她的身份產生懷疑,也非探究她的來曆,而是她身上攜帶著需要檢測危險係數的寵物——她的肩頭盤踞著一個銀葉的魔性植物。
那個魔植趴在她肩上,一半在墨綠色的襯衣上鋪展開,就像是藤蔓形狀的花紋,另一半沒入衣領內,普通人隻會覺得這是一種裝飾,但是落在能力者的眼中,卻能窺到它身上凝練絢爛又與眾不同的氣息,自然能知曉,這不但是活物,還是具備旺盛生命力的活物。
千葉養這玩意兒已經有好幾年,某些魔植的生存形態與她所熟識的“精怪”其實極為相似,她覺得很有意思,就選擇了一種與花娘極為相似的植物,同樣以寄生的方式來蘊養它,希望在這個過程中找到運用精神力來影響魔植生長過程的方法。
花娘種在輪回個人空間,雖說有靈源滋潤,一時也看不出什麼時候會成靈,鑒於精神力的特殊性,千葉到這個世界之後就開始做這麼個實驗,這才走到哪帶到哪。
身份驗證、船票驗證乃至魔植的危險係數都符合要求,千葉很自然地登上飛船。
等待起航的過程中,通訊還未受乾擾,可以正常連通,她從黑名單列表中拖出個人,發信息:“我要的東西可以準備好了。”
對方幾乎是秒回:“[震驚]。”
不管什麼年頭,表情包同樣是活躍在通訊工具前列的東西,千葉隨手按下一個:“[微笑]。”
遠在帝都阿西諾瓦,某個隱蔽又晦暗的地下室內,有個家夥盯著虛擬屏幕整個人都驚跳起身,神經質地咬了好幾下手指才勉強接受她忽然詐屍的設定,卻還是忍不住吐槽:“我還以為你已經‘交代’了!一年多沒見你這家夥出現,出來就是問我要那一堆違禁品,你是打算去炸了契蘭堡嗎?!”
帝都中心,帝國明珠,皇室集一切尊貴與奢靡於一體的契蘭堡。
“能備齊嗎?”
“能!有幾個材料近來價格波動挺大,不過你留在我這的錢數量也不小,全置辦好估計也沒多少出入。”他說,“但是我說很多遍了,出不了帝都!出不了!我沒辦法給你送出阿西諾瓦——那群死狗追得死緊,這一行越來越難混了……”
叫一個手眼通天且渠道遍布全帝國的黑市商人,都喊著出不了帝都,可見她要的東西有多麼觸動官方敏感度。
“我說真的,你不會真要去乾什麼驚天動地的壞事兒吧?”他狐疑道。
帝都紅色通緝榜上唯一一個上榜的黑市商人居然關心一個“良民”是不是要去乾壞事,也真是夠諷刺了的。
“準備好,我會來阿西諾瓦親自取。”
他這會兒是貨真價實震驚了:“你、要、親、自、來、阿西諾瓦?!”
又一次從座椅上彈跳起來,他越來越覺得事情好像有點大條,這位巨佬,這位神秘又可怖的巨佬,隔著不知道多少星域就能攪動整個阿西諾瓦地下世界不得安寧的巨佬,去年她失蹤前乾的一筆就是下了個坑,鏟掉了盤踞在格西芬區的哈本哈斯幫,而他跟在後頭撿漏,轉手把人家的礦脈給賣了,斂財無數,正是因此他手頭上還攢著這麼筆有主的驚人財富——隻要想到這位不明黑白正邪的巨佬要親至帝都,他就覺得牙疼,還坐立不安。
這位不會真搞出什麼兜不住的大事吧?
帝都星在軌道上一向都不是很穩定,如果說這位要把整個星球給搞崩,他完全會信啊!
千葉懶得跟人你來我往地對話,正巧廣播提示即將升空,她熟手就把通訊器給關了。
安安靜靜等待著起航的她並不知道,當她離開莫安納的那一刻,已經有“驚喜”等在了帝都空間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