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元白先是點頭,然後忽地抬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說起來,您要怎麼對付靳馥玉與……卓鳴?”
千葉頭也不抬,就輕輕笑道:“你猜呢?”
靳元白深呼吸一口氣:“我是不想猜,也不想提前知道了,您想做的事一貫沒人能改變,也沒人攔得了,我們也隻有接受的份。”
對上這麼個頑固至極、下手毫不留情又專斷自我絕不會聽取他人意見的家主,底下的人就會被逼成這個德性,就像紅長老,就像他。
“我也不想掰開您的嘴巴,聽您說您對淩家的算計,”靳元白無望地說,“雖然我老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您還會搞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我就想告訴你,做什麼事、下什麼決定前好歹考慮一下我們的感受。”
千葉倒來了點興趣,抬起頭:“你在指責我?”
“哪敢呢,畢竟您才是家主。”靳元白平靜道,“不過,家主也是人,也是姐姐,也是個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這就不勞你們操心,”千葉對他話語中的幽怨沒什麼反應,但維護之意倒是領會了,臉上帶笑,“從來就隻有我占便宜的份,沒人能叫我吃虧。”
她說完話,低頭準備繼續翻書,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看向靳元白:“對了,葉家的那個小子在哪?”
靳元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猛然意識到她說的是誰,自以為明白她問道這個人的原因,畢竟最早發現靳馥玉是他,對江淮的同道發出警示的是他,最後把靳馥玉救回來也是他——她詢問他的下落也情有可原:“還在東城。”
“請他過來一趟,”千葉慢慢道,“就說我要謝謝他。”
靳元白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如果換位思考,他是葉擎蒼,能被這樣的大佬召喚,他估計能樂瘋:“好。”
千葉在淩家族地修養。
這一地帶其實離東城挺近,東城的災厄被接觸,其實也叫附近眾多城市都鬆了口氣。
這幾日來玄門不斷有人前來,但並未求見,而是來奉送各種丹藥、藥材與禮品的,大概是清楚她這時候確實需要靜養,所以那些人都藏著掖著,等待著合適的時機才好拜訪。
千葉沒出麵,都是靳元白接待的——他也被迫成長了——雖說這些年因為家主從不出瀚雲城的緣故,在外的一切交際其實都是靳元白及幾個主事長老在負責,但這樣絡繹不絕又來頭甚大的客人,倒也遇到得挺少。
官方也有人來,人家倒沒多少客氣,但是言辭間叫靳元白轉述的問候與感謝卻情真意切,很叫他感受幾分自家家主與官方的關係有多融洽。
千葉有心鍛煉靳元白,也不管他究竟從這些待人接物的事上有什麼收獲,她穩固了自己的精神,脫離那種頭痛欲裂——連靈魂都好像要被撕扯碎的副作用狀態後,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隻能說,這二十年一點沒白費,運用海妖力量的同時也必然要接受同等的侵蝕與汙染,神秘側的印記必然與神秘緊密相連,但破魔淨化的朱雀火對其卻是天然的克製作用,她用這麼多年的時間對自己骨血中的神火透析與掌握,到底是派上了用場。
當然,她的私心也很明顯,她有心把朱雀火固化為木妖這本書上記錄的“技能”,所以她頗下了一番苦功夫。
這廂把對精神與技能的研究稍稍放一放,那頭就在觀察淩家的反應。
淩家對她確實是禮數周到,不管心裡抱著怎樣的目的,都保持著謙恭的態度等待她主動提出交涉,確實很能耐住性子。
它將千葉邀請過來,一來婚約還未正式解除,兩方確實還是親家,有這一層關係在,自然要比彆人要更親近些,二來也是表示尊崇與感謝的意思,她能下榻在淩家,還是後者的榮幸了。
在這種基礎上,擺出低姿態,其實本身就是種態度。
很簡單,人家乖順得就差匍匐在地了,你總也不好意思再欺負人家吧。
比耐性千葉就沒有輸過的,她很坦然地在淩家住著,硬是等到靳馥玉能夠下地為止。
她在某個地方窩住,等閒絕不會跑來跑去,隻有彆人來拜見她,從來沒有她出去見彆人的。
玄門的符醫與道醫本身就有玄妙之術,配合現代醫學來,除了一些實在無可挽回的病症,光就內外傷來說確實無往而不利——因著靳家家主的麵子,東部地區最厲害的醫者都主動趕到東城給靳馥玉治傷,就這樣她還是用了半個多月才勉強接好經脈,可見這傷有多重。
“還不錯。”她看著靳元白手機裡的視頻,對靳馥玉的康複情況還挺滿意,至少沒變成個廢人。
靳元白翻了個白眼。
“成吧,去請‘親家公親家母’。”
靳元白被她的稱呼噎了噎,簡直無言以對,他說到做到,沒有就此再發問,但心裡也在犯嘀咕,人都成這樣了,她不會還想把這婚事硬生生接上吧!
她會嗎?她不會嗎?
要論起這種無恥,她還真具備……
作者有話要說: 3.17
靳元白:我就從沒搞懂過家主的腦回路!
葉擎蒼:我……她……
端璞:阿彌陀佛
沈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