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泛起紅暈,她全身的毛孔都在蒸騰著熱氣,眼波似水,神情嬌羞。
唯一因那漫不經心的狀態產生的負麵情緒,還是對方並未認真看向自己的幽怨。
“倪虹衣?”對方道了一聲這個名字,咬字很緩很柔,仿佛在琢磨著什麼,語聲輕淡,但自有一股動人的韻味,“天義盟大總管?”
江宇發誓會徹底平靜了,但還是忍不住看了千葉一眼。
他應該沒這麼介紹過倪虹衣吧,她起來的時間不短,但絕對不會超過七年,這位夫人在穀底這麼久,彆說對東武林本就比較陌生了,更不會對天義盟了如指掌,那她是如何知道倪虹衣這個可笑的自封呢?
必然不會是義父所說,畢竟在義父眼中,倪虹衣隻是一個比較好使的手下,他眼裡一向隻有人的價值,沒有旁的附帶。
還是說,有誰在談論之時,恰好為她聽到?
“夫人謬讚,妾惶恐。”倪虹衣這等人,竟然說出了“惶恐”一詞!
她緊緊捏著手中扇柄,以往的扭捏能明顯看出矯揉造作之態,但現在的猶豫卻是真實的掙紮。
自慚形穢到想拿扇子掩麵,又不舍得把臉遮上,以至於對方看不到自己的全貌;以往叫自己驕傲的稱呼現下卻覺出難掩的羞赧,卻又不舍得從對方臉上移開視線哪怕瞬息。
“請。”
千葉邀她坐下。
倪虹衣幾乎是堪稱歡喜地在她身邊落座。
千葉微微一笑:“大總管想必對武林知之甚詳。”
隨後在江宇不忍直視的眼神中,倪虹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挖空自己的腦袋,把所知的一切托盤而出。
……
在倪虹衣出現的第一麵,千葉就將媚術催動到了極致,直接魅惑了她。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心理暗示並激發好感的問題,而是接近於催眠的異術——媚術的功法篇章中,瞳術是最難修習的,因為要透過眼神來傳遞一定的信息不容易,但一旦修習成功,效果也最強大,要不怎麼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呢。
外表的美能魅惑一時,對於心靈的動容才是春風化雨畢生難忘。
鑒於千葉這殼子,其他地方著實不需要媚術的加成,所以她自然而然選擇了瞳術作為媚術的施放窗口,更何況,她還在瞳術中結合了現代心理學催眠法,她要想擄獲他人的思維,輕而易舉。
不過,就像即時催眠存在一定的局限,它有時效性,而且能叫目標產生抗性,也就是說,目標清醒後會對此產生警惕與忌憚,同一種催眠方法難以第二次奏效,千葉媚術的作用也並非永久——如果是一點一點侵蝕,到最後她能保證收獲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傀儡,但若隻是做一錘子買賣,那麼能控製的時間就有限了。
千葉在分析完這個女人的心理之後,卻毫不猶豫選擇了走這一步。
為什麼不呢?
多有意思啊,叫這個人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被迷惑了,卻壓根掙脫不開這種束縛,嫉恨她到恨不得殺了她,在她麵前又不得不像隻奶貓一樣乖乖巧巧老老實實,這樣子不是很有意思?
千葉本來就打算用她,所以很自然地一層一層施加暗示,一點一點用讀心術抽絲剝繭透析她全方位的心理。
等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想乾的也都乾成了。
這個世界並無“國家”的概念,因為並沒有國,隻有“域”。
整塊大陸分割出無數的地域,海外也存在著不少外域,強要說,應當是個亂世格局,武林門派遍地開花,各種勢力錯綜複雜,大大小小的門派與勢力或獨占一域,或共存一地,都在宣揚自己的想法,追求自己的武道。
以武為尊,尊的究竟是什麼,或者說通過“武”的途經要到怎樣的地步——大概連此界的人都難以描述得徹底,但如果非要以言語來形容,應該就是“入道”了。
這就跟她之前給大國師忽悠的破碎虛空是類似的概念,是一種更高層的境界。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無論是哪裡的人,汲汲營營想尋找的都是同樣的進步。
而從千葉的角度來看這就更簡單了,因為武俠到極致,當然就是仙俠。
修道,修真,又或者說是修仙。
這方世界的人,就在追逐這樣一個目標。
求道,入道。
這個“道”必然是某種玄而又玄的事物。
想要“入道”,不僅僅是憑借著肉身凡胎引動天地之象,而是掌握那些更深奧更玄奇、類似於天地造化一般、能增強自己的事物。
每個人都在不斷磋磨道心,也在不斷與他人的生死決鬥中驗證武道,尋求突破。
因為確實有人得道之後飄然而去的先例,所以此世武風盛行,無可阻擋。
至於武林大勢,隻能說,天義盟能一統東武林的緣故,在於佛門與魔門的宗門道統都在西方——並不是說天義盟的勢力不強,隻是說,相對於佛門與魔門的底蘊來說,隻憑借著一個江滄海笑傲天下的天義盟,到底還是差了一些。
佛門不用說,正道龍頭,雖有厚重的底蘊、盛大的威望,但並沒有統治武林的野心,他們更專注的是自身的修行。
道門稍次,由於道家派係眾多,內部糾葛也繁雜,因此沒有佛門那般一呼萬應同仇敵愾的強勢。
而魔門……
正魔從古到今都是死對頭,呈此消彼長之勢,可是這代武林出了個驚才絕豔的魔帝百裡淵,公認最有可能入道的驕子,以至於前二十年正道被壓製得很慘,然而成也魔帝,敗也魔帝。
魔帝是個神經病。
他發起神經來不分敵我、六親不認。
佛門道門沒被滅的原因,大概是整個魔門被魔帝玩殘了大半,剩下的不殘也被整瘋了。
比起混亂狼藉的西武林,東武林可謂是樂土了。
當然樂土也不是那麼太平。
作者有話要說: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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