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檮杌之死(1 / 2)

灰白而濃鬱的大霧,都無法完全封鎖檮杌那刺耳的悲鳴。

哪怕如檮杌這般以油鹽不進,被比作棒槌的凶神,在失勢之後仍懂得祈求的道理,那凶惡的眸子中隱約的流露出幾分似常人一般求饒的神色,隻是礙於從頭頂貫穿到下頜的刀刃,控製了他的頭腦而無法說出完整的言語。

情真意切?

嗬,認錯?所謂的錯,不過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罷。

張珂雖然不知道,像四凶這等承載了生靈負麵概念的上古凶神在死亡到複活的這段時間裡,究竟是怎麼過活的,但就以檮杌當下的表現而言,應該不是什麼美妙的體驗。

至於徹底的將其殺死.那是連人王都無法完全做到的事。

曾有相柳,霍亂四方,大禹來討最終也隻能營造了眾帝之台,將其殘屍鎮壓了事,而借助相柳屍骸養分,自大澤中成長起來的小相柳們,這位即便是在人王中都是武功卓絕的存在並沒有做那趕儘殺絕之事。

殺了一批,還會有一批。

即便將相柳屍骸流放,可在蠻荒這種超凡要素化作實質的地界,那些無人承受,無人看管的汙穢跟惡氣在積蓄到一個界限之後,仍會創造出一個諸如相柳這般,臭不可聞的惡類來。

一個知根知底的跟全然陌生的,選誰幾乎用不著多作思考。

雖然,創造一個新的凶神,在它出世之前,這蠻荒能有很長一段的安穩時日可享。

但.天底下的凶神多了去了,殺之不儘,屠之不絕,更何況凶神這玩意兒又不單純的霍霍人族,一個個像是遊走的奧利給一樣,純是走到哪兒禍害到哪兒的角色。

隨意遊蕩的奧利給,誰碰上就算誰倒黴唄!

當然,張珂更無須憂慮這些。

他殺檮杌跟那些高尚的品格全然無關。

這其中一是因為四凶以陰謀算計,他有實力自然得狠狠地報複回去,即便做不到斬儘殺絕,那也讓其記住這個慘痛的教訓,或許下一次複活,他還會再尋著蹤跡上門再斬一次。

無它,九州皆知帝尤的心眼生的不大。

而除此之外.既然四凶這塊磨刀石都送上門來了,那張珂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有他們的頭顱作為獻祭,張珂也能將目光分散到整個上古蠻荒。

商周的隔夜仇,可是紮在他心中有許久了

“吼!”

檮杌在四凶中不擅審時度勢,也不甚聰慧,但他仍透過張珂那冰冷的雙眸看到了隱藏在血海之下決絕的殺意。

濃鬱的絕望化作了瀕死的撲殺。

但劇烈的反抗剛剛展現,便迎來了新一輪的暴揍。

一下比一下暴虐的乾戚,重重的劈在了檮杌的身上。

每一次的反撲都會迎來更加劇烈的痛楚,那一身光滑毛絨的虎皮早已變的坑坑窪窪,下方的血肉遍布著猙獰而巨大的傷痕,透過噴湧的鮮血,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中跳動的筋脈跟碎裂的骨碴。

而在如此的境地麵前,張珂也終於見到了獨屬於檮杌的本事。

倒也不是剛剛見到,隻是張珂有些後知後覺罷了。

哪怕是在疊加了近百層的乾戚之下,無有削弱的劈殺落在檮杌的身上最終能造成五分的殺傷效果便算是這家夥毫無防備了,而往往在其敏銳的感知之下,乾戚雖然被張珂操縱著大多不會落空,但在破開那厚重的毛皮之後十分力也隻剩下了三分。

而與其頑強的防禦跟高人一等的恢複能力相提並論的便是檮杌那愈戰愈勇的能力。

受傷越重便越是凶狠,爪牙鋒利,防禦增長。

隻是其轉化的概率上並沒有乾戚如此高效,而且透過大霧中似有似無的能量波動,張珂也明白了這所謂的強化也並非是毫無代價的。

於是,便造成了如此一番怪誕的模樣。

早在數十輪之前,張珂便能跟三凶分庭抗禮,而自從混沌跟窮奇逃竄之後,在這霧中他又跟檮杌“不分上下”的廝殺了數十個回合。

連手中乾戚的重量都遠遠超過了一手揮舞的極限,哪怕是雙臂驅使時間長了仍有些負擔感。

但眼前的這個凶神卻好似被提煉的精鐵一般跟他纏鬥成一團。

哪怕雙方在廝殺之時,隻調用純粹的血肉之力,但周遭的空間在頻繁的衝擊跟毀壞下仍產生了第二次的坍塌跟崩潰,幽邃而混沌的環境預示著廝殺的環境已經從主物質位麵掉落到了瀕臨虛空的壁壘附近。

而腳下時不時閃現的裂紋更是預兆著環境正在朝著愈發惡劣的方向進行變遷。

‘這世間,唯一一個嘴巴跟身子一樣硬的,也就是這個家夥了吧!’

纏鬥間,張珂的腦海轉瞬即逝的閃過了一道想法。

但同一時間的外界,他手中的動作卻是沒有絲毫的停頓,揮舞間引得周遭虛空潰散的戰斧將頑強的檮杌砸的根本抬不起頭來。

曾有數次,這個龐然大物都一副油儘燈枯坐等衰亡的模樣。

但每每,一股高漲的能量穿過濃鬱的大霧到來之後,這玩意兒都能跟打了雞血似的爬起來再跟他廝殺。

這該死的鎖血模樣像極了那些打不過就拜入風靈月影的後世玩家。

當然,焦灼的戰況並沒有讓張珂變得急切。

要知道,他碰上一個能維持如此烈度的廝殺,還一直抗揍的存在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作為施暴的一方,他現在的心情可以用愉悅來形容。

更何況,他還巴不得有一塊磨刀石來給乾戚加重。

畢竟,方才外界屏障碎裂的時候,被大霧囚禁了的混沌跟窮奇雖無發覺,但從始至終掌控著戰場環境的張珂卻是一眼認出了外麵的地界。

除了上古,再沒有一個泛九州文明的天地,能有如此超然而富饒的世界環境了。

當然,前提得忽略了那插在檮杌腦門上,跟個螞蟥似的大口吃肉,大口喝血的虎魄。

就在張珂跟檮杌的鏖戰朝著穩定的態勢繼續演變的時候,忽然間一道淩冽的氣息自外界飛來,那籠罩了數萬裡戈壁的大霧竟不能對其產生一絲一毫的阻礙。

刹那間,劇烈的風暴便闖入了戰場。

隨後在檮杌憤怒而無助的哀嚎聲中,那插在他腦門上的斷刃陡然間變的完整了許多。

而與之相對的,便是原本還四處噴血的檮杌刹那間竟止住了流血的跡象。

倒不是他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而是那些本應該流淌在身軀中的新舊血液,此時全被腦門上的斷刃截胡。

不過一刹那,凶戾的檮杌便顯的神色萎靡。

而相應的,斷刃延長的那一截,雙方貼合處那頗為明顯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淺變淡。

如此變化,哪怕是張珂都不得不停住了下劈的戰斧,在暴虐的颶風將這龐然大物擦的一個踉蹌的同時,多出來的兩條手臂悉數按在了檮杌的頭頂防止他的掙紮.

“白澤,你什麼時候到的.”

當大霧中的鏖戰走向發生變化的時候,司幽國外一道遮蔽了天穹的赤色流火猛然劃過大荒的天際,在往東飛行了千裡之後,其中的存在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坐在空無一人的司幽國境內,化作人形自斟自飲的白澤。

一瞬間,赤色調轉方向,其核心的虹光落地的同時,那炙烤天地的高溫熱浪也是緩緩消散。

而伴隨著火焰的消散,其中一似鳥的身影也是變做了人形,來到了河畔的白澤跟前,居高臨下的自言自語道:“是了,這上古諸界就沒有一個新鮮事兒能瞞得過你的,但有變故你必在場!”

“可伱為什麼坐著看戲啊!”

“大荒東出現了這種大事,你不言不語,一人看樂子當真好麼?”

隨手推開了白澤遞過來的酒杯,來人咬牙切齒的道。

“這,我覺得挺好的啊,幼虎出籠,叫喚兩聲罷了,你急什麼!”

略帶心疼的看著被打翻了的酒杯,白澤哼了一聲淡淡道。

它自然知道畢方問的是什麼。

可那跟它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