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鬱南這句話裡有兩個問題,伍榴月不想回答,因為不能說話的事情跟他說也說不清楚。
“彆多嘴。”伍榴月說。
“你對我就這態度。”陳鬱南語氣冷淡了些,他獨自在前麵走得飛快,像賭氣一樣,衣袂飄飄,黑發也搖搖,走了一會他停下回頭,望向伍榴月。
伍榴月慢悠悠地走,邊走邊看風景,春天到了,欣欣向榮。
“你家鄉是何處?”陳鬱南問。
“說了你也不知道,還不如不說。”
“你先說。”
伍榴月於是無所謂地說,“湖南。”
“嗯。”陳鬱南點一下頭,視線隨著伍榴月的走近而挪動,“聽起來就是個好地方,那你為何來到春涼國?隻是被陳儒帶來的麼?”
伍榴月看他一眼沒回答。
“你想回鄉麼?”陳鬱南放慢了步伐,與她一起向前走。
伍榴月還是不回他的話,他便一直盯著伍榴月的臉看,想猜透伍榴月的心思一樣。
走到小道儘頭的時候,伍榴月忍不住說,“帶路啊。”
陳鬱南走到她前邊,帶著她拐彎,遇上一棵芬芳的樹,陳鬱南先經過樹,走進了院子裡去,而伍榴月抬起頭來看了眼這棵樹,雖然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但又是相同的,她摸了把樹乾,快步進了院子。
這是個下人院,環境不錯也乾淨,還挺大的。伍榴月環視一圈後看向陳鬱南,兩人短暫對視之時,從屋裡出來的丫鬟小廝衝他們小聲地笑了。
“你們笑什麼?”一個年長些的女人站在屋門口擺了擺手,“快去乾你們的活去!”
陳鬱南看向她,“勞煩帶我們去老梁的屋子。”
“哎喲公子這是客氣什麼!”女人跑來,笑容溫暖,“你們叫我翠媽就行,大家都這麼叫。”
兩人跟在翠媽身後走過一條小道,穿過短廊,來到老梁生前住的屋子前,房門沒緊閉,留了道縫,是查案的人經常出沒。
“就是這兒了。”翠媽低下頭擦擦眼角的熱淚,“你們進去看看吧,這老梁啊,我跟他也算是多年的交情,我們在這府裡,冷暖互知,卻沒想到,他就這麼去了。”
陳鬱南推開門,暗沉的眼神掃著屋裡的一切,簡樸簡單。
伍榴月跟進來,陳鬱南側首看她,餘光瞧見翠媽已慢慢地走遠了。
“看他這屋裡,這生活的痕跡。”伍榴月走到桌邊瞧了瞧,“不像是能有夜明珠的人,所以這夜明珠應該是你說的那個家族送給他的。”
陳鬱南不置可否,他慢步到窗邊,通過窗子看了眼院裡的景色,又抬眼看了看方塊大小的天空。
伍榴月注意到他的行為,嘲笑說,“這就是你們有錢人跟他們之間的差距,你知道嗎,就算你站在這裡看,也不能體會他們的心境。”
陳鬱南隨口一問,“為什麼?”
伍榴月這時正在看老梁的床鋪,漫不經心地,像閒聊一樣說,“因為你沒有穿過彆人的鞋子,除非你穿彆人的鞋子走彆人經過的路,不然你不會體會到。”
陳鬱南笑了聲,“你是這麼認為的?”
伍榴月忘記這觀點是她在哪裡看見的了,她反應過來自己跟陳鬱南說過這麼多話之後,立即閉上嘴,開啟沉默不語的模式。
她越不說話越安靜,陳鬱南就越是盯著她看,她不耐煩地望過來,陳鬱南閃亮的眼眸就像一隻很想跟她講話跟她玩的……大狗。
伍榴月忽然開口,“這家族跟老梁的關係應該挺好的,或者就是這府裡的人。”
陳鬱南提起一邊眉毛表示認同。
伍榴月看著他,故意說,“難道是唐之晚給的?”
陳鬱南不說話,伍榴月有些厭煩了,轉身往屋外走,陳鬱南跟上來,“就了解完了?”
“啞巴是很難了解的。”伍榴月指桑罵槐,罵的是陳鬱南。
陳鬱南反倒裝不懂,“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這樣說自己。”
“說的是你。”伍榴月走到院子裡,察覺到這來來往往經過的有許多下人,就低聲說,“你什麼都不說,彆人怎麼了解。”
“你準備了解我了?”陳鬱南又裝不懂,語氣刻意詫異。
伍榴月沒好氣地盯著他,發怒的眼睛好像要冒出火氣來,於是陳鬱南語氣也正經了些,“伍榴月,你什麼都不說,我也沒法了解。”
“現在說的是一個問題嗎?”伍榴月煩了,“你要是這樣的話,我真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她要走,陳鬱南一個轉身閃到她身前擋住她去路,見她真的開始生悶氣了,又怕她接下來一聲不吭,陳鬱南提議,“找個安靜地方我慢慢跟你說。”
伍榴月不相信地看著他,他露出淺淺微笑,“隻不過這樣的話,你可能就去送不了蕭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