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遇到桃矢的瞬間,我發現,那層壁壘消失了。”
雪兔的臉上再度浮現出笑意,好似隻要提起那個人,他就可以打從心底生出愉悅與幸福。
“所以是不是人類,亦或者這個世界是否是真實,我都可以接受。”
雪兔看進月一片冷清的眼底,溫潤的琥珀色對上漠然的藍紫色。
“雖然我並不想讓桃矢知道我其實不是人類,隻是一個假的身份,但……”
雪兔笑了下。
“對我而言,隻要可以一直在他的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對上雪兔眼中的堅定,月忽然便明白,方才在麵對那人時,心中莫名的悸動從何而來。
可是……終究不同的。
月移開視線,雙臂抱胸,眼簾低垂:“我知道。”
“之前我想要阻止他收服『光』和『暗』時,是你不想我出現在他麵前,所以才壓製住了我。”
“但現在審判結束,我承認了他的身份,從此以後你就可以一直在他身邊,如非必要,我不會現身。”
“你還有什麼來找我的事?”
“不是不想你出現在桃矢的麵前。”雪兔抬起手指晃了晃,溫和地糾正月的用詞,“那個時候,隻是想要保護桃矢而已。”
“畢竟,我感覺得到,你對他很是生氣的樣子呢。”
月:“……”
銀白色的長發隨著他撇開頭的動作從肩頭滑落。
“但我的話,是很希望看到你們見麵的。”
月蹙了下眉,沒吭聲。
雪兔剛才從頭到尾一直醒著,聽到了桃矢與月的對話,也大概模糊的明白了一些從前一直都模棱兩可的東西。
雪兔走近月,笑道:“我等在這裡,隻是覺得應該同你說一句話。”
月這才再度看向雪兔,表情有些意外:“什麼?”
“月城雪兔比月更要受歡迎,更被人所需要所愛這樣的想法——”雪兔抬起雙臂環抱住身前的月,低聲道,“是完全,根本,絕對不存在的。”
被另一麵的自己一語道破心中所想,月的瞳孔驟然緊縮。
“不是隻有庫洛先生眼中的月才是月。”雪兔輕聲道,“月城雪兔和月拚在一起,才是那個最真實最根本的存在。”
不論是假象還是本我,從一開始都源自同一個存在,性格的迥異也不過是因為那天生敏|感靈魂的兩麵性。
雪兔放開月,後退一步,笑眯眯道:“其實桃矢的歌聲的確唔……比較獨特,但月不覺得,桃矢每次聽到自己的歌聲時露出的表情,實在是可愛極了嗎?”
“月,既然你承認了他,就不要逃避。試著去看看他,看一看……他是怎樣的存在。”
雪兔的身形逐漸散去,回到意識表麵。
月站在原地,腦中不由自主順著雪兔的話想到那人聽到『歌』牌唱歌時候的表情,緩緩地,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清冷貴矜的審判者,突然就明白了某隻雪兔子的腹黑惡趣味。
……
“阿雪!”
桃矢連忙伸手接住朝自己倒下來的雪兔,環住雪兔的腰身幫他站穩,關切而焦急地詢問:“身體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雪兔抬了下胳膊,感覺到肌肉傳來的酸痛,沉默了一下,表情艱難道:“我記得明天……是不是有體育課?”
桃矢:“?”
今晚經曆了太多事,饒是記憶力一向靠譜的桃矢也想了半天,而後點頭確認:“對,怎麼了?”
雪兔身體前傾,放任自己一頭栽進桃矢懷裡,閉著眼睛道:“不想上學。”
桃矢攬著懷裡的雪兔子,猶豫了一下,道:“那……明天我幫你去學校請假?”
“好哦。”雪兔立刻站起身子,笑了下,順手將飛到兩人身邊瞧熱鬨的小可撈進懷裡捏,“身體感覺比起以前,暖了許多的樣子。”
桃矢頓了頓,明白過來。
從現在開始,維持月體內魔力的人變成了他,而從前記憶裡雪兔和月瀕臨消失的未來也被徹底改變。
在初冬的夜晚,桃矢緩緩長出一口氣,心中微鬆。
但想起那張還在倒計時的卡牌,桃矢仍舊忍不住皺眉。
“喂喂!所以說,你還記不記得要封印庫洛牌啊?”
小可的臉被雪兔捏變形,一時間還沒辦法掙脫開這隻暴力兔子的手,隻能用腳努力踹了兩下桃矢的小臂。
桃矢看向一直耐心等在一旁的『歌』牌。
小姑娘主動飄到他的身前,眼神期待而信任。
桃矢手中再度出現那根改變了形態的長柄法杖,手指用力握緊。
法杖發生變化的話,那麼作為魔力驅使的庫洛牌,自然也應該——
屬於天空的魔力托起麵前的人魚小姑娘,具象化出蒼青色的魔力包裹住精靈的全身。
遠超出預想的魔力順著法杖注入麵前精靈的體內,桃矢握著法杖的手隱隱顫抖著,唇色也透出些許蒼白。
站在旁邊的雪兔有些擔憂的邁開腳步,卻又在猶豫間收了回來。
月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語氣複雜中帶著一絲異樣:“彆過去,他在改變庫洛牌的形態。”
這樣的場景月和可魯貝洛斯曾經看過許多許多遍——
在無數次創造庫洛牌的過程中。
原本長卷發,耳邊點綴著藍色音符的小姑娘舍棄自己的舊形象重新改變,利落的齊耳短發,耳邊彆著鋼琴琴鍵的發卡,身上溫婉的禮服長裙也變成了乾脆利落的襯衫短裙。
煥然一新的『歌』牌最終定格在銀白色的卡麵之上,卡牌的背麵印刻著獨屬於桃矢的魔法陣。
桃矢伸出手接住飄回到手心的卡牌,轉過身正想開口說什麼,下一瞬眼前一黑,朝著雪兔的方向倒了下去。
“桃矢!”
雪兔上前一步抱住桃矢,表情擔憂而急切。
腦海中的月沒有說話,但雪兔卻能感覺得到月並沒有沉睡。
可魯貝洛斯恢複成原型走過來,示意雪兔將桃矢放在他的背上,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他隻是累到了。”
“畢竟在他之前,我們從未想過,有一個人會在一天之內封印張庫洛牌,外加和月打了一架之後,還能用魔力將庫洛牌重新改換麵貌,賦以新的魔法陣。”
新的魔法陣,代表著全新的力量。
也自然代表著新生。
可魯貝洛斯轉頭看了一眼被雪兔放在自己身上的桃矢,用翅膀攏了攏。
“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怪物啊,這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