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是差點, 是已經打起來了。
兩個領頭的學生,一個是京大的,一個是清大的, 本來學校就有“宿仇”,兩人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 每回觀點都不同, 偏偏舌戰三百回,誰也說服不了誰。
一張報紙版麵總共就那麼大,投稿的人卻越來越多,這兩人也不是每次投稿都能被選中。
兩人嫌在報紙上你來我往不儘興,約了線下辯論, 起初還隻是口頭辯論, 辯著辯著,火氣上頭,發展成學校攻擊兼人身攻擊, 再接著,兩人擼起袖子, 就要進行一場男人之間的決鬥。
偏偏這兩人嘴上功夫差不多, 手上功夫也半斤八兩, 兩人菜雞互啄了一番, 都覺得憋屈, 回去就吆喝同學朋友,勢要爭個高低。
袁浩他們就是在京大那個同學招兵買馬的時候,發現了端倪, 袁浩還混進了隊伍中。
京大和清大兩撥學生在約定的地點相遇,大家都是文化人,誰也不可能二話不說就動手, 必須得先闡述一番己方的正義性,並對對方表示強烈的譴責。
到這個時候,袁浩還比較放心,隻要不動手就好,打嘴仗什麼的讓他上場都成。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真被拉上場了,都怪他之前拉仇恨拉得太多,名聲斐然校內外。京大那個同學把他當成大殺器,拽出來撐場麵。
清大的學生一看,嗨!你們什麼意思?還敢帶著這丫的打上門?真當我們清大好欺負?
矛盾激發就在一瞬間,兩撥人指手畫腳就要打起來了,緊急關頭,張博遠他們趕到,冒充老師的名義大喊:“住手!!!”
鄭東方更是一個箭步上前,將兩個打得最凶的同學鉗製住,解救了正處在戰火中心位置的袁浩。
袁浩的心跟坐過山車似的,跌宕起伏,差點以為今天這頓打是躲不過了,一見到他們,跟見到親人一樣,熱淚盈眶。
“你們怎麼才來呀?”
蘇長河“嗬嗬”兩聲,袁浩瞅著他臉上的笑怎麼那麼滲人呢,忙說道:“後來沒打起來,博遠他們把人勸回去了,我們也給兩人做了思想工作,他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
認識個屁?原來不止單挑,還差點發展成群毆!
蘇長河衝那個帶頭惹事的京大學生招手,這小子叫龐明亮,也是他們這一屆的新生,中文係的,一點兒都沒學到他們係主任那副翩翩公子的儒雅氣度。
竟然還動手,還動手,蘇長河抬手就是一個重重的腦瓜崩,“打架?決鬥?還保衛學校的名譽?我讓你保衛!讓你保衛……躲什麼躲?有本事打架,有本事你彆躲啊……”
龐明亮抱頭鼠竄,看著蘇班長的氣勢,莫名害怕,“班長,班長,班長我以後不敢了!”
“不敢什麼?你不是能嗎?還跟人家決鬥,還男人方式?他喵的,我讓你們男人!”
班長平時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第一次發這麼大火,大家愣了一下,才七手八腳地攔,“班長,班長就繞他一回吧……”
“班長消消氣,消消氣,我們都罵過他了……”
袁浩還揪住逃竄的龐明亮,小聲建議:“乾脆你讓班長打兩下算了,你越躲班長越氣,主動挨打,班長肯定不會打太狠。”
這主意靠譜嗎?龐明亮嚴重懷疑袁浩是在報複他差點連累他被揍。
龐明亮最後還是以一副慷慨就義的姿態站出來,“班長,我知道錯了,你要打就打,我絕對不還手!”
蘇長河重重敲了他最後一下,氣喘籲籲地扶著桌子站住,打人也是個力氣活,他伸手點點龐明亮,把事情鬨大的利害關係給他說清楚。
且不說給《青年報》帶來的負麵影響,京大清大都是名校,兩個名校的學生糾集一幫同學互毆,說出去好聽啊?
這要是在後世,有某博某音,當天說不定就能上熱搜。
要是當時真打起來,年輕人打出火來,不一定還有多少理智,萬一有人下手狠了,將人打出問題來,事情又上一等級,被學校知道,指定要記過。
上大學第一年,啥成績沒有,先拿個大過回去,有臉是不是?
龐明亮雖然隨大流也叫蘇長河班長,但其實他倆根本不是一個係,龐明亮也不是編輯部的人。
一開始蘇長河發火,他被鎮住,沒反應過來不對,後來雖然認錯,心裡還是有一點不滿。
他們這不是沒打起來嗎?至於發這麼大火?而且大家都是同一屆的同學,最多蘇長河比他大幾歲,怎麼教訓起他來跟他爹似的?
現在讓蘇長河仔細一說,龐明亮終於意識到錯誤,他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知道蘇長河說的話是為他好。
不由地,腦袋越來越低,頗有種沒臉見人的感覺。
等蘇長河說完,龐明亮小心地瞥一眼蘇長河臉色,認真保證道:“班長,我以後一定不打架了!”
認錯態度還算良好,蘇長河臉色稍霽,“犯錯了得受罰,你就在編輯部做半個月義工吧,有意見沒有?”
龐明亮:“啥?沒有沒有!”
還有這好事?《青年報》編輯部現在可不好進了,因為報名人數過多,想成為一名成員編輯,都得經過幾次選拔。
龐明亮要不是《青年報》的忠實粉絲,也不會跟人吵架吵到線下真人快打,讓他來《青年報》幫忙,哪是懲罰?分明是獎勵!
蘇長河瞄了一眼他那副偷腥的神情,心道,還以為是好事?哼,讓你一天審個幾十上百份稿子,保證你連字都不認識了。
這幫年輕人,能鬨出事來,就是太有精力。
除此以外,倒也反應出一個問題,《青年報》雖然將京城各大高校聯係在一起,但總是吵來吵去,也容易激發學生之間的矛盾。
或許他們該給這盆火降降溫,不是非得各抒己見才能表現出大學生的活力,其實有時候團結也能做出更大的事。
蘇長河心裡閃過一絲想法,但他卻沒抓住,直到這天在報紙上看到“華國恢複在國際奧委會的合法席位”的新聞,蘇長河靈光一閃。
對了,可以搞個大學生運動會呀。
把這幫學生全拉進來,參賽的,誌願者,各個都有事做,不是精力充沛、年輕氣盛嗎?都給他運動去!
累得半死不活,還有勁兒打架,他就徹底服了。
蘇長河起初的計劃是舉辦一屆運動會,但召集同學們商量時,就發現了很多問題。
首先就是項目選擇,既要選擇有看點的項目,又要保證每個項目有足夠的參賽人員,一番篩選下來,沒剩幾個項目了。
其次,要是舉辦運動會,每個學校一支代表隊,歸根究底還是學校與學校之間比賽,說不定比著比著,學校與學校之間矛盾更深了。
這就違背了蘇長河的初衷。
“既然這樣,那就……隻比跑步。”
“啊?”
蘇長河微微一笑,“也甭折騰那麼多樣,咱們直接辦馬拉鬆吧。”
“馬拉鬆?”
大家對這個詞還是比較陌生的,隻有少數人知道,鄭東方就聽家裡人說起過,當年他老家那個城市還舉辦過第一次馬拉鬆比賽。
鄭東方說:“那好像都是二十多年的事了……”
當時國家體委公布了華國運動員等級製度,其中涉及馬拉鬆項目,華國還沒有馬拉鬆運動員,為了選出運動員,好些城市就開始了馬拉鬆比賽。
“……我老家就是其中一個城市,當時那場馬拉鬆比賽好像還上報紙了。”
蘇長河介紹道:“馬拉鬆是一項長跑比賽項目,全長四十二公裡左右,選擇馬拉鬆,一是這項運動在國際上也很普及,咱們也算是與國際接軌,二來,馬拉鬆足夠包容,不管你會不會跑,都可以參加。”
這就保證了在沒有過多的專業運動員的情況下,也能發展很多參賽者,既然要辦,當然要把這個活動辦得熱熱鬨鬨。
大家討論一番,覺得可行,便確定了接下來的工作任務——舉辦第一屆大學生馬拉鬆比賽。
想要成功舉辦一場比賽,準備工作可不少。
首先,要上報學校,獲得學校支持,在此基礎上,和政府單位報備,申請比賽場地,整整四十多公裡,在學校裡可不方便,起碼得要一條街道;
其次,聯係各個大學的同學,宣發報名消息,組建組委會,招募誌願者。要確保比賽圓滿舉辦,比賽當天全程都得有誌願者看著,到時候估計還有圍觀人群,維持秩序也很重要;
最後,宣傳標語、口號,比賽當天的橫幅、旗幟等等,每一項都需要確定。
還有一項貫穿整個準備過程,且必不可少的工作,那就是——拉讚助。
製作各種東西要錢吧?比賽冠亞季軍要獎品吧?還有比賽服裝,不是所有學生都有一身運動裝,要是讓參賽者自己準備,可能很多學生就不會參加了。
蘇長河的打算是所有參賽者統一服飾,想想比賽當天,幾百上千人穿著一樣的衣服,一起奔跑在街道上,那場麵才叫一個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