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直哉的額角滲出冷汗,他強裝鎮定的心想。
從現在開始便是他的時間,常人的一秒於他而言有著二十四份的時間,這個世界的一切對他來說都變成了慢動作慢鏡頭,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比得過他的速度,包括麵前那個女人……
嗯?麵前那個女人呢?
禪院直哉的眼眸驀然放大,他駭然發現,麵前那個女人已經當著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了,就連使用了投射術法的他,居然都沒有半點察覺……
“喲,禪院大少爺。”
他的肩側被拍了拍,然後在他回首的一瞬間,他聽到了女孩帶著笑意的聲音。
“接下來是我的善意提醒,閉眼,咬牙。”
迎麵而來的一拳讓他一秒鐘之內在半空中翻了240圈,順帶砰砰撞倒了兩麵牆壁。
身為天之驕子的禪院直哉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頭,但是這個時候他甚至已經來不及憤怒了,他被揍的七葷八素,天旋地轉,再度被揪起衣領的時候,連話都說不清。
“我說,不要小瞧女孩子啊。”她將手上的禪院大少爺使勁晃了晃:“你一口一個誕下後代,和強者結婚,你這家夥,到底把女性當成什麼了啊?物品?你真的有將女性當成和自己對等的人去看待麼?”
“喂,輕視女性的話,未來會因此吃大苦頭也說不定哦。”
“禪院家的正統繼承人,是吧。”她鬆開了少年的衣領,蹲在他麵前一字一句道:“那你給我記住了,被你看不起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我,會在未來成為你覺得在天方夜譚的特級咒術師。”
“你……你……”
可能是因為她剛剛揍的有點狠,已經變成豬頭的帥哥可能本該準備放狠話,卻在現在顫顫巍巍的你了半天,一個字都沒你出來。
禪院直哉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日他經曆過的屈辱,還有被他由衷瞧不起的那個女人,踩著他引以為傲的咒術暴揍的那份仇恨。
而且,她在像丟垃圾一樣的將他丟在路邊時,她還不忘記用他的手機撥通了家族的電話,讓他的老爹派家人來接他,說的還是“你的兒子被打成了豬頭,不像讓他死掉的話就儘快來接他哦”,居然膽敢讓他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呈現在族人的麵前,殺人誅心,簡直不可饒恕——
然而,最讓他破防的事情還遠遠不止如此。
隻見那個女人打完電話,他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睱眥欲裂的看著她回到了剛剛等待的位置,迎麵上前走到她身邊的那個男性,卻是足矣讓他憧憬一生的身影。
“甚爾叔叔。”
他聽到那個女人,居然這樣親昵的喊著他的那位強大的堂兄。
“哦,丫頭。”甚爾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她的招呼,語氣無謂的問道:“怎麼,剛剛發生什麼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你原來那個家族,有一個普信下頭男突然冒出來,被我揍了一頓。”她憤憤不平道:“真的很莫名其妙欸,一會兒說要讓我生孩子,一會兒說要讓我當外室,也虧他能寫的出來,什麼年代了,和幾千年前穿越過來的似的。”
“嗤。”甚爾聞言笑出聲來:“那也難怪會被你揍。”
他麵前的這個丫頭,從來都是一陣自由自在的,不羈的風,似是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事物停留和駐足,禪院家那邊男尊女卑的老腐朽一套,倘若膽敢運用在她的身上,那真是嫌棄自己活的不夠長久了。
甚爾甚至曾經思考過,倘若跡部晴美她生來就姓禪院,誕生在禪院家,那麼禪院家和晴美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她這種性格,大概會想辦法將禪院家變成她一個人的一言堂吧?膽敢想要操控她,將她變成傀儡和花瓶的人,大概會被她統統揍到服氣吧?會變革成功,變成思想最先進的咒術師世家吧?
“行了,走吧,今天請你吃飯吃到飽。”甚爾一臉愉悅道:“去你經常會去的高級餐廳。”
“欸?真的假的?甚爾叔叔你終於在沒有我的時候,靠著自己的力量賭錢賭贏了?”
“……小丫頭,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禪院直哉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暴揍他的女人,和他敬仰的堂兄離自己越來越遠,他被他們遺忘在了原地,直到家族的人趕來,匆匆的接走了狼狽不堪的他——要知道,哪怕是一級咒靈的相關任務都沒有這樣重創他過。
起初,禪院直哉是萌生過報複心的。
但是整個咒術界都被翻的倒了過來,也沒有見到那個丫頭的人影,她似乎並不屬於裡世界的範疇。
直到恥辱的往事過去了幾年,在後來的某天,他在一次同齡咒術師的交流會上,看到了坐在五條家六眼神子,以及現役唯一一個咒靈操術者身側的少女。
她強大,恣意,張揚,她的眼神從來沒有駐足在他的身上哪怕一分一秒,在他借著機會衝到她麵前怒氣衝衝的質問時,她疑惑的歪了歪頭,甩出來了一句:“你誰啊?”
——她甚至從來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裡過。
他氣的渾身發抖,旁邊的五條悟聞言發出了一陣開水壺似的爆笑。
“禪院直哉,你給我記好了,本大爺叫禪院直哉。”
“哦。”她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擺了擺手,用兩位人渣同期的同款語氣,無所謂的回答道:“不好意思啦,我不擅長記住很弱的人。”
旁邊的夏油傑憋的肩膀一抖一抖。
他們當然看出來了晴美是故意的,故意將這位禪院家的少爺氣到心肌梗塞。
禪院直哉與跡部晴美的第二次會麵,以他滿腔憤怒卻無從發泄而落幕。
再後來,代號“玫瑰女皇”的年輕特級咒術師的名號,與六眼神子以及咒靈操術者齊名響徹咒術界,那一年也成為了咒術界的新鮮血
液最繁盛的一年,有腦子的詛咒師也不敢對咒術師的地界輕舉妄動。
那個女人確實做到了。
隻不過,再後來……
咒術界傳出了咒靈操術者叛逃的訊息。
“玫瑰女皇”也在畢業之後就從國內銷聲匿跡,轉頭去了國外,祓除了一係列不可能的詛咒。
禪院直哉拚命的提升著自己的實力,他隻盼著有朝一日自己能讓她為輕視過自己而後悔。
但是他沒有等到她光榮回國的那天,隻等到了她退隱的消息。
——開什麼玩笑,他現在已經變成特一級咒術師了!那個女人口口聲聲說著不能記住弱者,他還沒來得及讓她收回那句狂妄的話,她憑什麼就此退隱?
在一番打聽之後,禪院直哉聽到了私底下流傳的,一個相對而言比較合理的解釋。
——跡部晴美她已經逐步失去了曾經的力量,已經不足以作為特級咒術師而在咒術界留下,所以她才會在力量延續的最後的那些時間發了瘋似的祓除詛咒,之後再功成身退。
喔?這樣啊。
那個曾經驕傲無比的女人,居然已經變成了咒力流失的可憐蟲啊。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禪院直哉他的步伐就沒有像今日這般輕快過,他走進了這座寒酸的警校,不過內部環境倒是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入流,反而是透露著一股豪氣的裝修(跡部家捐的)。
“……嗬,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禪院直哉眉頭一挑,如是尖銳的評價道。
他繼續邁步,恥高氣昂的朝著學校內部走——他已經事先通過人脈網打聽出了跡部晴美那個女人現在龜縮在哪個庶民班級了。
結果那個班級外麵圍著一群悄摸摸的年輕男人,這群非術師,他看著就厭煩。
“喂,你們——”禪院直哉提高音調,剛準備說幾句尖銳的話語,他旁邊一個男生就道。
“謔,你也是來蹲跡部晴美大小姐的啊。”
禪院直哉:“……?”
什麼玩意?什麼蹲守晴美大小姐?他們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是來找跡部晴美的?而且他們為什麼要說也?
“嗬,可不是嘛,這家夥的頭發染的金光閃閃的,打扮的和花孔雀一樣,都是吸引大小姐注意的小伎倆罷了。”
禪院直哉怒了:“說的什麼鬼話!男人打扮自己怎麼可能是為了女人!”
更不要說還是那個可惡的,不華麗的,如今和喪家之犬一般的女人。
“哦哦哦。”
“是是是。”
他們仿佛根本就沒把禪院直哉的辯白往心裡去,一個個敷衍的移開了目光,轉頭就將更加狂熱的眼神投向了鬼塚班的方向。
禪院直哉:“……”
可,可惡,這些麻瓜完全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他剛準備給他們吃點教訓,下一秒,便聽到了最前排的男生小聲道:“是晴美大小姐!”
“大小姐她出門了!”
蹲守大小姐的人潮頓時激動了起來,他們紛紛往前擠去,禪院直哉也因為猝不及防被這群青春期的大塊頭們夾在中間透不過氣來,一時間左右為男,被迫向前邁動了幾步。
……開什麼玩笑!
他瞬間切換出了咒術,瞬身幾步向前,停在了萬眾矚目的跡部晴美麵前。
幾年未見,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朵盛放的花,嬌豔而美麗的不像話,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的麵前,一襲警校製服穿的氣場十足。
但是,他當然不會看的慣這個女人明明沒了力量而還在這裡惺惺作態的模樣。
“喂,跡部晴美。”
他上前幾步,停在了她的麵前,咬牙切齒道:“好久不見呢。”
少女緩緩眨了眨眼,又歪了歪頭。
他繼續說道:“你沒有想過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吧?想不到吧,我已經變得那樣強大了,而你早已不如曾經,你的這副表情,我從很早之前就想看一看……”
晴美打斷了禪院直哉的話。
“所以,你是誰啊?”她問道。
禪院直哉:“……”
時間仿佛停滯了。
晴美又問:“你在哭嗎?”
“——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