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會放過永瑢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
隻不過,永瑢現在不過是光頭阿哥,沒一點勢力,就算想要搞事,也搞不出事來。加上弘曆手上有正事,所以弘曆暫時懶得理他而已。
再說,前方戰事很是順利,弘曆不想影響自己美好的心情。
不過沒過多久,弘曆就迎來了一個壞消息——多嬪再次流產了。
這一次她自己一個人住在碧桐書院還是流產了。
聽說多嬪不依不饒,硬是說是祥常在害了她,但祥常在這一次都沒有進園子,大家都覺得不太可能,是多嬪自己福薄保不住孩子。
接到京城的消息後,弘曆皺了皺眉頭。
多嬪又是在八個月左右的時候流產了,太醫說,多嬪這兩年嬪妃懷孕流產,已經傷了身子,近幾年內都不宜在有孕了。
其實弘曆未必不知道多嬪和祥常在的那點彎彎繞繞,可問題是祥常在拿不出證據來,多嬪也拿不出祥常在的證據來,所以這事之前隻能和稀泥。
看在子嗣的份上,弘曆如了多嬪的願,降了祥常在的位分,沒有讓祥常在去圓明園,沒想到多嬪還是不中用沒有保住孩子。
至於說是不是祥常在乾的……
消息傳到他手裡都過去好幾天了,已經沒法查了。
畢竟那個幕後黑手又不是傻子,成功後,肯定會掃尾的。
碧桐書院裡麵,很多人都是弘曆安排進去的,這些人都沒有察覺出問題來,弘曆這個時候就算下令調查這事,也肯定查不出來什麼。
在這種情況下,還真不能說是祥常在所為。
萬一幕後凶手就是瞧著祥常在和多嬪不對付,所以才會對多嬪下手,準備讓祥常在做替死鬼了。
皇宮裡的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但有些事情又需要證據才行。
因此明麵上這事弘曆沒做什麼,隻是下令給多嬪一些慰問的賞賜。但在心裡卻給多嬪和祥常在記了一筆。
因為多嬪流產這事,再加上今年還要大選,所以弘曆在九月中就從木蘭啟程回京,反正他向某幾個蒙古部落炫耀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回到京城,黃令曼沒管大選的事,而是關心了一下六福晉。
彆忘了六福晉還有生育了,如今已經九個月多一點點了,眼瞧著就要生了。
六福晉的額捏瓜爾佳氏已經住進了圓明園,陪伴在六福晉的身邊。
因為已經生下了嫡長子,沒什麼心理壓力,六福晉這一胎懷象很是不錯。
黃令曼聞言也算是按下心來。
然後才準備看戲。
看什麼戲?
自然是永瑢那邊的戲呀!
弘曆回京後,就立馬開啟了大選。
複選通過的名單,很快就新鮮出爐,皇後的侄孫女自然在名單上。
然後就是通過複選的秀女,入宮住幾天查看規矩、性子。
而這幾天,弘曆都沒有找永瑢麻煩,對幾個兒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
皇後得了弘曆的話,也算是能沉得住氣,恢複了以往對純妃的態度,沒在對她陰陽怪氣。
這讓永瑢鬆了一口氣,覺得是三哥想多了,之前那事想來在汗阿瑪眼裡就隻是一個“意外巧合”而已。
但在純妃那裡卻覺得心驚膽戰,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
果然……
殿選很快開始,弘曆也很快選完,然後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在看皇後的侄孫女到底會花落誰家。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這一次大選,弘曆沒選人入後宮。
畢竟從前麵來看,滿洲八旗秀女,她就是不爭氣呀!
所以殿選第二天的就是賜婚的聖旨。
皇後說這一次宗室裡家世很好的子弟年紀不到,其實這話沒說錯,但也不算完全對。
主要是弘曆給阿哥賜婚的年紀都有些大,所以覺得沒人選。
事實上13歲,剛剛到指婚年紀的人,也不是沒有。
比如大阿哥永璜的兩個兒子,綿德和綿恩今年可都13歲了。
要是大阿哥永璜活著,綿德和綿恩自然不是什麼好人選。
可偏偏大阿哥永璜死了,弘曆對其很是愧疚,還封了和碩親王之位。因此隻要不是野心勃勃之人,綿德和綿恩就是那個很合適的女婿人選,遠離了皇室爭鬥,又有富貴。
尤其是綿德更是可以繼承其阿瑪的爵位,日後就是多羅郡王。
皇長孫綿德指了固倫和敬公主之女博爾濟吉特氏,皇次孫綿恩指了副都統訥蘇肯之女那拉氏。
這兩道聖旨一下,引發了不少議論。
要知道皇長孫綿德的阿瑪可是大阿哥永璜,當年大阿哥永璜可是在孝賢皇後靈氣不孝,被皇上抓了一個正著。
但現在皇上卻把孝賢皇後的親孫女指給大阿哥永璜的嫡長子,這……
除此之外,雖然永瑢英雄救美的事情沒傳開,但不少人還是知道的,沒想到皇上沒有把那拉氏指給永瑢,而是指給了皇次孫綿恩,這……
不能怪大家議論,實在是有些讓人想不通。
黃令曼接到消息後,搖了搖手中的團扇,她倒是知道原因。
和敬公主的嫡長女,是在孝賢皇後病逝前才剛剛懷上,正好撞上了孝賢皇後薨逝的事,所以當年和敬公主懷象很是不好,這些年來這位大格格也一直病病歪歪的,身子很是柔弱經常生病。
今年夏天,大格格又病了一場,雖說經由太醫治療沒過多久就病愈,但身子更弱了,這樣下去能不能活過十五歲都是問題。
於是弘曆為了表現出自己愛孝賢皇後也愛屋及烏到和敬公主身上,不想讓自己外孫女日後成為孤魂野鬼,沒個香火,就準備給她指婚,這樣日後萬一大格格有個好歹去了,也能埋入夫家的墳墓,享受香火。
要知道皇宮裡年幼的皇子公主夭折後,未來能不能有香火,也要看有沒有活著長大的兄弟姐妹,額捏是不是給力,那些什麼都沒有的,就要全看守陵的奴才有沒有良心了,更何況大格格隻是公主的女兒,入不了皇家陵地。
弘曆這想法也算是真為大格格著想。
但這裡有兩個問題。
第一、大格格隻是生子弱,萬一日後養好一些了,一直病病歪歪就是死不了怎麼辦?這不是害彆人沒嫡子嗎?
真有爵位繼承的人,可是真會看重這一點的。
因為皇上是真有可能拿這一點,除爵,或者是消爵。
第二、作為和敬公主的女兒,大格格出嫁弘曆也是要給孫女婿好處的。而這份好處,對象身份太低,弘曆覺得虧了,對象身份太高,想想第一個問題。
綜合後,弘曆就為大格格選擇了綿德。
肥水不流外人田,好處給自己大孫子,那就沒問題了。而皇家襲爵,雖然也看嫡庶,但沒有那麼看重。
日後大格格也能進皇家陵墓,接受香火。
一舉兩得。
再說弘曆也覺得大格格身子不好這事,大阿哥永璜是有點鍋在身上的,和敬公主當年可是被大阿哥永璜的行為氣著了。
至於皇次孫綿恩。
上輩子他的嫡福晉不是那拉氏,黃令曼估計弘曆這完全就是為了不成親永瑢弄出來的。
永瑢覺得,那拉氏經過那麼一出後,沒人敢去求娶。
那嫁皇家來,嫁給自己的親孫子,永瑢總沒轍了吧。
而且麵對之前的流言蜚語,弘曆也算是間接表態了。
所有皇子都得叫皇後一句皇額捏,永瑢又是皇後的養子,那麼那拉氏是永瑢的侄女,沒問題。
叔叔保護侄女,自然也沒什麼禮儀道德問題吧。
還不許人家親人相互之間救助嗎?
哪兒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聖旨一出,永瑢歎了一口氣,綿德很是不高興,皇後和訥蘇肯、那拉氏都鬆了一口氣,綿恩倒是很高興。
永璠和永瑾都是淡淡一笑,他們之前聽說這事後,就覺得永瑢不可能如願以償,現在果然如此。
永璋歎了一口氣,他就知道,汗阿瑪不可能成全永瑢。
純妃接到這個消息後,心提了起來。
皇上這旨意明顯就是對永瑢之前的事不滿。
要是皇上因此給了處罰,純妃還沒這樣膽戰心驚,可偏偏皇上就是一直都不給,像是沒有這事一樣,反而是讓純妃越發擔憂起來。
她的病在這樣的心情裡,自然也好不起來,反而是越發重了。
大選的結果幾家歡喜幾家愁。
在這樣的氣氛裡,六福晉發動了。
黃令曼接到消息後,照例讓如雪過去守著,以防萬一。
六福晉這一胎算是正常生產,趕在日落之前,生了下來,是一個小格格。
如今永璠和永瑾也都能算得上是兒女雙全的福氣人了。
六福晉已經有了嫡長子,這一胎生一個小格格,她自己和瓜爾佳氏有些失望,但其他人都是無所謂的態度,反正是男是女都對他們沒什麼影響。
弘曆、皇太後、皇後和黃令曼都按照舊例送了賞賜過去。
黃令曼又再一次的接受了眾嬪妃的賀喜。
今年,黃令曼多了兩個孫子一個孫女,也可謂是收獲滿滿。
讓人羨慕不已。
好在這中間七福晉也生了一個兒子,不然就更讓人羨慕了。
第312章 純妃病逝
小格格的滿月宴過去一個月後,十二月十八日行晉封後妃冊封禮。
值得一提的是,趁著這一次行冊封禮,弘曆又把祥常在複位為貴人。
一直到這個時候,索嬪和多嬪的封號才正式下來了。
索嬪的封號是:瑞。
多嬪的封號是:豫。
而瑞嬪也一躍成為眾嬪之首,坐在了純妃的旁邊。
弘曆也表現出對瑞嬪和十一阿哥的喜愛,時不時就去景仁宮留宿。
黃令曼瞧著弘曆寵愛瑞嬪的程度,撇撇嘴,以瑞嬪那樣易孕的體質,八成很快就會傳出好消息來。
好在,瑞嬪入宮時間晚了二十年,不然……還真不好說。
比起瑞嬪那邊,黃令曼更關注純妃和柏常在。
這兩人,尤其是柏常在最近這大半年都在抱病。
後宮嬪妃纏綿病榻,就是一個很不好的信號。
而柏常在,黃令曼可是記得她上輩子可是熬死了弘曆,現在竟然就纏綿病榻了……八成是受到了“毒書”那事的牽連。
難道毒書那事是怡嬪做的?
不然黃令曼無法理清楚這事的邏輯,沒辦法解釋這事。
若是怡嬪……
好像也有可能。
怡嬪當年太得寵了,兄弟入旗後就得了內務府的官職,行走在皇宮內外,的確有機會動手。
而像怡嬪這樣從養心殿後殿出來的嬪妃,也的確一個懷孕的都沒有。
以怡嬪當年得寵的情況,她未必找不到一個太醫對她說真話。
如此一來,她恨上孝賢皇後、皇後、舒妃等高位分的嬪妃也不足為奇了。
想明白這一點,再看看柏常在這事,黃令曼就明白了。
毒書的事情,已經被庶人金氏背鍋了。
弘曆不可能在以這個處罰柏家所有人,所以隻能找另外的理由。
找不到也無所謂,還有病逝這一招了。
柏常在,怕就是要被病逝了。
不過這事和自己無關,黃令曼也隻是想了想就將其拋在了腦後。
而純妃那邊。
弘曆越是不理會七阿哥永瑢,純妃的心理壓力就越大,她可不會覺得弘曆把這事給忘了。
心裡壓力越大,純妃的肺疾就越發好不起來,反而是越來越嚴重。
在過年的時候,更是直接暈倒了過去。
然後太醫直接暗示了弘曆,純妃怕是要不行了。
本來肺疾在這個時代就不好治,死亡率很高,純妃還不好好養病,太醫又不是神仙,自然治不好她。
太醫說了這樣的話,弘曆和皇後都明白純妃怕是時日無多了。
純妃也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她沒有掙紮,也沒有後悔,隻是求弘曆,能夠讓她親眼看見四公主完婚。
人之將死,純妃倒是清醒了幾分,三阿哥永璋和七阿哥永瑢已經被皇上厭惡了,好在皇上不殺子,不必擔心兩人性命安危,但她還有一個女兒——四公主。
皇太後那邊皇上一向都不怎麼搭理,隻給麵子情。純妃真怕自己死後,四公主會被人怠慢,那麼還不如直接完婚。
他們母子幾人和富察家再有仇恨,四公主也是君,額駙是臣。
四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額駙態度不好,四公主完全可以自己關起來門來不讓他上門。隻要自己想得通,四公主一個人也能好好活著。
而不是現在這樣,所有的路都被皇上捏著,沒有自主選擇權。
這是純妃現在唯一能為四公主這個女兒做的事情了。
四公主已經十四歲了,這個年紀完婚也沒什麼問題,不過一般情況下公主都是十八歲左右完婚。
不過現在純妃是特殊情況嘛,可以理解。
原本弘曆已經不喜歡純妃了,尤其是在永瑢作怪後,更是有些恨屋及烏。
不過現在純妃要死了,事情又不一樣了起來。
弘曆又回憶起當年他和純妃感情好的時候,兩人還是有一段蜜月期。
再著,弘曆將四公主指給富察家,目的就是為了拉攏富察家,所以弘曆心裡就有了一個想法。
他想要升純妃的位分。
皇後不反對,反正升純妃的位分,也隻是貴妃而已,最多是皇貴妃,越不過她。
給一個將之人名義上的榮耀,不過是臉麵光而已。
皇後自然不反對,也沒有必要反對。
不過純妃死後,後宮的局勢又會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弘曆雖然不喜七阿哥永瑢,但不得不說七阿哥永瑢的確是現在製衡容貴妃母子的最好的棋子。
純妃死了,皇後這裡因為侄孫女那拉氏的事,外人也不會將兩人綁在一起看。
剩下的,無論是十阿哥還是十一阿哥,年紀都尚小。
所以弘曆心裡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趁著這一次晉封純妃,再將後宮的局麵調整一下。
不過這事還需要好好想想。
畢竟後宮位分這事,是升上去容易,降下去難。
也因此,弘曆暫時沒有下晉封的聖旨,而是下了冊封四公主為和碩和嘉公主,讓欽天監選吉日,讓其在純妃病逝前完婚。
和碩和嘉公主的冊封禮很簡單,欽天監也很快選定了吉日,四月初三日行初定禮,五月十三日行成婚禮。
隨後,皇宮上下就進入了緊急的和嘉公主備婚之中。
就在如此的氣氛裡,黃令曼的一個猜測成了。
二月底,瑞嬪果然爆出了兩個多月身孕來,算日子,正好是她封嬪的時候懷上的。
瑞嬪又懷上了,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不過有了前麵忻妃和豫嬪兩人,大家雖然對瑞嬪有些羨慕嫉妒恨,但並不奇怪。
畢竟這易孕的人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就是瑞嬪的運氣明顯比忻妃和豫嬪強,不但平安生下來了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小阿哥。
不知道瑞嬪的運氣能有多好,這一胎會不會又是一個阿哥。
瑞嬪有孕,弘曆雖然按照舊例賞賜了她,但心裡卻否定了這一次瑞嬪封妃的事。
弘曆之前一直沒有下晉封純妃的聖旨,就是在心裡猶豫,要不要趁此機會晉封瑞嬪為妃。
隻是考慮到,瑞嬪去年才封嬪,今年就封妃,這速度也太快了些,對十一阿哥不好,所以一直在考慮。
現在不用考慮了,這一次一定不能封瑞嬪為妃,不然她這一胎怕是會保不住。
等這一胎生下來,之後在看情況找個機會晉封她為妃更穩妥。
***
原本欽天監已經確定了和嘉公主的婚期,但沒想到純妃突然病危,眼瞧著已經撐不到五月了。
弘曆見狀,就下旨,讓和嘉公主提前成親。
改為三月初七行初定禮,三月十二日成婚。
與此同時,弘曆也調查了一下為什麼純妃會突然病危。
原因好像是因為三阿哥永璋和七阿哥永瑢在私底下吵了一架,被純妃知道了,導致純妃病重。
這一次三阿哥永璋吸取的經驗教訓,派人在門外守在。
不過弘曆的暗衛也不容小覷,通過之後兩人的反應拚湊出來的“真相”。
好像是三阿哥永璋怪罪七阿哥永瑢野心勃勃卻魯莽行事,讓純妃憂心忡忡,導致純妃病危。
但七阿哥永瑢認為,這一切都是三阿哥永璋的錯,純妃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為他當年做的事,畢竟純妃可是長期肝鬱耗血,不是去年突然生病,這鍋他不背。
從某種程度上講,兩人都沒有說錯。
但兩人也都隻說了對方的錯,沒有說自己的錯。
這便是人性。
純妃得知兩個兒子大吵了一架,也是心累,又擔心兩人兄弟反目,這能不病情加重嗎?
和嘉公主的婚禮舉行的很匆忙,不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
弘曆也比照雅利奇當年下嫁的時候,額外賞賜兩萬兩讓其開設當鋪收利息。
和嘉公主歸寧後,三月二十四日,弘曆正式下旨。
晉封純妃為純貴妃,晉封慶嬪為慶妃,晉封那貴人為嬪,封皇後下學規矩女子和卓氏為和貴人,晉封郭常在為郭貴人,於四月十一日行冊封禮。
因為慶嬪封妃,那貴人封嬪,不能在原來的宮殿住了。
所以讓慶妃住了啟祥宮正殿,那嬪住了啟祥宮後殿。
和貴人入住啟祥宮。
原本純妃病逝,和後宮其他嬪妃沒什麼多大關係,不少人還高興少了一個高位分的嬪妃。
然而沒想到,皇上會在給純妃恩典的時候,把慶嬪和那貴人也晉封了,實屬讓人意想不到。至於和卓氏這倒是不讓大家意外,回族臣服大清的吉祥物而已。
不過慶妃有救皇太後之功,那嬪的資曆也夠,算是如今貴人裡資曆最老的。不少人雖然嫉妒,但也不能說什麼閒話。
隻是有些可惜,自己沒有趕上這一次晉封。
要說純妃是有些韌性在身上的,她硬是又撐了大半個月,在活著的時候接受了冊封禮,成為了名正言順的貴妃後,才病逝。
四月十九日純貴妃病逝。
純貴妃的三個孩子都悲痛不已,為其穿孝。
和嘉公主更是決定要為純貴妃守孝三年。
弘曆按照仁皇帝時期溫僖貴妃的舊例,冊諡曰“純惠貴妃”。
而柏常在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柏常在死在純貴妃之後兩天,因為正在舉辦純貴妃喪儀的原因,柏常在的喪儀很是簡單,甚至於都不到答應的位分。
不過也沒人為她說什麼。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心裡的那個猜測,黃令曼都不會去刻意注意柏常在的情況。
如今看來,怡嬪真是毒書的主謀。
第313章 頑瘤之症
怡嬪和柏常在人都死了,在說這些也無益。
黃令曼很快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不過心裡卻給自己提了一個醒,不要小看任何人。
隨後,趁著純惠貴妃的喪儀的機會,黃令曼往黃家傳了一個消息過去。
有些事情,也該是時候了。
純惠貴妃的喪儀落幕,眾人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哪怕就是皇後和黃令曼雖然不用去哭靈,但也要去純惠貴妃靈前上香,還是要經常出宮去吉安所。
這事一完,黃令曼立馬派人將黃太醫叫過來給自己請平安脈。
“娘娘鳳體安康,隻是最近有幾分勞累,好好休息兩天便好。”黃太醫收回手後,恭聲說道。
黃令曼聞言笑著收回了手“有勞黃太醫了。”
隨後黃令曼給了旁邊的如雪一個眼神。
如雪會意,走出去,守在了房門。
黃太醫見狀心裡一緊,他不在是剛剛上京的小年輕了,在皇宮、軍營當了多年差事,雖然太醫院的爭鬥沒其他地方大,但還是有的。
這會兒容貴妃如此,怕是要有什麼事吩咐他做。
若容貴妃要他害人,他是幫了,還是不幫了?
黃太醫忍不住在心裡幻想起來。
不過黃太醫是想多了。
黃令曼若是要害人,根本就不會用黃太醫,因為黃太醫並不完全可靠。
等如雪出去後,黃令曼才小聲說道:“黃太醫,本宮想讓你做一件事。”
【果然!】
黃太醫心頓時沉了下來,但嘴上卻說道:“微臣愚鈍,恐辜負娘娘。”
一聽這話,黃令曼就知道黃太醫想多了,因此笑著說道:“黃太醫你放心,本宮不會讓人害人。你隻需要,在給皇上請脈的時候,實話實說,最好誇大其詞,把事情說嚴重一些。”
黃太醫皺眉“娘娘,給皇上請平安脈的太醫,並非微臣。”
雖說在乾隆十五年黃太醫治好了弘曆,但因為黃令曼這層關係,弘曆雖然厚賞了黃太醫,也重用了黃太醫,但並沒有讓他負責自己的平安脈。
在京城,黃太醫多是給容貴妃母子幾人診脈,或者是研製藥方。
“本宮知道不是你,但若是你能給皇上請脈,記住本宮的話,實話實說,最好誇大其詞,懂了嘛?”黃令曼看著黃太醫吩咐道。
黃太醫想了想答應了下來“微臣知道了。”
這是難度不大,實話實說很容易,至於說誇大其詞……
大夫,尤其是太醫都會誇大其詞,以免那些貴人不當一回事,最後病入骨髓無藥可醫的時候,反而來怪罪他們這些太醫沒用。
所以黃太醫覺得這事不難。
黃令曼聞言一笑“辛苦黃太醫了,給本宮開一張養生方子吧。”
“是。”黃太醫應了下來,隨後退下,開方子去了。
心裡卻在想著這事。
【皇上的龍體難道出了問題?還是被容貴妃下藥了?不然容貴妃怎麼會這麼吩咐自己。】
不過很快黃太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如果容貴妃對皇上下了手,也不會讓他實話實說,隻是讓他誇大一些而已。
大幾率可能是容貴妃發現了皇上龍體出了問題,擔心皇上不當一回事,不好好配合治療,所以故意讓他誇大其詞。
這麼想,挺符合容貴妃的性子。
***
就在大家準備忙喪事完事休養一下的時候,沒想到弘曆那邊竟然出了事。
某天雞鳴時分,幾個粗使太監提著幾個乾淨的木桶按照規矩來到養心殿。
看見對方來了,守門的奴才連忙進去通報總管。
沒一會兒,一個總管模樣的大太監,領著幾個拿著木桶的小太監出來,隨後讓小太監將木桶遞了過去。
不過很明顯,從養心殿拿出來的木桶裡麵放在東西,粗使太監提起來的時候,明顯手一沉。
雙方沒說話,見禮後,就準備各自離開宮門。
誰也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粗使太監,突然腳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連著手中提著的木桶,也一下子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木桶上的木蓋也隨之脫落,木桶裡麵的東西一下子就倒了出來。
頓時一股難聞的惡臭味彌漫開來。
原來那些木桶是恭桶,裡麵放著排泄物。
“你是怎麼走路的。”大太監見狀立馬表情難看的嗬斥道:“你們還不快去那水桶抹布來,把這裡趕緊擦乾淨。”
雖然心裡恨不但對方去死,但大太監還是知道此時此刻最乾什麼事。
不是處罰對方,而是趕緊把地麵弄乾淨,不然等皇上醒來,或者是大臣來了,看見這裡汙穢不堪,那就是死罪。
“嗻。”眾人連忙應道,隨後急急忙忙的去找水桶抹布。
但很快又出了紕漏。
幾個粗使奴才急急忙忙的招來水桶抹布後,就準備去擦地麵。
但沒想到,卻被嚇了一跳,
“啊!!!血,是血!”
幾個人的尖叫聲,徹底驚醒了養心殿的所有人,包括弘曆。
弘曆被吵醒心情很是不好,一臉陰鷙的問道:“怎麼回事?”
守夜的王進保連忙去查看,很快就弄清楚了情況,看見養心殿大門前的那攤臭氣熏天的“血”,王進保不敢隱瞞弘曆,連忙回去將自己打聽到的親眼看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弘曆。
弘曆聞言皺眉“血!養心殿哪來的血?”
“主子,恕奴才汙了您的耳,那是恭桶,那裡麵裝的都是您的甘露。”王進保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
他們這些做奴才都隻能在特定的淨房內拉屎撒尿,而這個特定的淨房根本就不在養心殿內,以免汙了皇上的鼻。
養心殿內設置的“茅房”,隻有主子們能用。
用完後,由專門的奴才清理打掃。
這排泄出來的東西,不會立馬送出養心殿倒掉,而是先統一放在另外一個房間裡的木桶裡,等雞鳴時分在將一天內收集起來的所有排泄物,統一交給前來負責收屎尿的粗使太監。
這些粗使太監,每日在雞鳴時分都會去有主子的宮殿收屎尿,然後統一放在皇宮邊緣處的一個小角落。
等湊齊十日內的屎尿後,才會裝上馬車,然後運送出宮,一路運送出內城,賣給那些糞夫。
可以說在門禁後,還能在外麵正常行走不會被抓,有資格叫門的人,也就隻有這些收屎尿的奴才了。
因為他們必須要在主子睡醒之前,將恭桶收完。
弘曆聞言一愣,隨後反應了過來,一臉震驚的說道:“怎麼可能會是朕的!”
他並沒有覺得自己龍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呀!
王進保聞言連忙磕頭道:“奴才不敢欺瞞主子,那恭桶是就是主子的,其他人是萬萬不能用。”
皇上的東西,哪怕就是恭桶也不能讓他人用,所以皇上的恭桶都是特製的,不可能認錯。
這個時候原本不守夜的幾個貼身伺候弘曆的奴才也已經穿戴後,來到弘曆身邊。
吳書來聞言,小心翼翼的說道:“主子,您看是不是叫太醫來看看?看看那東西是不是血?”
也有可能隻是紅色的液體。
當然也有可能是皇上的龍體內出了問題,所以屎尿出血。
但後者吳書來不敢明著說出來。
當然也不止他,其他人也不敢說出來。
不過弘曆聰明的腦袋已經想到了這裡,臉色頓時更難看了“去叫太醫過來。”
一想到自己體內出血了,弘曆開始回憶著自己身體不舒服的地方……
這麼一想,自己的頭發最近好像掉得有些多。
不是底下的奴才故意隱瞞,弘曆自己還是有所察覺的。
好像自己的腰最近有點疼。
上官房的次數好像也多了一些。
……
這麼一想,弘曆覺得自己好像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起來,哪哪都是病。
沒過多久太醫就來了,夜間值班的四個太醫都來了,其中正好有黃太醫。
四人先去看了看養心殿門前的灑出來的東西,確定是血,不是某種紅色的液體。
隨後四人才進了養心殿,依次給弘曆請了脈,又詢問了一下伺候弘曆的奴才,心裡有了底。
弘曆沉著臉問道:“怎麼樣?”
四人麵麵相覷,沒一人主動。
不過黃太醫想到之前容貴妃的話心裡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裝作被另外三人看得不好意思的樣子,拱手道:“啟稟皇上,皇上龍尿呈血紅色,頭發已掉落大半,恐有不祥之兆,此為頑瘤之症。”
“大膽!”吳書來聞言下意識的嗬斥道。
黃太醫和另外三人連忙跪下。
“皇上,微臣不敢欺瞞皇上,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讓太醫院的其他太醫來診斷。”黃太醫說道。
另外三個太醫也忙說道:“啟稟皇上,微臣等和黃太醫診斷結果並無差異,皇上卻是得了頑瘤之症。”
黃太醫隻是把病狀稍微誇張了一些,不過對於三位太醫來說,畢竟對象是皇上,病情說的誇張一些,也沒問題。
萬一說小了,皇上不當一回事,最後病入骨髓了怎麼辦?
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們這些太醫。
所以見黃太醫出頭,也並沒有刻意說謊,三人自然是力挺黃太醫。
第314章 可以治療
弘曆原本對黃太醫的話隻是將信將疑,但聽到另外三個太醫也這麼說,就一下子信了。
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起來。
腰好像更酸痛了,頭也好像變禿了。
“可有得治?”弘曆聲音乾澀的問道。
他沒有發現的是,他的聲音有些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這……
黃太醫等四人麵麵相覷,他們四人裡沒一個人是這方麵的精通。
隻能硬著頭皮回話,請弘曆讓精通這方麵的太醫來看看。
聽黃太醫四人這麼說,弘曆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以太醫院太醫的德性,如果能治好,斷然不會如此。
想到這裡,弘曆有些心慌,立馬派人出宮請其他太醫。
弘曆是既不怕死,又很怕死。
怕死是因為他還沒有當夠皇帝,不怕死是因為弘曆是個理智現實的人,他不認為人能長生不老,他總會有一天會死去,隻是希望這一天晚點到來。
在等待太醫院其他太醫入宮的時候,弘曆躺在床上,不由得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他治不好了,怎麼辦?
對大清江山社稷弘曆是有些感情和責任心的。
當然,弘曆也有自私奢靡的一麵,南巡他一邊的確有政治作秀原因,另外一邊也的確是去各處玩。
但總體來說,弘曆是一個稱職的大清皇帝。
自己如果治不好,命不久矣,那麼很顯然就要考慮一件最重要的事——皇帝之位,他要交給誰?
大阿哥永璜早逝,三阿哥永璋被明旨剝奪了繼承權,五阿哥永珹出繼宗室。
現在弘曆隻剩下四阿哥永璠、六阿哥永瑾、七阿哥永瑢、八歲的十阿哥永珺和才二歲的十一阿哥。
他自己吃過權臣的苦,年幼時也學過當年世祖皇帝、仁皇帝登基之初,被多爾袞、鼇拜之流侵占皇權的事。不願意立一個幼子,導致皇權再一次的旁落。
再說了,八歲的十阿哥、二歲的十一阿哥,都還算不上立足。
這年紀也有英年早逝的風險,萬一立這兩人,這兩人之後還沒大婚留下子嗣就英年早逝了,大清恐怕又要陷入奪嫡之戰。
於是弘曆現在能選的人,隻有前麵三個已經大婚,並且有了嫡子的三個年長一些的阿哥。
這三個人選裡,無論怎麼看,四阿哥永璠都是最佳人選。
可不知道為什麼,弘曆心裡總有些不是滋味。
有一點自己年老要病逝的英雄氣短,嫉妒年輕氣壯的兒子。也有一點對比自己早年艱辛的情況,嫉妒兒子上位之路如此順利。
在外人眼裡,四阿哥永璠的確運氣很好。
尚未進上書房的時候,嫡出的二哥永璉就病逝了,讀書期間沒多少打壓。
尚未被指婚之前,嫡出的八弟永琮和孝賢皇後都死了,因此他的嫡福晉並沒有像大阿哥永璜那樣是小門小戶出身。
庶人金氏又自己作死,隨後繼後無親生兒子,忻妃肚子不爭氣……
這一係列,導致四阿哥永璠大婚的時候,隱約已經成為了最佳的儲君人選。
看上去,比當年弘曆的確還要順。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黃令曼在背後,默默的為兒子謀劃,才有了如此的大好局麵。
除了投胎外,沒有什麼是天授,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不是滋味一會兒後,弘曆回歸了現實,他早就知道,這一天總是會來的,遲早的事,隻是沒想到這麼快。
五十歲。
今年八月,他才五十歲呀!
弘曆還想要好好的大賀一場,沒想到……
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弘曆現在隻祈求專精這方麵的太醫能夠治好他。
至於繼承人的事……等太醫全部給他診斷後,再說。
弘曆心裡還是抱有僥幸,覺得自己有可能會被治好。
又過了一陣,在宮外自己家中休息的太醫都被緊急的請進了皇宮,一一給弘曆診脈。
之前黃太醫四人的診斷,這些人也知道了,但也沒有覺得奇怪,或者是覺得黃太醫小題大做,畢竟對象是皇上,說得誇張一些,也能夠給自己留有更多的餘地。
於是精通腎臟的太醫先認同了黃太醫四人的看法,隨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來,覺得弘曆主要是最近幾年頻繁恩寵後妃,導致腎氣虧虛,加之最近忙著純惠貴妃的喪儀,宮裡宮外跑得勤,所以身體受了濕熱邪毒。
這病,如果是後世的西醫,肯定是選擇做手術,切除腫瘤。
但現在西醫都沒有發達到這種程度,中醫更是沒這技能。
因此,在太醫看來,這病隻能養,沒辦法幾服藥下去就能藥到病除。
從生活習慣、飲食作息都要改變。
除此之外,皇上也要少寵幸一些嬪妃,以免腎水虧得更空。
現在唯二兩個好消息,一是弘曆還能吃東西,而且胃口還不錯,並沒有因為病影響到。二是弘曆能睡,沒有失眠的情況發生。
這就很好。
能吃能喝能睡是培補正氣的基礎,也是要好身子的第一步。
要是一個病人,不能吃,不能睡好,那這人要不了多久就要完蛋了。
總得來說,弘曆這病,現在就屬於說不好的情況,全靠弘曆自己。
如果繼續惡化下去,腫瘤擴散,那弘曆隨時隨地都有一命嗚呼的情況。
但現在弘曆還能吃能睡,還能補救身子,也不是沒有養好身子的機會。
專精此道的太醫,給弘曆開了“十全大補湯加五仙散”,等補好了正氣腎水後,再加入蛇莓、土貝母等化痰、軟堅散結的中藥。
聽了太醫的話後,弘曆心裡鬆了一口氣。
自己現在雖然有生命危險,但也有治愈的幾率。
誰樂意去死呀!
弘曆自然也不想死。
當下,立馬讓太醫去煎藥,讓他服用。
不過經過了皇宮裡緊急召見太醫,再者養心殿宮門口發生的事情,可封鎖不了消息。
所以就在弘曆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不少宗室王爺和大臣都接到了消息,隨後趕緊讓人準備馬車,他們要入宮覲見弘曆。
要知道這個時候,弘曆可沒有在“光明正大”牌匾後麵放密旨,萬一弘曆有個什麼萬一,皇位這事可真不好說。
哪怕黃令曼母子占優,可有些事情不是占優就能百分之一百成功的。
肅親王豪格的皇位,不就是被硬生生的被彆人連橫合縱,搞沒的嘛!
若是弘曆這個時候去了,沒有留下遺言。
或者說即便是留下了遺言,但因為不符合失敗者那一方的利益,這些失敗者也會製造出各自陰謀論來。
在每個皇位更迭的時候,總會發生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來,誰也不敢保證萬一。
請求入宮覲見弘曆的人不少,但這些裡真正關心弘曆的人恐怕沒多少,不少人都準備看情況行動。
是順勢而為恭迎四阿哥永璠登基呢,還是孤注一擲玩一把大的,然後得到從龍之功一口氣吃撐成一個胖子,自然要看利益如何。
弘曆接到了侍衛的稟告後,冷笑了一下。
雖然心裡極度不爽,但他也能理解這些人的想法,誰讓自己沒立儲了。
想了想,弘曆點了幾個宗室親王和大臣的名,讓他們入宮覲見,剩下的人讓他們都回去各司其職。
自己沒事,應該說至少自己現在沒事,自然要讓這些人親眼看看自己,確定自己,才能讓人安心。
沒過多久,這些人就來了。
領頭的是和親王弘晝,其實他不是最積極的那一個,但沒辦法誰讓他是弘曆的親兄弟了,爵位又高,大家就默契的把和親王弘晝拱到的最前麵。
見弘曆安好,和親王弘晝鬆了一口氣。
雖然弘曆也不是什麼大方的皇帝,對宗室也很嚴厲和警惕,但兩人到底沒翻臉,和親王弘晝自己也識趣,兩人可以說是相互在演戲,成就一段兄友弟恭的佳話。
但如果弘曆駕崩了,新的皇帝登基,還不會和他演戲那就不知道了。
和親王弘晝現在還是不希望弘曆駕崩的。
因為誰也不知道新皇帝登基後,還會不會會配合他演戲。
到時候新皇帝有自己的兄弟,也就不稀罕他這個叔叔了。
像弘曆問安後,和親王弘晝很識趣沒說什麼,隻是關心了弘曆的身體情況,得知能治好後,和親王弘晝就不說話了,把機會留給了彆人。
其他人心思就沒和親王弘晝那麼純粹,或者說他們想要更多的利益,不少人在關心了弘曆外,還隱約提到立儲的事。
畢竟弘曆今年也五十歲了,這年紀不小了。
萬一再來一場病,突然駕崩,那怎麼辦?
早立儲,大家都安心。
這話,聽上去大義凜然是為大清江山社稷著想,可聽在弘曆的耳朵裡卻有些刺耳。
弘曆不想服老,但理智又告訴他,他的確老了。
總之,弘曆現在的心情很是複雜,也沒功夫應付這些人,隨便就把這些人打發了出去。
等這些人出宮後,皇上血尿的事情,就瞞不住了,不少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了這事。想著皇上的年紀,不少人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好在黃令曼早就預料到了這事,在之前就傳出話,要是皇宮有異動,讓黃家閉門不出,也不接見任何人。
第315章 給朕退下
經過太醫、宗室大臣這麼一折騰,天也亮了。
宮中門禁也到時間解除。
一下子皇上血尿的事情,就傳到了壽康宮和後宮。
黃令曼剛剛起床就接到了這個消息,雖說她心裡已經知道了這事,但麵上還是裝作一副多此一舉的表情。
連忙問道:“皇上現在如何?”
鄧安表情嚴肅的搖搖頭“養心殿那邊的消息,奴才暫時打聽不到。”
言下之意就是,皇上封鎖了那邊的消息。
的確,一國之君的身體情況,可是國家大事,自然不可能鬨得沸沸揚揚。
這一次也是因為意外而已。
黃令曼聞言連忙讓人伺候她穿好衣服,頭發也沒怎麼梳,隻綁成了一個大辮子,也沒戴首飾,淨了麵,穿上一雙平底鞋,就直接出了永壽宮,朝著養心殿的方向快步走去,連轎輦都沒有用。
“主子。”
伺候黃令曼的奴才見到這一幕,大驚,連忙跟著身後。
黃令曼充耳不聞身後的奴才喊話,直接快步朝著養心殿的方向走,路過月華門後,黃令曼更是跑了起來,一口氣跑到了養心殿大門前,氣喘籲籲的說道:“進去通報,本宮求見皇上,還請皇上一定要見本宮。”
守在養心殿大門前的奴才,見容貴妃一副衣衫不整蓬頭垢麵的樣子被嚇了一大跳,聽見容貴妃這麼說,還以為後宮也出了什麼事,不敢耽誤,連忙跑進去通報。
隨後這個消息就報到了弘曆麵前。
“主子,容貴妃在外麵求見。”頓了頓,陳進忠說道:“奴才瞧著容貴妃衣衫不整、蓬頭垢麵、氣喘籲籲的樣子,身後也沒跟著一個奴才,像是有什麼急事。”
弘曆原本是不想見後妃的,畢竟血尿這事對弘曆的打擊還是有些大的,這標誌著他已經老的,不得不麵對繼承人的事情。
但聽陳進忠這麼一說,弘曆心軟了一下,想了想說道:“讓貴妃進來吧。”
以弘曆的聰明,哪能不知道容貴妃是因為受到了自己血尿的事情,所以才跑過來的。
容貴妃都知道了,皇太後和皇後能不知道嗎?
肯定會知道呀!
後宮其他嬪妃也會知道。
這些人八成接到消息後,也會來養心殿求見自己。
自己又不是馬上要死了。
不見這些人,反而顯得心虛,會讓人浮想聯翩。
還不如都見一麵,讓這些人安心,不會做出某些不利於自己的極端事情來。
很快得到準許黃令曼就走了進去,看見弘曆躺在床上,黃令曼眼淚一下早就落了下來,然後撲到了弘曆的床邊,一臉擔憂的看著弘曆喊道:“皇上……”
弘曆見狀連忙讓身邊的吳書來講黃令曼扶起。
但黃令曼在弘曆床邊坐下後,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太醫可曾說能治好?”
說完不等弘曆回答,黃令曼又哭著說道:“都是妾的不是,這些日子也沒好好關心皇上,都是妾的錯,沒有及時發現皇上龍體有恙,都是妾的不好。”
饒是弘曆自大不喜彆人忤逆他,聽見黃令曼這麼說,也有些臉紅,這事可不管黃令曼的事。
說起來,還是弘曆前麵幾年寵幸嬪妃有些多,導致腎虧,引發的疾病。
而弘曆為什麼要重新那麼多嬪妃了?
除了蒙古嬪妃外,也是因為弘曆想要扶起一對母子來,平衡容貴妃母子。
“愛妃彆自責了,是朕年紀大了,身子不比以往。”弘曆感歎道。
黃令曼聞言心裡一喜,但臉上卻依然是那副甚是擔憂的表情“皇上您如此雄姿英發,去年才打得回族一敗塗地,送和貴人進宮求饒,您正年富力強了。”
弘曆聽黃令曼這麼說,心裡好受了一些。
不過他知道,在黃令曼眼裡,他一向都是十分偉岸,所以並未當真。
“愛妃的嘴還是和以前一樣甜。”弘曆笑著說道:“朕沒事,愛妃可以安心了,先去後麵洗漱吧,等會兒皇額捏和皇後她們也要來了。”
“啊!”黃令曼聞言一驚,像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自己沒梳妝打扮就跑了出來,小臉一紅,連忙說道:“妾失儀,侮了皇上的眼,還請皇上切莫怪罪,妾這就去後殿梳洗。”
弘曆見狀搖搖頭說道:“去吧!”
若是其他人,弘曆肯定覺得對方有鬼,怎麼會來的這麼快。
但這人是容貴妃,那就沒問題了。
容貴妃不這麼乾,弘曆反而覺得有問題。
自然也沒怪罪容貴妃,而是讓人送容貴妃去後殿重新梳洗打扮。
等黃令曼重新梳洗打扮,再次來到養心殿正殿弘曆的臥室的時候,皇太後、皇後、舒妃等人也都到了。
黃令曼給皇太後和皇後見了禮,然後坐在了皇後的下手邊。
對於容貴妃這個時候才進來,有些嬪妃有點好奇,但見沒人說話,也不敢開口。
皇上血尿,要是一命嗚呼了,大幾率可是容貴妃的兒子登基,自然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故意得罪容貴妃。
來得早的皇太後、皇後、舒妃等人,之前進來的時候沒有看見離養心殿最近的容貴妃,就好奇的問過這事,然後就知道了容貴妃的“壯舉”。
對此,大家也和弘曆一樣的想法,接受良好。
那麼深愛弘曆的容貴妃,不那麼乾才讓人奇怪。
後宮嬪妃都來了,包括挺著一個大肚子的瑞嬪也到了。
畢竟十一阿哥才兩歲了,瑞嬪可不希望皇上這麼早就駕崩了。
從奪嫡風險來看,自然是當皇帝的兄弟風險更小。
更問題是,當皇帝的兒子,未來可能得收益更大呀!可以一口氣吃成一個大胖子。
都走到這一步了,憑什麼不許人家瑞嬪幻想一下了。
做夢的權利,人人都有。
黃令曼剛坐下,就聽見外麵有奴才通報,幾個阿哥和阿哥福晉來了。
幾個阿哥都住在阿哥所,得到消息的時間差不多,所以是一起來的。
弘曆叫幾人都進來。
幾個阿哥和阿哥福晉進來後,先問安行禮。
然後一人關心了弘曆一句。
見人都到齊了,弘曆才說道:“朕並無大礙,你們都放心吧,該做什麼事,就去吧。”
說完就準備打發這些人離開。
黃令曼見狀連忙起身跪下說道:“皇上,妾懇求皇上準許妾為皇上侍疾。”
聽黃令曼這麼一說,除了皇太後和皇後之外,其他人也都跪了下來,求情侍疾。
侍疾這事,可是掙表現,掙資曆的。
自然不能讓容貴妃專美於前。
弘曆見狀,不悅的說道:“朕又沒有什麼大礙,侍什麼疾。你們都給朕退下,這麼多人,吵著朕頭疼。”
“皇上……”黃令曼見狀還想要再爭取一下。
但卻被弘曆點名道:“貴妃,你不要帶頭胡鬨。”
黃令曼見狀這次行禮應道:“是,妾遵旨,妾這就告退。”說完,黃令曼又行了一禮,才退下。
等退下後,黃令曼就直接離開了養心殿。
見容貴妃被皇上嗬斥,其他人也不敢堅持,隻能聽話退下。
很快屋子裡就隻剩下皇太後和皇後。
見狀弘曆對著皇太後和皇後說道:“皇額捏,朕真的沒什麼大礙,皇額捏放心吧。皇後你親自送皇額捏回宮。”
除了血尿,弘曆渾身上下並未很明顯的虛弱的痕跡,所以皇太後信了弘曆的話,沒有在養心殿多逗留,讓皇後送自己回壽康宮了。
至於皇後,對弘曆的情況半信半疑。
她不信弘曆沒有大礙,尿都有血了,而且弘曆今年50歲了,已經步入老年了,不可能半點事都沒有。
但從弘曆臉色和精神上看,的確不像是生了大病的人。
再則,皇後是一個才女,自然懂得一國之君的身體情況,是國家重大機密,不可能讓彆人知道。
當年先帝駕崩之前,也沒傳出先帝病重的事情,甚至於還照常辦事接見大臣,但等晚上就突然不行了,急招弘曆等人過去。
所以皇後對這事存疑。
送皇太後回到壽康宮後,皇後也回到了翊坤宮。
腦子裡一直都在想這事。
若皇上真的是有病在身,四阿哥永璠怕是真的能一路順風的繼承大位。
皇後想到這裡,忍不住皺眉。
皇太後和皇後的日子誰更舒服一些?
這個可說不好,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有孝惠章皇後那樣和皇上不是親生母子日子也過得好的。
也有當皇後的時候能作天作地權傾朝野,當皇太後之後反而權利被束縛住的李鳳娘。
但皇後知道,若是永璠登基,他肯定會更孝順容貴妃。
雖然已經想過這個結果,但……真到這一天,皇後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怎麼說了,就有些……不甘吧!
明明她才是皇後!
和皇後一樣,瑞嬪也是心裡明白現在的情況,但內心不甘。
回到景仁宮後,瑞嬪先歇了歇安撫了自己肚子裡的這一胎,隨後就讓人將十一阿哥抱過來,放在她跟前。
看著無憂無慮正在玩的十一阿哥,瑞嬪心裡一歎。
她的孩子生得太晚了,皇上已經老了,怕是等不了她的孩子平安長大結婚生子。
難道要向容貴妃俯首稱臣嗎?
成為嬪妃後,麵對弘曆如此的盛寵,瑞嬪也難免會飄幾分,這個時候也自然會有些不甘心。
第316章 能不能行
可再不甘心,瑞嬪也無可奈何。
至於說想辦法乾掉容貴妃母子,彆說她和索綽羅家沒這本事,就是有,瑞嬪也不會動手。
因為現在的問題,不是容貴妃母子的問題,而是——她兒子太小了。
小到,除非皇上隻有她兒子,不然誰都不會選她兒子繼位。
虛歲還不到三歲的年紀,說句不好聽的,連幼年都還沒度過了,一場風寒就能要了她兒子的命。
這樣低齡的皇子做皇帝,實在是沒辦法讓人安心。
當今皇上是個實權皇帝,不是傀儡,他怎麼可能選這麼一個皇子成為新帝。
至於其他人……當她不知道多爾袞和鼇拜的鼎鼎大名嘛。
到時候她和兒子會不會成為一個傀儡,誰知道了。
不是每一個幼帝,都能平安活到長大成人,然後順利掌權。
如果瑞嬪的兒子能有十阿哥那麼大,已經算是長成了,瑞嬪可能還會賭一賭,但現在……再不甘,瑞嬪也沒辦法,隻能祈求長生天保佑皇上長命百歲,能活著看著她兒子娶妻生子。
***
黃令曼回到永壽宮後,換了一件衣服,吃了遲來的早膳後,就讓人準備筆墨,開始為弘曆抄寫佛經。
這個時候,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猜到弘曆肯定會讓人暗中觀察眾人。
不單單是後妃、皇子、公主,甚至於某些朝臣,弘曆也會讓人盯著。
自然在這個時候,她的人設絕對不能倒。
對於這次的事,黃令曼雖然臉上一臉擔憂的表情,但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她就沒指望,靠這事能讓弘曆駕崩。
如果能,上輩子弘曆也不會再活三十多年了。
黃令曼不懂醫術,這種未來會發生的事情,黃令曼也不敢問彆人,以免被人發現她已經提前察覺到了這事。
一個人知道的秘密才是秘密,兩個人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黃令曼心情不錯,不在於這事能讓弘曆駕崩,而是在於弘曆自己承認:他老了。
這是一種心態上的微妙轉變。
這種轉變,對於不同的帝王來說,影響不一樣。
像仁皇帝那種皇帝,因為很早就立下了皇太子,所以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會陷入無限的驚恐之中。
他會越發看皇太子不順眼,越發嫉妒年輕力壯的皇太子。
尤其是隨著時間變化,他年紀一天天的變大,可命卻一直沒死,這更會一天天的加劇這種想法。
可也有一些帝王,因為子嗣凋零,就那麼三瓜兩棗,在他意識到這件事後,想的不是嫉妒兒子,而是選出一個合格的儲君人選。
弘曆介於兩者之間。
他沒有立下皇太子這麼一個明晃晃的儲君人選,但卻有兩個兒子一枝獨秀。
在這種情況下,弘曆有一點點嫉妒兩個年輕力壯的兒子,又因為兒子就這麼幾個,不會不理智的隨便找個借口對兒子下手。
如此一來,弘曆會怎麼做了?
黃令曼自然是猜不透弘曆的心思。
不過從上輩子的情況來看,黃令曼估計,弘曆依然會一邊防備她的兩個兒子,但另外一邊又會對她的兩個兒子另眼相待,進入考察的環節。
而這個考察的環節,弘曆是沒辦法做到完全一點都讓人觀察不出來。
這是上輩子哪怕就是晚期集大成的弘曆都做不到,更何況是現在還沒大成的弘曆了。
黃令曼要的也正是這一點。
她要讓人察覺到,弘曆看好她的兩個兒子,那樣等弘曆突然駕崩後,即便是沒留下聖旨,她的兒子也能靠此得到不少人的擁護,再加上鈕祜祿氏一族,繼位的幾率就大多了。
名望這玩意,有些時候不值錢,有些時候會要人命,但有些時候也非常值錢,堪稱無價之寶。
當然如果是最理想的情況,那就是——弘曆知道自己得了大病,雖然太醫說有機會能治好,但在以防萬一的情況下留下了立儲聖旨。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好了。
不過黃令曼覺得幾率就隻有一半,她不完全指望這事。
有自然是好的,沒有也沒什麼。
除此之外,黃令曼故意讓袁忠在養心殿搞出這事來,目的還有兩個。
這兩個目的,其實黃令曼都不確定能不能實現。
不過就像她對額捏管佳氏說的那樣,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準備的。當機會來的時候,抓不住就太可惜了,會悔恨終生。
第一個目的,就是皇後那裡。
上輩子皇後會做那些導致弘曆廢了她的小動作,是因為她有親生兒子在,為了兒子自然皇後什麼事都敢乾。
可這輩子,皇後沒兒子,有些事情,皇後未必會去做。
她就這麼當一尊萬事不管萬事不插手的金菩薩,黃令曼還真拿皇後沒什麼辦法。
人家都躺了,你有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利益糾葛,卻要把對方趕儘殺絕。
那些和你有仇有利益糾葛的人,看見這一幕,絕對會拚死一搏,而不會想著投降。
皇後是一個才女,懂得多,想得也多。
從上輩子來看,皇後並不是一個安分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心也黑,雙手也臟。
所以黃令曼就想要看了看,看皇後麵對弘曆得了大病,可能會駕崩的情況下,皇後會怎麼做?
是因為沒有兒子,就老實本分,躺平了。
還是不甘心,想要搞出點事來,以此抬高自己的身價,讓新帝不得不尊敬她,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而不是祈求新帝心善,會善待她這個嫡母。
如果是前者,黃令曼也沒什麼辦法,隻能讓皇後當嫡母皇太後。
如果是後者,事實上黃令曼希望是後者,那樣她之前讓黃家準備的東西,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關鍵要看,這輩子沒了親生兒子的皇後,到底是什麼想法。
主動權並不在黃令曼的手上,而是在皇後的手上。
第二個目的,還是在弘曆那裡。
雖說黃令曼是知道這個病,不是能要了弘曆的病。
可問題是弘曆自己不知道呀!
這事沒有任何醫學依據,也沒有任何證據,充滿了玄學的味道。
但,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回事——病人知道了自己得了大病後,因為胡思亂想,心態不好,反而會比不知道自己得了大病,死得早。
黃令曼賭的不是弘曆因此能重病駕崩,賭的是弘曆會因此想歪,讓其身子骨變差一些,讓他心裡更擔心自己會不會立馬駕崩的情況。
從而寫下立儲聖旨,以防萬一。
畢竟弘曆這人心眼挺多的,或許真能因此嚇著自己。
但問題是,弘曆有些時候想法是和常人不一樣的。
所以黃令曼也猜不到這事到底能不能行。
但怎麼說了,已知上輩子太醫沒有把這病告訴弘曆,讓弘曆多活三十多年。
這就足以說明,這一條路不對。
那麼自然要試一下另外一個選項——把這病告訴弘曆。
這個結果是未知的,但以黃令曼的立場來說,未知也比上輩子的結果強。
也因此,黃令曼才讓袁忠乾了這事,把這事捅出來。
她能不能如願以償,還真不好說,因為主動權在彆人手上,不在黃令曼手上。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事才不容易被人懷疑。
懷疑她在裡麵做了手腳。
不然,恐怕這個時候,第一個死的人就是她了。
黃令曼可是知道,弘曆是真乾得出去母留子的事來。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維持住自己的人設,讓弘曆不覺得她會是一個威脅。
不會第一時間想到,她會做出和兒子裡應外合之類的事。
***
弘曆血尿的事,並沒有因為弘曆露麵就落下帷幕,相反這才隻是一個開始。
等和親王弘晝等人離開皇宮後,這事一下子就擴散了開來,然後——但凡是有資格上奏折的臣子,都開始寫奏折,然後第一時間送去軍機處。
做什麼?
當然是請皇上立太子呀!
彆管現在形勢一片大好的容貴妃母子,是不是皇上中意的人,但請奏立太子這事,在弘曆生大病的情況下,是肯定沒什麼問題的。
若是弘曆真立了,這位皇子又真順利登基成為新帝,那麼自己上了請立太子的奏折,雖說不能說擁有了從龍之功,可也表明了自己擁立的態度,比旁人多了一點情。
聰明人自然不止一個,應該說在官場上能混得好的人都是聰明人,所以不久後,雪花一般的奏折送到了軍機處。
這種折子,軍機處是不敢自行批閱的,隻能將其單獨放著,然後告訴弘曆,看弘曆的意見處理。
弘曆是什麼意見了?
一個字:拖。
留中不發。
奏折留中不發有不少含義。
但大家覺得皇上麵對這一次大臣們請求立儲的奏折,是留中不發,而不是大發雷霆,明顯能感受到皇上態度的軟化。
也是,畢竟當年端慧皇太子病逝,弘曆還不到三十多歲,現在已經五十歲了,這年頭都能稱老頭了。
是該考慮一下接班人的事了。
弘曆現在也的確是這樣的心態,感情上不甘心自己要死了,都理智告訴他立儲有利於大清江山社稷。
心裡不痛快。
第317章 有好有壞
弘曆將請奏立儲的奏折全部留中不發,這反而讓這些人上奏得更加頻繁。
畢竟誰也沒被罵不是。
自然這種事情不能落於人後,不然小心新帝登基後,給你穿小鞋。
不過這些人也不好天天都上立儲的奏折,所以在最初那幾天之後,數量就少了不少。
弘曆的態度也十分曖昧。
他沒有罰這些人,但也沒有立儲。
黃令曼轉了轉眼珠子,就明白了,弘曆現在怕是還在等太醫那邊的治療手段,能不能生效。
所以她還是如之前一樣,天天窩在房間裡給弘曆抄寫佛經。
皇後那邊也免了眾人早上請安的事,讓眾人為弘曆祈福。
永璠和永瑾已經有了兩次經曆了,這一次也不敢疏忽大意,沒事都老老實實的握住阿哥所抄寫佛經。
尤其是永璠,黃令曼的話他都記在腦子裡——汗阿瑪一天不斷氣,他就一天是皇帝,能隨便處罰了自己。
再想到當年三哥被汗阿瑪派人監視的事,更是一點小動作都不敢做。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
其他病,好隱瞞,但血尿這事不太好隱瞞。
沒人知道還好,誰也不會故意去看尿。可有人注意到了,那檢查起來可就太方便了。
那尿,放久了會臭。
所以弘曆不可能一直把尿放在養心殿,但隻要運出了養心殿,甚至就在養心殿,也有人能勘查到實情。
這事得第二個高峰,是在一個月後。
因為一個月後,弘曆的病情並沒有什麼好轉,他還在血尿。
老實說,這事有好有壞。
好事就是,這不是一個立馬就會讓人暴斃的病,而是一個慢性病,弘曆不會立馬死了。
壞事就是,這病不好醫治呀!
這下子,不少人又坐不住了,再一次雪花一般的請奏立儲的奏折送到了軍機處,送到了弘曆的麵前。
一個月了,弘曆沒覺得自己身子怎麼樣,還是和之前差不多,也就腰疼稍微好了一點點,但不多,頭發還是依然往下掉。
但也就是沒什麼變化和之前差不多,讓弘曆心裡更加明白,自己真的老了,也有病在身了。
沒辦法心存僥幸下去。
對,之前弘曆其實一直都有些心存僥幸,僥幸太醫能治好自己。
所以雖然理智上知道這事,但感情上弘曆卻故意把那些事情拋到了腦後,不聞不問,裝聾作啞當做沒那事一般。
但現在弘曆沒辦法裝了。
因為,不單單是大臣,就連宗室,也在某一天聚集起來,然後一同進宮求見弘曆。
目前就是為了讓弘曆重視這事,讓他把立儲之事放在心上。
連75歲高齡,現在已經無事一身輕的履親王允裪也被這些人拉來了。
倒也不是這些王爺狗改不了吃屎,而是大清特色的議政王大臣會議,所以這些身為議政大臣的人,是有資格說大清繼承人的事情。
議政王大臣會議,得等到乾隆五十六年才會被取消,所以這會兒這些人討論這事可以說是名正言順。
弘曆被這些人這麼一說,心裡有了一點逆反心,覺得這些人是在逼迫他。
因此雖然嘴上說自己知道了,但臉色卻不好看。
履親王允裪見狀歎了一口氣,但想到之前黃家傳來的消息,還是開口道:“皇上,這話本不該奴才開口,不然反而會讓皇上覺得奴才私心慎重。奴才活到這年紀,也活夠了,為了大清江山社稷,奴才就倚老賣老說一句,皇上想想先帝當年繼位時候的事,當年發生了什麼事,皇上也記事了,不需要奴才多言。”
當年先帝繼位之初,可遠比弘曆艱難很多。
不但各自流言蜚語,朝政上也是黨派橫立。
當時什麼鄂爾泰、張廷玉、李衛、富察氏等人根本就沒資格上場,當年前有‘佟半朝’之稱的佟家隆科多,旁邊有野心勃勃的八爺黨,後麵還有得誌便猖狂的年羹堯。
先帝當年最憋屈的時候,甚至於說出來讓位給廉親王允禩的話。
弘曆當年也12歲,早就記事了。
想到這裡弘曆臉色一變,他還記得就是因為先帝沒有明確的繼位聖旨,而是由隆科多傳的仁皇帝口諭,讓不少流言蜚語傳出,到了現在都還有人說先帝得位不正,仁皇帝看好的繼承人不是先帝。
先帝要是得位不正,那他這個皇帝豈不是也是得位不正?
弘曆很清楚這事有不少人心裡就是這樣的想法,其中包括宗室。
乾隆四年的弘晳逆案這事,弘曆雖然是先下手為強,但事實上他的確是有聽到一些風聲,加之當時正值他秘密立儲的繼承人永璉病逝的之後,實在是沒辦法不然弘曆多想,於是他就下下手為強了。
攙和進去的人,可以說隻有莊親王允祿勉強算是半冤枉了他,其他人弘曆可沒冤枉人,那些人的確和弘皙交往密切。
不過,這裡麵有上一輩的原因,比如怡親王允祥,他其實一廢太子前一直都是廢太子允礽的人,即便是後麵允礽被廢允祥投靠了先帝,但允祥也一直在照拂允礽的妻兒,還有一些廢太子一黨的成員,還和有些人家結為姻親了。
這些事情先帝是默許了的,後麵怡親王允祥病逝後,就由莊親王允祿乾,但怡親王府也依然在照拂這些人,和這些人來往甚密,可這也是先帝默許了的。
但這種默許上不得台麵,所以弘曆可以當做不知道,以此來收拾人。
想到這裡,弘曆動搖了一下心裡的想法,但麵上卻說道:“皇叔老成持重,何來私心一說。”
履親王允裪聞言一歎“奴才一生有五子,隻有弘星一人活了下來平安長大,他額捏便是容貴妃的嫡親表姐,這層關係是事實,不是奴才能改變的。有多爾袞和鼇拜等人的例子,幼帝繼位恐皇權旁落,這是萬萬不行。皇上如今身下皇子,已經大婚成親的,隻有三人。
七阿哥乃是純惠貴妃所生,純惠貴妃可是漢女。因此現在最合適的人選隻有四阿哥和六阿哥。奴才若是在這個時候說立儲之事,豈不是讓人覺得奴才是私心作祟,是在為弘星考慮。
可為了大清江山社稷平穩,奴才又希望,能在薨逝之前,看見皇上立下儲君,那樣八旗群臣都能安心,奴才也能安心,就是到了長生天那裡,奴才也能有話對先帝等人說。”
這番話,履親王允裪把所有的一切都擺在了明麵上。
看上去履親王允裪有很多小心思,並不是那麼大公無私。
但有些事情擺在明麵上了,反而好操作一些。
弘曆聞言看了履親王允裪一眼,履親王允裪的確如自己話裡說的那樣,有私心,他是希望四阿哥和六阿哥繼位的,那樣憑借著側福晉管佳氏和容貴妃的關係,履親王府也能再富貴兩代。
所以履親王允裪點明了七阿哥永瑢是漢女生的這個事實,也算是在幫容貴妃母子一手。
因為現在八旗裡麵不少人是對這方麵非常敏銳且反感的,而這些人他們或許不會支持容貴妃母子,但絕對反對七阿哥永瑢。
若是之前弘曆還能說純惠貴妃已經入旗是包衣,糊弄過去,但被履親王允裪怎麼一說,就沒辦法糊弄過去了。
至於履親王允裪敢這麼說,一來他年紀大了,75歲了,隨時隨地都能死,不怕新帝秋後算賬。二來也是……弘曆也必須要承認履親王允裪說得對,現在也就四阿哥和六阿哥最合適。
兩人都有嫡子,妻族都會給兩人支持,再加上弘曆的心腹,繼位後能坐穩皇位,不會讓皇權旁落。
可真的要立儲嗎?
弘曆心裡很排斥。
他並沒有立馬答應下來,那不然顯得議政王大臣會議多牛,而他是那種被人威脅一些就會屈服了皇帝。
等再一次尿出血尿後,弘曆也不能不屈服於現實,他身上真的有病,而且是大病。
不過在下定決心之前,弘曆讓身邊的奴才退下,然後招來了暗衛,詢問這一個月來,所有人的情況。
首先就是幾個皇子。
十一阿哥沒什麼話好說,還是小屁孩了,根本就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十阿哥永珺倒是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他才八歲,生母李貴人是漢女,幫不了他什麼,養母舒妃,也沒有在他身上投資的想法,隻是目前沒有。於是隻能按照皇後的話,為弘曆祈福。
四阿哥永璜和六阿哥永瑾這一個月來,誰也沒見,包括容貴妃,連著四福晉和六福晉也沒見人。都窩在屋子裡為弘曆抄寫佛經祈福。
反倒是七阿哥永瑢,在這事爆出的前幾天,去求見皇後幾次,但皇後沒見他。後麵就沒有去求見皇後了。
聽到這裡,弘曆臉色一黑,心裡對七阿哥永瑢的疙瘩更大了,覺得七阿哥永瑢不安分,認為奪嫡比祈禱他這個汗阿瑪身體健康更重要。
三阿哥永璋倒是抄寫了不少佛經,但貌似不少都是抄寫給純惠貴妃的,隻有一小半是抄寫給弘曆的。
這讓弘曆臉色更難看了。
第318章 密立皇儲
至於已經被過繼出去的五阿哥永珹,倒是沒什麼反應。
沒乾為弘曆抄寫經書祈福之類的事,但也沒上躥下跳各種小動作,顯然是擺爛了。
弘曆直接無視掉了他。
隨後就是嫁出宮的三位公主,和慧公主看起來是最孝順的,除了進宮外,就是窩在公主府裡為弘曆祈禱抄寫經書。
和敬公主雖然也做了上述的事情,但沒和慧公主那麼“心誠”,每天乾這事的時間不是很長,和敬公主更多的還是在照看自己兩個女兒,一弱一小。
而和嘉公主,她也三阿哥永璋差不多,經書也抄了,但有一部分是抄寫給純惠貴妃的,心更不誠了。
宮妃因為,有皇後娘娘的話,倒是都在抄寫經書,不過“心誠”程度卻不一樣。
讓人毫無意外,容貴妃是最心誠的那一位。其次就是忻妃。
至於弘曆的新寵瑞嬪,她雖然其實是最不想弘曆在這個時候駕崩的人,可奈何她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精力實在是有限,連皇後都沒有比過,更何況是容貴妃和忻妃。
對於容貴妃的情況,弘曆雖然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心裡還是很欣慰。忻妃倒是出乎弘曆的意料之外,這也讓弘曆覺得,自己的確可以再多給她一次機會,不能因為忻妃連生兩女就直接給了判罰。
後宮的情況和弘曆想的差不多,唯獨忻妃稍微有一點點意外,但又不那麼意外。
畢竟在弘曆眼裡,自己那麼“寵愛”忻妃,兩生兩女都晉封她為妃了,那麼忻妃對此感激涕零,愛上自己,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
接下來,其實才是最重要的——皇子的母族和妻族。
乾隆一朝的皇子,除了被過繼出去的外,其他皇子一直都在皇宮裡生活,能親自拉攏大臣的機會不多,想要玩結黨這事,能靠的就隻有妻族和母族了。
說來也巧,弘曆的三個已經大婚的兒子,嫡福晉都是大族出身,而且都生下了嫡子。
從理論上講,皇子妻族是非常有可能因此支持對方,幫對方結黨營私。
所以弘曆監視的重心,其實是放著這些人身上的。
首屈一指的便是黃家和鈕祜祿氏一族。
前者是現在形勢最好的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的母族,後者是四福晉的娘家,不僅家大勢大,並且這家人總是喜歡參與奪嫡之事。
根據暗衛的暗中監視,京城中黃家在得知消息後,立刻閉門謝客,這一個月來沒有和任何人交流,並沒有什麼動靜。
而鈕祜祿氏一族那邊,因為有人身上有官職,所以來往的人多了不少,其中就有一些人做了些小動作。
不過這些小動作,還在弘曆的容忍範圍內,鈕祜祿氏一族這些人並沒有太過分。
弘曆雖然對此有些不喜,但並不惱怒。
因為這事,就像履親王允裪故意把七阿哥永瑢是漢女所生這事捅出來一樣,不過是因為四阿哥永璠登基,更符合他們的利益而已,所以他們願意“光明正大”的幫一把。
同樣的,六福晉娘家西林覺羅氏一族,也有一些小動作,但都不大。
而七福晉富察家,反而沒有做什麼小動作,七福晉也沒傳消息出宮,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七阿哥永瑢想要迎娶皇後的侄孫女,和七福晉鬨翻了。
聽完了暗衛的彙報後,弘曆心安了不少,覺得自己還能把握住局勢,沒有到那種彆人逼迫到隻有一個選擇的地步。
但隨後,弘曆心情又不美妙了起來。
純惠貴妃的娘家——蘇家。
在弘曆血尿傳開之後,蘇家就曾經去富察家求見,礙於七阿哥永瑢,富察家雖然接見了對方,但卻什麼動作都沒有,顯然是拒絕了對方。
這讓弘曆稍微有些安慰,隨後弘曆又問了一下那些手握實權的重臣,比如九門提督等人。
這些人,有些和黃家一樣閉門不出,也有些人做了一點小動作,不過還在弘曆的容忍範圍了,隻是在心裡給這些人記了一筆,若是日後這些人再一次犯了錯,就數罪並罰。
知道這些人的情況後,弘曆讓暗衛繼續監視,隨後讓其退下。
這些人的反應,隻能說不出弘曆的意料。
唯一讓弘曆有點想不通的就是——誰給的七阿哥永瑢這麼大的自信,上躥下跳的奪嫡了?
而七阿哥永瑢的行為雖然在弘曆眼裡就是一隻跳梁小醜,根本不值一提,但履親王允裪的話,卻給弘曆提了一個醒。
有些人,彆的本事沒有,傳流言蜚語的本事倒是非常厲害。
弘曆猶還記得先帝剛剛登基的時候,傳出來了多少流言蜚語。
什麼弑父殺母,什麼攛掇皇位,什麼得位不正,什麼和庶母有曖昧……
七阿哥永瑢奪嫡的心思那麼重,可弘曆心裡卻已經把他排除在繼承人之外了,那麼失敗的七阿哥永瑢,會平靜的接受失敗嗎?
以弘曆的三觀思想來說,他覺得不會,指不一定就要搞出些什麼新帝篡位的流言蜚語來。
若是弘曆也和仁皇帝一樣,是突然暴斃,但又沒有留下白紙黑字的立儲聖旨,那……恐怕新帝又會經曆先帝剛剛登之初的流言蜚語。
弘曆對兒子的感情,有,但卻不多。
比起這個,他更看重自己的臉麵和名聲。
要知道,曆史上,每一個不能好好解決皇位交替的皇帝,都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要是更倒黴一些,遇見秦二世、隋煬帝這樣的繼承人,就更會被後人拿出來鄙視。
所以,弘曆心裡已經隱隱約約的有了一個想法,但他心裡也的確還是有一份不甘。
因此,弘曆並沒有在宗室找過他後,就立馬立儲。
一直到三個月後,弘曆仍然還是血尿,甚至於因為這段時間多思,睡不著,病情還嚴重了那麼一點點。
麵對朝堂上下因為他的病,人心惶惶不安的局麵,弘曆也隻能認命,密立皇儲,並按照先帝定下的規矩,將其中一份聖旨放在了乾清宮“正大光明”的牌匾之上,另外一份聖旨則所在一個水火不侵的小匣子裡,由弘曆隨身戴著。
都寫了立儲聖旨了,弘曆之後的動作倒是沒有了半點遲疑和不甘。
和上輩子,在乾隆三十八年秘密立儲不一樣,因為病情原因,弘曆寫好聖旨後,就將這事告訴了議政大臣,隨後由議政大臣之口宣揚了出去,告訴所有人儲君已立,不用在擔心皇帝一命嗚呼後皇位之爭的事。
見弘曆立下了儲君,果然不少人都安分了起來。
不過弘曆並未明說立下的皇子是誰,所以雖然看上去四阿哥永璠的贏麵最大,但六阿哥永瑾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弘曆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這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弘曆竟然讓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辦事了。
不是之前那種禮儀性質的事,也不是編書之類的事,而是政務之事。
雖然隻是和當年弘曆當皇子的時候那樣,隻是在一旁旁聽,但也比之前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明白,弘曆立下的儲君,應該就是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之中的其中一人了。
對於黃家和黃令曼來說,自然是誰登基都沒什麼關係,都是自己的外孫、兒子。
但對於某些人來說那就不一樣了。
最直觀的就是各自嫡福晉的娘家,這做皇後的母族,可是有一個不降爵世襲的承恩公爵位的。做親王福晉可沒這好處。
如此一來,各自的立場不同,利益自然不一樣,支持的對象也不一樣。
永璠和永瑾麵對這情況,自然也不是傻子,兩人也沒有因此在明麵上相互敵對,反而是越發兄友弟恭了。
永璠是想著額捏和他說,先帝、汗阿瑪都是以“長”之位繼承皇位的,所以大幾率不會打破這個規矩。
而永瑾是想著額捏和他說,公平競爭的話,不能對自己的親兄弟下黑手。
再說了,秘密立儲的聖旨,除了汗阿瑪,誰也不知道上麵寫這誰的名字,這事也暫時塵埃落定了,無法修改。
至於說,暗殺之類的事,不要把彆人當傻子。
真搞了暗殺,無論有沒有成功,都完了。
因為今天你敢暗殺皇子,明天怕是就敢暗殺皇帝了。
這是,所有皇帝不能容忍的事情。
仁皇帝的長子大阿哥允禔會那麼快出局,被幽禁起來,不正是因為他對已廢太子允礽下黑手了嘛。
這種傻事,永璠和永瑾自然都不會去做,而且擺在他們麵前的事更重要,那就是好好在朝堂上學習如何處理朝政之事。
畢竟隻是秘密立儲而已,要是達不到汗阿瑪預期,或者是汗阿瑪一個念頭想歪,換一個人也未曾可知。
反正都是汗阿瑪自己寫的聖旨不是。
如此一來,永璠和永瑾兩兄弟,哪裡還有什麼內鬥的心思呀,都在拚命學習。
也是,想要爭鬥,那也需要一些本錢。
而永璠和永瑾並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本錢。
或許,弘曆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再加上病一直都沒治好,所以才會準許兩人入朝。
第319章 雙喜臨門
得知弘曆已經秘密立儲,並且讓永璠和永瑾入朝辦事,黃令曼欣喜若狂。
她又不是傻子,這代表著什麼,還用多說嗎?
正大光明牌匾後麵的立儲聖旨,必是她兒子無疑。
至於說誰,黃令曼覺得應該是永璠,但畢竟沒看見聖旨,所以也不敢完全確定。
這簡直是雙喜臨門。
之前黃粱美夢最大的願望,就是弘曆能立儲就行了。
沒想到,弘曆會進一步讓永璠和永瑾入朝辦事。
雖然知道永璠和永瑾現在入朝,肯定不是真去辦事,而是當吉祥物在一旁旁聽,可也遠比之前強。
黃令曼是真沒想到,弘曆會如此。
畢竟上輩子弘曆乾隆三十八年冬立下儲君,可對儲君的待遇卻並不好。
不但,依然沒有讓其入朝聽政。反而是給對方選了一個家世最低的嫡福晉。一直到弘曆退位做了太上皇,儲君才摸到了奏折,但即便是這樣,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是由弘曆做主。
眼下這情況,弘曆怕是真因為血尿被嚇著了,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開始培養繼承人了。
黃令曼是真沒有想到這事能有這麼好的效果,她以為弘曆能立儲就頂天了。
真是意外之喜。
不過也真是如此,黃令曼也越發謹慎了起來,讓如雪一天三次給自己診脈。
越是兒子情況好的時候,黃令曼自己反而越威脅。
至少黃令曼自己是這麼認為的,誰讓弘曆乾了去母留子的事了,不得不防呀!
除此之外,黃令曼也越發低調了,除了去給皇後請安外,基本上不在出門,一如既往的再給弘曆抄寫佛經,誰讓弘曆現在還沒有痊愈了。
黃令曼不止自己低調,也讓兒子兒媳女兒女婿,還有娘家低調。
到底弘曆還沒駕崩了,現在跳得歡,可是會礙著弘曆眼的,恰好弘曆又是一個小心眼的男人,而且用腳趾頭想想這段時間弘曆內心肯定是嫉妒敏感。
已經走到了九十九步,這最後一步,也是最危險的一步呀!
必須要小心謹慎。
***
黃令曼母子幾人是欣喜若狂了,可也有不少人對此很是不高興。
這些人以七阿哥永瑢為首。
不過,作為一個沒什麼權勢的阿哥,妻族也不在明麵上支持自己,自然皇上做出來的任何事情,他都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四哥和六哥入朝當差。
隻能在私底下無能狂怒。
對於七阿哥永瑢的小動作,住在阿哥所的阿哥基本上都知道。
永璠和永瑾沒工夫理會他,而且兩人還沒有笑到最後,現在就要對兄弟下手手足相殘,是非常有可能被汗阿瑪厭惡的,永璠和永瑾自然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十阿哥對此隻是遠離了對方。
但三阿哥永璋卻歎了一口氣,覺得七阿哥永瑢這是在找死。
想著到底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三阿哥永璋還是去勸了勸對方,但七阿哥永瑢卻執迷不悟,甚至於對三阿哥永璋惡言相對,認為是三阿哥永璋連累了自己。
這可把三阿哥永璋氣著了。
若是當年他沒有出事,哪裡還輪到七阿哥永瑢出頭呀!
更何況,在額捏死後,三阿哥永璋心裡對七阿哥永瑢不滿,覺得都是因為七阿哥永瑢額捏才會早逝。
於是兄弟兩再次不歡而散。
但誰也沒想到,三阿哥永璋一氣之下,竟然病逝了。
這讓七阿哥永瑢在弘曆眼裡的印象,更壞了。
***
這天,黃令曼照例在書房給弘曆抄寫佛經,鄧安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主子,景仁宮那邊傳來消息,瑞嬪娘娘發動了。”
黃令曼拿著毛筆的手一頓,放下毛筆後,才說道:“本宮記得,瑞嬪那一胎,還有差不多一個月吧。”
“是,太醫給出了的預產期,應該是十月中旬。”鄧安回答道。
而現在是九月中旬。
“可知原因?”黃令曼一邊淨手,一邊問道。
鄧安搖頭“沒什麼消息傳出來,應該不是摔倒之類的。不過之前,在皇上病後,瑞嬪娘娘那邊就傳出胎象不穩的流言蜚語出來。”
或許就是因為擔心皇上是不是真要現在駕崩了,因此焦慮,這才導致瑞嬪早產了。
當然,就瑞嬪之前得寵的程度和上位的速度,可是十分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未必沒有人趁此機會對瑞嬪下手。
但瑞嬪現在居住在景仁宮,沒有在永壽宮,她再被人算計也不關黃令曼這邊的事了。
黃令曼聞言點點頭,心裡也沒多在意瑞嬪早產的事,她連瑞嬪第一胎都沒有動反而是好好的護著,自然也不會在意瑞嬪的第二胎。
在奴才的伺候下,黃令曼換好了一副,等得知忻妃等人已經去了景仁宮後,黃令曼才坐上轎輦去景仁宮。
這種事情就是要合群,彆人去黃令曼就去,彆人不去,黃令曼自然不去。
反正黃令曼是貴妃,位分高,離景仁宮又遠,最後一個到,也沒人敢說什麼。
到了景仁宮,黃令曼果然是最後一個到的,慶妃和穎嬪走在了她前麵。
給皇後行禮後,黃令曼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若是之前,黃令曼還會開口問問瑞嬪什麼情況,但現在情況又不一樣了,她要是說這些話,彆人或許就會覺得黃令曼是因為兒子被立為儲君了,所以開始侵占皇後的權威。
千萬不要低估人性的惡,尤其是後宮女人。
黃令曼現在就貫徹一個低調的作風,除非皇上、皇太後、皇後點名,不然絕不輕易開口。
她這樣的行為,弘曆那裡是怎麼想的,黃令曼不知道,因為弘曆的演技已經很高了,黃令曼基本上從他臉上看不出來什麼。
但無疑,皇後是挺滿意的。
一個安靜的,總比一個鬨騰的強,雖說對付起來更難。
可站在皇後的角度又為什麼要去對付了?
她又沒有親生兒子,這輩子也不可能有了。
高風險,沒回報的事,傻子才乾。
皇後是絕對不會自己對容貴妃動手了,她最多就是會鼓動舒妃、忻妃、瑞嬪等人,讓彆人對容貴妃動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產房內,終於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但聽聲音很小。
在場眾人,不少人雖然沒生產過,但卻是守過產房,所以知道要是嬰兒剛剛生下來,哭聲很小,那麼這個孩子八成會是個不健康的。
於是不少人都看向皇後。
皇後自然也想到了這點,轉頭看向身邊的雲英說道:“雲英,你進去看看裡麵情況如何。”
“是!”雲英應道。
隨後就走進了產房。
沒一會兒,雲英就走了出來,麵色不是太好的稟告道:“主子,瑞嬪娘娘誕下一位小阿哥,隻是小阿哥有些瘦小,奴才們不敢抱出來,還得先請太醫看看。”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就明白這位小阿哥恐怕是非常弱小,不然現在九月中的天氣可不冷,都不敢抱出產房,身子肯定不行。
皇後聞言立馬說道:“讓太醫去給小阿哥診脈。”
“嗻。”雲英應道。
很快太醫的診斷就出來了,因為小阿哥是早產,而且瑞嬪懷著他的時候,心思過重,還動了好幾次胎氣,所以小阿哥身子骨十分弱小。
太醫不敢明言,小阿哥能養活。
眾人都知道太醫是什麼德行,太醫不敢說小阿哥能養活,也就說明,這個剛剛出生的小阿哥,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夭折。
皇後見狀,派人去通知了皇上和皇太後,然後就叫了散。
孩子都生出來了,不叫散做什麼?
至於有沒有什麼陰謀詭計,瑞嬪早產的事需不需要調查一下,這要看皇上的意思。
皇後自己也走了,瑞嬪又不是她什麼人,皇後可沒那麼熱情主動攬事做。
黃令曼也回到了永壽宮。
對於瑞嬪又生子這事,黃令曼隻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些人運氣就是好。
不過這個孩子。
黃令曼搖搖頭,看太醫的說法,怕是活不了多久。
換好衣服後,黃令曼也不再想這事,而是走到書房,繼續為弘曆抄寫佛經。
其實到了這個地步,黃令曼的心也有一些靜不下來。
畢竟,離自己的大目標,現在就隻剩下一步。
勝利就在眼前。
雖然知道這最後一步,會走得最艱難。
可任憑誰,都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所以她為弘曆抄寫佛經,一方麵是為了鞏固人設,另外一方麵也是希望自己能因此靜下心來。
最差的結果,也不會出差錯。
事實證明,黃令曼的小心是對的。
弘曆讓暗衛監視人,可不隻是三個月,在正式立儲後,弘曆依然讓暗衛在監視眾人。
七阿哥永瑢不甘心,這在弘曆的意料之內。
永璠和永瑾的欣喜若狂,也在弘曆的意料之內。
某些人的表麵功夫,自然還在弘曆的意料之內。
也因此,麵對黃令曼的動作,弘曆一方麵覺得理所當然,另外一方麵又十分欣慰,覺得容貴妃果然深愛著他。
立儲的不甘,也少了一些。
作為自己的第一個女人,他對容貴妃還是有感情的,但不多。
第320章 皇後動了
如果把弘曆的心分成100份,那麼其中有99份都是皇位和大清江山社稷。剩下的1份裡,弘曆自然是選擇有用的、乖巧的喜歡。
比起後宮其他女人,甚至於包括皇後在內,弘曆對黃令曼的寵愛都是最多的,因為他利用黃令曼的次數不多。
誰讓黃令曼人設好了,而且一直都沒有塌。
所以比較起來,就顯得其他嬪妃小心思多了。
作為一個能夠名正言順後宮三千佳麗的人,弘曆哪有那麼多精力和時間,去理會這些嬪妃的小心思呀,自然是不順心的就直接“打入冷宮”不聞不問,他再換一個順心的人寵愛便是。
可比起皇位和大清江山社稷,黃令曼這個寵妃就要靠一邊站了。
同樣的,瑞嬪這個新進寵妃,也要靠一邊站。
弘曆雖然小心眼,但他一向都是隻要自己下定決心乾的事情,無論是什麼後果,他都能接受,都能麵對,不會逃避。
既然已經選了儲君,他現在又是血尿一直治不好,很有可能會突然駕崩的情況,弘曆自然會為儲君著想。
讓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同時入朝參政,隻是弘曆心裡最後的那份不甘,和最後的倔強——萬一他能被治好了!
所以,借由瑞嬪生下來的小阿哥,生下來沒幾日就夭折的情況,弘曆減少了對瑞嬪的寵愛,瑞嬪失子,弘曆也沒有怎麼安慰對方。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也是為了保護瑞嬪母子。
弘曆都立儲了,還那麼寵愛幼子,對所有人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與此同時,弘曆也像是真的在安排後事了一樣,到了年底,他的病還沒好,就封了之前在養心殿伺候過他的兩個宮女為嬪妃,一個是陸氏封為常在,一個是寧氏封為答應。
但因為慶妃,也姓陸,加之之前也做過常在,而且她現在還活著。
所以新封的這位,大家都默契的稱其為祿常在,以示對慶妃的尊敬。
皇後想了想,將祿常在和寧答應安排到了景仁宮裡,誰讓景仁宮之前的嬪妃最少了,而且現在瑞嬪的寵愛也減少了不少,儲君也立了,皇後不怕得罪瑞嬪。
不過了,弘曆這個時候也奮外敏感,西安將軍鬆阿哩收了下屬的禮物,被弘曆知道後,就以價值過重為由,將其革職論絞。
好在這事不是黃令曼這邊做的,無論是鬆阿哩還是他的下屬,都和黃令曼母子扯不上什麼關係。
但這個新年也因此過得讓人膽戰心驚,尤其是黃令曼母子幾人,就怕什麼地方做得不好,礙了弘曆的眼,讓弘曆生氣。以此為借口懲處自己。
新年期間,命婦會進宮朝拜。
黃令曼的額捏管佳氏也進宮來了,等拜見了皇太後和皇後之後,管佳氏就來到了黃令曼這裡。
“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管佳氏行禮道。
黃令曼連忙上前親自扶起管佳氏“額捏快快請起。”
若不是因為弘曆已經秘密立儲,而且九成九都是她兒子,黃令曼也不會如此小心謹慎,讓管佳氏行完禮後在將其扶起來。
隨後兩人在火炕上坐下,如雪等人端上茶點後,就識趣的退了下去。
見屋子裡沒人後,管佳氏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娘娘,正大光明……”
管佳氏一說正大光明,黃令曼心裡就有數了,連忙伸手捂住了管佳氏的嘴。
雖然每次她都會派人在房子外麵守著,按理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應該不會出錯。
可到底禍從口出,說出去的話,可收不回來,現在還沒成功了,還有一步路要走了,還需要小心謹慎。
“額捏,禍從口出。”黃令曼皺眉道:“有些事情,你我心裡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能說出來。”
管佳氏聞言連忙點頭“是奴才太高興大意了。”
聽黃令曼這麼說,管佳氏就明白了過來,正大光明牌匾後放著的立儲聖旨,上麵寫著的就是她外孫的名字。
被黃令曼提點了多次,家族這些年也活得謹小慎微,就怕連累到了宮裡的女兒,如今眼看著自己的外孫八成被立為了儲君,管佳氏如何不欣喜。
即為女兒欣喜,也為外孫欣喜,更是為了黃家欣喜。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同樣的,外孫做了皇帝,其母族妻族也會跟著一起升天,一個一等承恩公的世襲爵位是跑不掉的,母族若是沒有世襲佐領,還會得到有一個世襲佐領。
管佳氏自然十分欣喜。
不過被黃令曼這麼一提醒,管佳氏原本被喜氣衝漲的腦子回過神來,左右看了看,隨後從懷裡拿出了一份信來,交給黃令曼“娘娘,這是老爺讓奴才交給您的。”
黃令曼接過了信後,直接打開,看了起來。
上麵說了兩件事。
一、“黃雀”盯著人,最近有了動靜,接觸到了一個禦前侍衛,目前兩人關係不明。
二、“釘子”已經做過了那事,被阿瑪安排人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
黃令曼看見信的內容後,嘴角上揚,心裡大笑不已。
皇後呀,皇後。
看來麵對弘曆得病的事,她還是坐不住,不想把主動權交給彆人。
讀書多了,懂得事情多了,有些時候還真是未必是一件好事。
因為那樣會讓人多想。
看來,皇後是選擇了主動行動,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上。
就是不知,這一次皇後準備怎麼做。
會不會還是上輩子對付忻妃的招數,是不是對著自己使的。
應該……會是自己吧!
那麼大一個大殺招,對於弘曆這種聰明的帝王又隻能用一次,浪費在連生兩女的忻妃身上,黃令曼都覺得浪費。
反而是自己。
如果那事真扣在了自己頭上,就算不會動搖儲君人選,黃令曼也會被病逝。
如此一來,無論永璠和永瑾誰登基,未來都隻有一個皇太後。
皇後這人心也黑了,她未必乾不出來這種事情。
而且弘曆立儲這事,反而給了她誣陷黃令曼的最好理由。
不過黃令曼也不是弱者,“釘子”,那就是黃令曼絕殺皇後的辦法,隻是現在還不到時間。
“釘子”雖然做了,但卻還沒有接觸到皇後,還攀咬不到皇後身上。
還需要等待。
等待“釘子”接觸到皇後那邊。
黃令曼要對付皇後,那就必須要是皇後自己作死,這樣弘曆廢掉皇後之後,才不會懷疑上自己。
絕對不能是自己出手算計皇後,至少不能讓人查出來這其中有半點她的痕跡存在。
想了想,黃令曼對著管佳氏說道:“額捏,你回去告訴阿瑪,我之前讓他準備的東西,可以送到宮裡來了。除此之外,其他照舊。”
黃令曼得防著皇後一手。
“奴才知道了,會告訴老爺的。”管佳氏連忙應下。
又說了一會兒話後,黃令曼讓鄧安送管佳氏離開。
隨後,黃令曼對如露如雪等人說道:“過年了,你們私底下清點核實一下本宮的首飾,尤其是皇上特彆給的恩賜,彆讓人注意。”
“嗻。”如露等人皆應道。
因為黃令曼喜歡在年底清點自己的私房,偶爾宮中出大事,黃令曼還會清點,所以如露等人並不覺得奇怪也沒多想,隨後就按照黃令曼的吩咐去做了。
等第二天命婦再次進宮朝賀,管佳氏就給黃令曼帶來了她之前讓家裡準備的東西。
看了看,確定是自己需要的東西後,黃令曼就親自收了起來,誰也沒告訴。
***
過了年,弘曆的病情有所好轉。
不過,到底還沒好,所以弘曆並沒有像上輩子那樣,奉著皇太後去五台山。
事實上,去年夏天的北巡,因為生病,弘曆都沒去。
他惜命著了。
弘曆一直沒說自己好,黃令曼也就一直都沒有停抄佛經的事。
主要是作為不管宮務,沒有養阿哥公主,又不會在侍寢的嬪妃,空閒的時間太多,抄寫佛經一方麵能保持人設,另外一方麵也能讓黃令曼靜下心來,打發時間。
不過不是誰都是黃令曼,能這麼一直堅持下去。
翻了年,很多人就覺得去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新得一年要向前看,為弘曆祈福這事也就沒有繼續做下去。
而這些人的表現,自然是被弘曆派去的暗衛,看得清清楚楚。
弘曆自然也知道了。
俗話說:有對比,才會有高低,才會有幸福感和挫敗感。
所以即便是理智上講,弘曆能想明白這些人的行為,可有了容貴妃在一旁做對比,把這些人比得太不誠心了,自然被弘曆記在了心上。
當然也有因為其他大事,重點關注其他事情去的了人。
誰呀?
忻妃、瑞嬪、愉嬪和劉貴人。
因為過了正月,內務府準備給六公主、七公主和十一阿哥種痘了。
即便是大清的人痘技術已經非常成熟,可每年還是會有那麼幾個倒黴的孩子,因為各種原因沒熬過種痘,夭折。
這其中也有宗室的孩子在。
所以六公主、七公主和十一阿哥的幾位額捏都不敢抱有僥幸心理,都老老實實的供奉上了三霄娘娘,祈求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度過種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