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棋局(2 / 2)

有人快步跑過來敲了敲院門,說道:“快給裴小郎通報一聲,薛三公子登門來訪。”

他推開橫床邊麵向內院的窗。

見院內的人剛從小房子出去將門打開,一身赤緹錦衣的薛景年身後跟著陸琛,就立在門外台階下,開門的瞬間,恰巧與他四目相撞。

薛景年掐訣道:“裴師弟,少見,聽聞你們到了,我特來看看。”

裴暄之盤坐在橫床上,眸色清冷,唇邊含著淺淡的笑意,“外麵冷,我不便相迎,薛師兄進來坐坐吧。”

薛景年身後的陸琛著急忙慌地躬身抬手道:“薛小郎請。”

薛景年對著陸琛說道:“彆給我來這套虛架子,我與你並非同門,不是來見你的,你不必急著恭迎。”

陸琛有些懵。

裴暄之手上拈著一枚棋子,淡淡地說道:“這裡是陸家,陸家人不恭迎,薛師兄想令誰恭迎?”

薛景年仍舊立在階下,目光往院內掃了一遍,問道:

“顏浣月呢?不是說她也來長安了嗎?我們自幼一起長大,雖成了婚但也不是永遠與人隔絕了,往後或許還會一同出任務,她第一次來長安,我帶她在長安逛逛,你不會有意見吧?”

裴暄之垂眸看著棋盤,輕描淡寫地說道:“顏師姐若願去,我怎會有意見?”

薛景年聞言正要踏上台階,忽地被人提了一下後頸衣領扯下了台階。

薛元年在陸琛的陪同下立在階下,拱手道:“裴小郎,在下與幼弟今日登門叨擾,實在失禮了。”

裴暄之臨窗頷首行禮,道:“薛道友請來飲一杯熱茶吧。”

薛元年一來,薛景年立即先蔫了一分,規規矩矩地跟在大哥身後進了東廂。

陸家父子令人上了茶水茶點,這才出了小院。

薛景年立在一盆蘭花前,也不多與裴暄之說話。

薛元年見裴暄之才開始著手擺棋局,便直接坐到他棋盤對麵,斂著衣擺說道:“小郎,切磋切磋,如何?”

裴暄之伸手

清分了棋子,言道:“道友先請。”

薛元年笑道:“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裴小郎人真好,一開始就讓我先行……”

說著也未曾打算客氣,拈起白棋看似隨意地落下一子。

裴暄之避其鋒芒,遠遠地落了一顆黑子。

薛元年見裴暄之起手就是極為保守的一子,心裡有些詫異。

他見過裴暄之在長安與蘇姮華的一局棋的棋譜,分明從一開始就殺伐果斷,不留後路。

薛元年繼續落子試探,裴暄之始終隻守不攻,直到形成圍合絕氣之勢。

裴暄之隨手將黑子落下,波瀾不驚地說道:“承讓。”

薛元年笑道:“小郎這一局下得真手軟,你離開長安時橫殺蘇姮華那一局,在下也曾見過棋譜,元年還以為你原該是個心狠之人呢。”

裴暄之抬眸,亦笑道:“蘇師姐棋緩善謀,布局長久,才顯得我棋狠,我學了她一些棋路,而今日薛道友棋狠,才襯得我棋緩。”

薛元年輕笑道:“那看來棋狠棋緩,小郎都有辦法,不是個刻板之人,到了棋盤上很難令人揣測路數啊。”

裴暄之望了一眼窗外一人,起身下了橫床,遠遠地看著,“是不是個刻板之人倒難說,但我向來隻喜歡執棋、觀棋,不太喜歡到棋盤上去。”

薛元年偶爾順著他的目光瞟了眼窗外。

見薛景年不知何時斂息出了東廂,正堵著顏浣月在屋簷下說話。

而顏浣月麵浮粉雲,半綰長發,周身尚且帶著水汽,明顯是剛剛沐浴出來。

顏浣月並未理他,徑自轉身往正屋走,薛景年便習慣性地去拉扯。

薛元年瞬間臉色一沉,跳下橫床,腳下隨意蹬著絲履掠到門邊,沉聲喚道:“薛景年,你該回家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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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著薄雪的長安道上,薛元年始終陰沉著臉。

薛景年跟在他身後低聲說道:“大哥,他們在宗門時都不睡在一起,我……”

薛元年直接抬腿狠狠踹了他一腳,一腳將薛景年踹進道旁堆起來的積雪中。

薛元年拂了拂衣擺,冷笑道:

“不睡在一起跟你有關係嗎?還不是你自己沒本事令顏浣月傾心,背著他跟你好。你連偷都偷不明白,隻將那蠢勁顯得明明白白。”

薛景年爬起來拍著身上雪,亦冷笑道:

“你隻知道貪利圖報,什麼偷?你惡不惡心?她隻是為恩義所縛,我喜歡她,從來都是乾乾淨淨的,我要讓她脫離了裴暄之與我在一起,我不在乎她有沒有心契與我交換。”

薛元年嗤笑道:“你不在乎?人家稀罕你的不在乎嗎?你做的事乾淨嗎?我告訴你,你自己怎麼想並不重要,可你若再如此丟薛家的臉麵,我看天衍宗你也不用回了。”

薛景年不屑地說道:“你比我好在什麼地方?你被韓師姐打得滿地亂爬的時候,也沒見你想起來薛家的臉麵。”

驀地,氣氛一冷,薛元年冷冷地說道:“勝敗乃是常事,被

韓霜纓打敗很丟臉嗎?我尚且能與她一戰,至於你?在家給我提鞋吧,還能賞你一口飯吃。”

“薛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那也是我跟你一姐的,與你這種廢物有什麼關係?”

“薛元年,你打壓你親弟弟,我教訓你都不算以下犯上!”

說著直接飛騎到薛元年肩上,照著他腦袋錘了幾下。

薛元年眼也不眨,麵不改色地垂著手一邊走一邊慣著這幼弟。

這些年薛元年總覺得自己這個子沒能長過蘇一,是因為小時候架著弟弟妹妹到處亂逛的緣故。

今日一看自己還沒裴暄之那個病秧子高,心裡就已經怨起爹娘了。

薛景年坐在哥哥肩上撒了一頓潑,許久,枕在哥哥腦袋上喃喃道:“大哥,我喜歡她。”

薛元年袖手扛著他往前走,勾唇一笑,道:“阿弟,你急什麼?等裴暄之死了不就好了?”

“可裴師弟雖然有一半魅血,但已經有心契了,我也沒想讓他死,就……”

薛元年踏著積雪緩緩踱著步,安慰道:“再怎麼他也活不過你,你若真能喜歡她喜歡到裴暄之死了,哥怎麼也幫你得到她。”

“但你若沒個定性,非要去勾搭有夫之婦,人家若依了你,你過兩天又換了人喜歡了,害人家做什麼?”

“大哥!我跟她才應該是最好的,小時候偷拿娘的首飾我都給她了……雖然她不要。”

薛元年說道:“叫大爺都沒用,你不是此前去臨江,寄信說起神都門一位姓譚的姑娘嗎?既然那般盛讚她,不如年後有假時,請到家裡來逛逛。”

“我……我隻是讚賞譚道友豁達通透、大方真誠的性情,可我還是喜歡顏浣月,等她懂事了,性子會改好一些的,我跟她……”

薛元年苦笑道:“阿弟,那是個人,沒有你想要就能要的道理,你惹了禍回來還能騎在你哥頭上耍威風,那對夫妻哪個過得比你好?”

“你欺負裴暄之一個剛找到家的病弱之人要搶他夫人,欺負顏浣月一個沒爹沒娘的小姑娘要勾她踏錯歧路,你也好意思?換個人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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