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顏浣月從外麵進來,給老鼠放了點兒吃的,又俯身將裴暄之抱了出去,不曾多看傅銀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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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暄之閉著眼睛,鼻尖縈繞著顏浣月身上的馨香。
她冰冷的指尖隔著衣裳輕輕劃過他腹部,時輕時重地描畫著一道他熟悉的符篆。
他微微顫抖著,感受著那磨人的描畫,預測著她一筆一劃將會抵達何處。
可最終那幾次始終沒有到來。
她每次剛剛描畫到下腹處,就無情地又重新從頭開始勾描,一次又一次,無儘堆積與期待之下得來的都是一場空。
他不知道想要什麼,卻分明清楚沒有得到全部。
他仰起脖頸,修長十指攥緊身下被褥,喉結上下滾動著,強行壓抑著淚意,嗚咽著說道:“浣月……姐姐……寫完好不好……寫完好不好……㈦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裴師弟?寫什麼?”
裴暄之的夢戛然而止,似被北風突然
折斷的枯枝。
他忽地睜開眼,正是黃昏時分,窗外風卷著雪呼嘯而過。
屋裡燒著炭火,暖和馨香。
他身上蓋了兩層被子,壓得他身上有些發悶,腰腿處隱隱有一陣一陣的麻意蕩來。
顏浣月正端著碗冒著熱氣的粥立在他床邊,滿臉疑惑地問道:“你方才模模糊糊地說要寫什麼?”
裴暄之眨著一雙漾著春水的眼眸錯開視線,咳嗽了一聲,淡淡地說道:“沒什麼,夢到在抄書而已。”
顏浣月輕輕攪著碗裡熱氣騰騰的粥,不甚在意地說道:“如今還有傷在身就彆想了,將來回去有抄不儘的時候。”
裴暄之斂眸,許久,低聲說道:“是我的錯,那樣不好。”
顏浣月放下手裡的粥將他扶起來,給他披了一件鬥篷,順手將兜帽捂上。
他就倚著兩個軟枕靠在床頭,像是被抽了支架的風箏一般軟軟地耷拉在那裡。
他低著頭,兜帽遮擋住他的臉,也看不到他這會兒臉色如何。
顏浣月將那碗散著熱氣的粥遞到他身邊,他伸出蒼白修長雙手來,青筋越發明顯,那雙手也顫顫巍巍。
黑玉鐲掛在腕間,使得白與黑都顯得有些刺眼。
顏浣月端著碗坐到他床邊,建議道:“再坐起來一些,我喂你。”
他徑自收回雙手,而後一動不動。
“暄之?”
裴暄之動了動,半晌,緩緩抬起頭來。
隨著他抬頭,顏浣月的呼吸微窒,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了?”
少年眨了眨眼睛,眼底還未散儘的薄怒夾雜著委屈,熏紅了眼尾。
他垂下眼簾,輕聲說道:“對不起,顏師姐......我有些頭疼。”
顏浣月笑道:“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等喝了粥再休息一會兒,我請小一燒水,等入夜了你起來沐浴。”
冒著熱氣的粥遞到他唇邊,顏浣月吩咐道:“張嘴。”
他便啟唇含住瓷勺邊沿,隨著勺子的傾斜,一陣暖流淌入口中,他逐漸揚起頭來,下意識地吞咽著粥,安安靜靜地注視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
顏浣月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覺得他這會兒眼神有些懵,恐怕還沒緩過神來,想等他再休息一會兒後再問問昨夜的情況。
靈駒帶著馬車一路追到這裡來,被眾人圍觀,她前去將靈駒安頓好。
等她入夜前回來時,裴暄之果真恢複如常,散著半乾的長發,穿著一身新換的衣裳坐在桌邊看書。
見她回來了,便起身行了一禮,說道:“這次多謝顏師姐了。”
顏浣月說道:“不必如此客氣,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暄之踱到她身後將門輕輕扣住,閒閒地說道:“以前得罪的兩個人,原本是要教訓我的,誰知他們內裡先為了那顆珠子鬨了起來,我便跑了出來。”
顏浣月想到被她毀了的那顆珠子,問道:“你可知那是什麼珠子?”
裴暄之立到桌邊倒了杯熱茶,拉開椅子,說道:“我隻顧著逃命,也不知那珠子是什麼......師姐先坐。”
“多謝。”
顏浣月坐在椅上,問道:“那你可還有得罪過的人?”
裴暄之搖了搖頭,挪過一張椅子挨在她左側坐著,伸手越過她取過放在她右手邊的茶壺,
“我不怎麼與人交惡,應是沒有了。”
他沐浴時不知是用的什麼,這會兒靠得近了一下,他身上清淡的香氣亦繚繞開來,沁人心脾。
顏浣月嗅著那香,拈著茶杯抿了一口,不知他原本的魅香與此有什麼區彆,總之倒是很好聞。
正思想間,卻聽他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一路往長安去,還有許多風景,師姐以往不怎麼往這邊來,我們可以到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