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成婚(2 / 2)

從沐浴更衣到最終點上口脂,每行一樁事都有一二禮數要遵,等全部收拾完,已經到了中午。

院中一應擺設掌門幾日前已請人收拾好,今日的小宴也已經擺了開來。

門中眾多師姐師妹們都到她房中來添妝,往日同過齋的師兄師弟也都陸陸續續隨顧玉霄在院中宴飲閒聊等候。

一直待到臨近黃昏時,其餘諸峰的人過來後,院裡徹底沸騰了起來。

都是同門,最知根底,一同笑著鬨著說著吉利話,互相開著玩笑,大家也比平日悶頭修習或問世時更放鬆了許多。

鬨起來稍說錯了一個字,或是出了不大不小的醜,都會引起陣陣劇烈而歡暢的笑聲。

笑言放在大喜之日,大多比放在平日的威力更大。

顏浣月穿著一身日月山河朝仙服與院中同門一一敬酒。

她並不是善飲之人,同門也並不喜好揪著人勸酒灌酒,因而她每敬一次都是心意既到,說些感謝的話,淺淺抿一下便被同門放過。

黃昏漸至,長清殿的師兄弟們跟著一輛貼了禦物符的五行華蓋鸞輦遠遠禦劍而來。

裴暄之半跪於華蓋之下,束發金繩在月下飄搖不定,身上亦是與她同色的朝仙服。

他因病蒼白,平日看著總有些精神不濟的疲累,今日卻也被這一身衣裳襯出許多飄逸的仙氣來。

待鸞輦緩緩落地,院中同門皆兩列排開,手掐康寧祥和福訣,帶她走過空出的那條路。

裴暄之下輦立在門邊,向她行了一個大禮,她亦以禮相回,抬腳出了院門,與他攜手同登鸞輦,斂裙跪坐其中。

祝詞唱和聲聲,鸞輦憑風漸起。

待到半空時,無數飛劍、橫刀、箭矢等各類法器兵刃攜各色凝於其上的靈力,在鸞輦上空和著月光相擊而慶,於平和的夜風中,綻出絢爛的兵刃之彩,錚錚之聲響徹雲霄。

鸞輦往燈火通明的祖師殿去,因已逐漸入秋,夜風稍涼,裴暄之沒一會兒就捂著唇壓抑著咳嗽起來。

她掐訣捏了一麵結界擋風,側首問道:“近來身體如何?”

裴暄之以袖掩唇咳嗽了一陣,聲音沙啞道:“還好,隻是吸了涼風,一時有些忍不住咳意。”

他廣袖盈風時她才看到那廣袖裡露出的兩層錦衣衣袖,竟沒看出來他裡麵還多穿了兩件外袍。

這秋意

在他身上比在尋常人身上還是要重一些。

祖師殿內,坐著天衍宗所有長老。

裴寒舟請了師兄尹恕主理婚儀,尹恕早已垂袖立在祖師殿那張老舊的供桌前。

顏浣月與裴暄之自長階下拾級而上。

到大殿門前先執弟子禮,入殿一應拜禮行畢,再執夫妻禮,將婚書另附的死生之契上表祖師天聽。

而後再拜裴寒舟。

裴寒舟看著二人下拜,心裡雖甚是觸動,麵上卻依舊還是那副稍顯沉肅的模樣。

很多年前,他一人前往明德宗登上君子峰時,從未想過會因此行修為暫損而有了一個兒子。

他很少會特意去回憶暄郎的母親。

在過去的十六年裡,他也已經不怎麼會想到她了,可當他得知暄郎還活著的那天夜裡,他還是夢到了她。

她像靡麗而墮落的曼珠沙華一般盤膝坐在燃著八簇妖火的古老祭台上,不時仰天大笑,一如往日一般明豔張揚。

“裴寒舟,是我修為不夠未能全然煉化你的元陽才有了身孕,可你也看到了,我已煉化了腹中的孩子,我不想要他,你恐怕也很不想他出世吧。”

那是一個不敢回想的......噩夢......

二拜已畢,他回過神來,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匣靈石給了顏浣月,又提醒他們記得按章程去一趟悄然穀祭拜。

鸞輦飄過悄然穀半空,無數紙錢隨風飄散。

二人按禮節祭拜完後,到長清殿向前來恭賀的靈修界之人及同門敬酒,因裴暄之身體緣故,並未多待。

裴寒舟與各長老招待客人,顏浣月與裴暄之同乘鸞輦回到裴暄之獨住的那處院落前。

今夜這來回折騰,裴暄之顯然已經有些體力不濟了。

顏浣月將他扶下鸞輦放在長劍上,他整個人耷拉在劍鞘上,不停地咳嗽著。

到了內室顏浣月才又將他扶下來到床邊坐著,見他眼尾泛紅,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道:“有些燙。”

裴暄之暗暗掐著掌心,眨了眨越來越迷蒙的眼睛,忍著身上越來越清晰的痛意,輕聲說道:“師姐......心契......”

他有些惱這散香的動蕩來得極不湊巧。

顏浣月聞言脫鞋爬到床上半跪在喜被上,將他也扶了進來,吩咐道:“閉上眼睛。”

裴暄之闔上雙眸,隻覺得自己的幾重衣襟被她拉開了一點。

心口處泛著涼意,他立即緊緊攥住腰間的衣裳,強忍著肌膚之下襲來的那一陣一陣痛楚,防止她看到更多東西。

“師姐......”

“你彆急,我還不太會取心契。”

“哦......我看過書,我會,我......”

“想得美,乖乖待著。”

“好......那你快些,我冷......”

很快,一陣溫熱的氣息流入他心口,與他體內常年蒼冷皴寒的靈氣全然不同。

那氣息停駐在心口,四下源源不息地蔓延開來,帶著強大的生機溫過他的血脈、靈脈。

身上的痛楚也被它平緩了下來,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與舒暢。

忽地,頸間落下一道若有似無的溫熱呼吸。

他渾身一僵,聽著突然湊到他頸間的人吐著熱氣低聲呢喃道:“暄之,你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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