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浣月正要拒絕,蘇姮華卻一邊往這邊走,一邊說道:“還叫了霜纓和玉霄,就在溪午亭上,我去尋山溪沁了瓜果,他們恐是已經到了。”
元虛峰正是蘇、薛二人之師尹長老所居之處,溪午亭就建在元虛峰金頂之下一處伸出峰外的懸石上。
晴時日輝將流雲浮霧耀成金色,站在溪午亭上,如立金霄玉宮中。
雨時如何,顏浣月還不曾見過,就連晴時之景,都是此前幫韓師姐送東西才見識過。
既然韓師姐也在,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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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書閣二樓半敞的窗欞後,裴暄之看著雨中遠去的三道身影,徹底將窗戶關上。
而後披好披風,提筆起盤,往一旁推演陣法的紙上添著各個方位需要的符篆。
沒一會兒,對麵坐下了一個少年,隔著一盆蘭花輕輕推過來一張紙。
他瞥了一眼,見上麵寫著:“敢問,閣下畫的陣法是什麼?”
他慢條斯理地將陣法畫完,寫上“聚煞殺邪陣”,給對麵遞了過去。
不一會兒,對麵又傳來一張紙,“真精妙,隻是在下有些看不全懂。”
他拿過那張紙,頗有幾分閒心,將陣法的關竅之處都簡要地羅列了出來遞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對麵才遞了一張紙過來,“閣下所書真是言簡意賅,多謝賜教,另,請問閣下就是顏師姐的未婚夫嗎?”
他漫不經心地掃過那張紙,繼續垂眸看書,沒有再回。
很快,又遞來一張紙,“抱歉,是在下認錯人了,還請閣下莫要責怪。”
裴暄之瞥了一眼那張紙,繼續看書,過了一會兒,麵無表情地將那張紙拿過來,寫上“正是在下。”四個字。
要遞的一瞬間,又收了回來,換了一張紙,寫道:“閣下並未認錯”,這才徹底遞了出去。
沒想到對麵很快又傳來了一張紙,“還有些有關此陣的其他地方想要請教閣下,隻是不知今日休假,顏師姐會來找閣下嗎?若有打擾,在下便改日請教。”
裴暄之平心靜氣地看著那張紙,又側首看了一眼早已關上的窗,確定對方是剛來,不是故意來挑撥刺激他的。
許久,才伸手寫道:“可。”
收到那張紙的慕華戈仰頭對他樂嗬嗬一笑,裴暄之起身收好東西,亦含笑往門邊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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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浣月將今晨天碑之中的難關向韓霜纓請教,一旁三人也給她出了一些法子,雨幕仍未停歇,她卻起身告辭往天碑去。
薛景年見狀要跟著,被蘇姮華隨口譴去峰上了。
韓霜纓默然瞥了一眼薛景年,等他離去,才說道:“我聽聞虞師弟在嘉南拿到了伏山令,還是你蘇氏的人出手幫了一把。”
蘇姮華撩衣坐下,對著漫天雨霧添了一杯茶,笑道:“哦,有人傳信來說過此事,說走到嘉南太宮山時突然魔氣彌漫,有人來尋求幫助,見是天衍宗的人,順手幫一把的事兒,怎麼了?”
韓霜纓淡淡地說道:“伏山令是我當年在嘉南所得,又特意留在嘉南鎮壓一已死魔物,淨化魔元消解養山的,還篆了歸屬在一旁洞壁之上。
若無人刻意拆解我的陣法進了洞窟,又震開伏山令,怎會有魔氣泄露?”
蘇姮華略微驚訝了一下,“這倒也不好說,等回來了再問問清楚。”
韓霜纓說道:“若真是我布陣時有疏漏,導致天長日久魔氣外泄,他們擔憂底下有活的魔物才取下伏山令,那伏山令便該是他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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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浣月正午出了天碑,用過飯後便趁著難得的休假回去休息了一會兒,到晌午醒來,聽簷外雨仍舊絮絮落落。
她收拾好東西帶了把傘準備往藏書閣去,誰知剛拉開院門,就見裴暄之抱著一個匣子站在院門外的小簷下,身邊立著一把收好的傘。
傘尖下地上的水痕已半乾了,雨卻打濕了他的一半披風,他臉上也濺著點兒水滴,不知他在這裡站了多久。
顏浣月原本猜測他多半是因為那夜的事情才刻意躲著她的,因此也並未過多打擾。
這麼久了,他突然親自登門,她卻一時有些不知該給個什麼反應。
“今日碰到慕華戈師兄,說是與師姐你同齋,我許久不曾探望師姐,又聽聞你們今日空閒......”
他眼裡漾著清澈的笑意,一副氣定神閒的從容姿態,仿佛從未與她疏離。
也仿佛那夜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他也根本沒有因此躲避過她。想來這麼久了,他心裡那道檻也過去了。
其實快要成婚了,他的檻不過也得過了,總不好換心契的時候他都不出來見她。
顏浣月倒也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反手推開門,道:“進來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