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浣月點了點頭,“吃了兩碟點心,不餓。”
顧玉霄笑道:“恭賀你呢,好在有裴家隨從宣揚,你的慷慨大義我等都聽聞了,這婚退得,退出了仁義,退出了水平……”
韓霜纓站直了身子,“二師兄,該考教今日所學了。”
齋內自發分成兩隊,一個一個都將今日所學法訣化用之法演示了一遍,又背了經卷,將下午青雲台下韓霜纓指點過的錯
漏或不夠完善的地方演示了一遍。
而後各自回到齋內打坐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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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浣月周身沉在那方潭水中,靈脈吸收著水靈氣,她漸漸沉落,心緒也越加沉靜平和。
暗流溯回,她被卷進波瀾之中,柔曼的枝條越過她身側不斷向上生長,清新的生機散落進潭水中。
知道那藤蔓枝條生長得看不見儘頭,她才突然發覺不對勁。
藤蔓長得那麼高,這潭水為何還未被它飲儘?
身後伸出一隻焦黑的骨手,一把拽住她腰間的絲絛,將她拖進一片火海中。
那火璀璨光明,烈焰滔天,煌煌有傾天之勢。
“五行相生,金、火二氣煉化我身,重固我魂,豈憂不聚五行?我何久不見此深藏之物?”
她熔進火焰中,看不見那焦骨,也看不見自己,隻是那恢弘壯闊,無邊無際的火光似乎就是她自己……
“啪”地一聲,顏浣月肩上一痛,猛然睜開雙眼。
顧玉霄從書卷上移開目光,眼裡冒著涼氣,傳音道:“這才勤奮了幾天?又睡上了?”
方才那種被靈氣化儘的感覺實在太過真切,顏浣月不禁傳音問道:“顧師兄,你當真沒覺察到我身上靈氣運轉的氣息?”
顧玉霄氣笑了:“靈氣運轉沒看到,睡氣運轉倒是看得真真的。”
顏浣月有些疑惑,再次掐訣運轉靈氣,卻仍舊如常。
顧玉霄放下書,“都到下晚課的時辰了,你又起什麼勢?看你今日累得不輕,回去了早些休息。”
顏浣月心中疑惑極重,她顧不上休息,下了晚課後跑去膳堂用了宵夜後,吃了一顆守元丹,盤坐在床上不斷牽引靈氣運轉周天。
試了幾次,皆是了了若從前。
今日那種靈力澎湃的感覺實在令人沉迷,她心有不甘,關了門跑到碎玉瀑邊,提刀進天碑中廝殺了一個時辰,回來洗漱過後,筋疲力竭地爬上床。
她趴在軟枕上想著,等過段時日有所進益了,也該趁著旬假去接一些小任務賺取靈石輔助修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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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歸荑等在竹林前,她聽說那少年這幾日都會在這個時辰往不遠處的藏書閣去。
今日下了小雨,她以為她等不到了,可他卻還是雷打不動地撐著傘、提著燈,按著往日的時辰緩緩走來了。
她曾聽到過輪椅碾過青石板的聲音,因此對他今日為何沒有用輪椅感到疑惑。
裴暄之行至她附近時遠遠地錯開她,往瀟瀟竹林裡走去。
譚歸荑撐著傘立在他身後,喚道:“裴暄之。”
裴暄之頓住腳步,傘簷滴滴答答地墜著雨,落地青石板上,濺上他的衣擺。
他緩緩回身,肅肅而立,臉上是清澈見底的疑惑,手中竹燈之火明明滅滅,映在他眼底細碎的星光卻始終熠熠生輝。
譚歸荑踏著水花走到他身前,看了一眼他半敞的鬥篷下,被雪衣襯得格外貴氣的長命鎖,仰頭問道:“你可曾去過北部滕州天塹附近?”
裴暄之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敞開的鬥篷,隨手放開傘柄,任其在雨中半懸著。
他一邊合攏鬥篷,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去那裡做什麼?就算我去了,與姑娘有乾係嗎?”
譚歸荑問道:“你當真沒有去過?”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乾淨,神情坦然。
譚歸荑踮起腳靠近他,雙眸緊鎖著他的眼睛,卻輕聲呢喃道:“你看著我,你以前……當真沒有見過我?我拿過你的東西,你恨我嗎?”
裴暄之唇角勾出一道淺淺的弧度,恍然大悟道:“哦,想起來了,是我來著,姑娘是要還東西嗎?要是這會兒想還,我就笑納了。”
譚歸荑神情一滯,腳跟落地。
那東西已經被他搶回去了,這會兒讓她拿什麼還?
真的不是他吧……
她也大約知道那小男孩不可能還活著,隻不過心底莫名的懷疑折磨了她好幾天,她必須在明日離開天衍宗之前來用咒法一探究竟。
他體弱,精神意誌自然不好,她用偷偷禁術誘他說真心話肯定又快又不會被人發現。
可是她沒想到這人年歲不大,模樣也極好,心底卻是這麼市儈奸詐。
這是長安小官之家養出來的小郎?
這怕不是自幼養在長安東西兩市缺斤少兩地倒騰著昧黑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