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自祭我(1 / 2)

第13章

顏浣月拿著燭台,推開小門走了進去。

這不過是個長寬皆不足四步的小房間,是從她房間西南角延伸出去的。

內室裡縈繞著香燭之氣,兩方雕著流雲飛鶴的牌位供奉在正對著房門的八仙桌上。

她用燭台點燃桌上兩支蠟燭,燃了三炷香供上,走到角落裡撿了一塊原本準備割成供碗的檀木。

取出短刀隻割成一塊長方木牌,一塊底座,也不能供在桌上與父母並列,隻能回房搬了個小凳子,將空牌位供在牆角,彈了滴指尖血上去。

血滴滾滾而下,蜿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洇入底座中,散開小小一片。

顏浣月擺上香爐、淨瓶,又攀牆折了院外一枝白山茶,點起三支清淨香,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供,彎腰將香供上。

看著眼前自己的牌位,總覺得自己拜自己這等情景實在有些可笑,於是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笑著笑著,笑意就有些乾澀,唇角硬生生地勾著,像是肉鋪裡被鐵鉤勾住嘴角的牛羊之首。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念,這般供奉之後又吃了守元丹,莫名覺得靈台更加清明了一些,她打坐運轉靈氣直至後半夜,也未曾出現昨夜的狀況。

夜裡吹燈躺下後,很快便睡著了,夢裡不知自己是誰,亦不曉身在何處,隻她一人沿著漆黑荒野中一條不見儘頭的小徑向前走著。

突然,熊熊火光自天際襲來,周圍一切都如火燒銅爐一般赤紅,灼燒炙烤的疼痛鋪天蓋地壓來,她拚命地向前跑,卻如臨時拚湊起來的拚圖一般,轟然倒塌,碎成無數。

火光仿佛融化了時間,無邊無際地炙烤著幾近麻木的痛楚,像永世難以掙脫的酷刑。

“誰來救我......誰救......誰......我......我......我救我......我來救我......快......快......”

分散東西的殘破雙手從亂肢中爬出起,各握住半條手臂,試圖拚湊......

山雀清鳴中,顏浣月睜開眼,猶是拂曉時分,帳外天光不甚清明。

她默誦安魂咒,將神魂深處漸漸平息下來的死氣與隱痛一點一點散去。

她不想醒了之後還糾結深陷於那個噩夢,她想做的是絕不讓那樣的事再次發生。

未幾,起身穿衣梳洗,給手上了藥,踏著晨風往演武場邊的碎玉瀑走去。

碎玉瀑遠掛青山裡,遙墜六十丈,水聲轟鳴,間泠泠清響,如滿匣玉璧拋於青石地,嘩然脆裂,散散鳴鳴。

雖天還未亮,碎玉瀑邊拓開的林間曠地與山石上,已有數位同門在修煉了,亦有幾人躍入一方青石碑中。

顏浣月看看了青石碑,又遠遠頓住腳步,右手手掌伸開,左手掐訣,驟然騰空而起數丈,又猛地向碎玉瀑俯衝而去。

水汽襲人,疾風催袖。

她右手橫刀破空而出,雙手迅速握住刀柄,用儘全身靈力照碎玉瀑

橫空劈去,刀風呼嘯,瀑布長流,似柳絮拂麵,未有一絲刀風影響水流。

刀修練到一定程度,自可做到抽刀之時片刻斷水,碎玉瀑靈氣深重,即便加了靈力,尋常的刀風劍氣根本不足令其斬斷片刻。

她又臨空蓄力,以所習刀法向碎玉瀑劈了三百來下,毫無懸念地沒有影響到它,自己卻累得雙手泛疼,兩臂發麻,渾身汗透。

她前世每日揮刀不過二三十下,還不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普遍情況,一時著緊用力,身體反倒有些吃不消。

顧玉霄收起劍,負手站在被水洗得青黑的大石上笑道:“顏師妹,手可好了?這般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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