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風雨穿林打葉,除此之外,倒顯得格外空寂。
裴暄之幫她塗好臉上的藥後,顏浣月爬到一邊。
撩開裙擺隔著白色中褲捏了捏失去感覺的小腿,見雙足蒼白一片,暗藍的血管在薄薄的肌膚下格外清晰。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腳,冰涼得有些滲人,顯然就是腐毒沉於小腿之症。
於是她立即從藏寶囊拿出一顆拔除腐毒丹藥吃了下去。
裴暄之十分自然地伸過手來將她雙腳攏到懷中,淡定自若地取出一瓶藥膏來倒在她腳背上,自薦勞力道:
“我再幫你塗些藥膏活絡筋骨。()”
他跪在她腳下,她的雙腳踩在他懷裡,被他揉捏著,可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這樣的場景看著有些奇怪,顏浣月擺了擺手,不太自然地往後退了退,放下裙擺遮住雙腳,
“不必了,不過一些腐毒而已,吃些丹藥就好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裴暄之的手被蓋在紗衣裙擺下,他垂眸看著蓋到腕間的薄紗,不禁怔了怔。
回過神來說道:“昨夜給你喂過丹藥了,不要吃太多。”
顏浣月點了點頭,臉上的傷塗過藥後有些蟄痛,她順便轉移話題,抬手碰了碰傷口,
“確實有些倒黴,原本待在牆後的密室中,什麼都沒做,莫名其妙被劃傷了臉。”
裴暄之抿了抿唇,勉強笑了笑,說道:“傷口雖長,但是不深,想來不會留疤的。”
顏浣月從藏寶囊拿出一麵小鏡子照了照,那傷就在她左臉上,長長一道,看著確實不深。
她也並不在意,隨意看了一眼,便收了鏡子。
裴暄之起身披上一件靛藍披風,走到門邊。
順著門板上的縫隙看向微雨濛濛中的翠微蒼碧,沁人的涼風透過門縫漸次鋪灑到他臉頰上。
顏浣月問道:“你在看什麼?”
裴暄之細細聽了一下林間的聲音,說道:“昨夜來時未能控製住金霧,驚擾了山中的垂釣客,他們以為有蛇群或蛇妖侵擾,不知會不會找人來捉妖。”
顏浣月想了想,說道:“西陵是周家的管轄之地,就算是有人來了,解釋清楚便是,若不是周家的人來,也不必太過擔憂。”
裴暄之回首說道:“我不是擔憂會不會有人來,隻是覺得這並不是一個穩妥的地方......”
說罷踱步走回她身邊,並肩坐在她身側,從藏寶囊中拿出一些吃的和水放在她手邊。
雨聲淅淅瀝瀝,顏浣月喝著水就了一些點心,試探著問道:“知道這裡是鬼市出口的,除了你,還有誰嗎?”
裴暄之湊過來用食指輕輕幫她揩掉唇邊的點心碎屑,輕聲慢語道:“不知道。”
顏浣月問道:“那你是如何知曉的?”
裴暄之一臉坦然地說道:“聽旁人說的,就去走了一趟,沒想到是真的。”
顏浣月坐直身子側首看著他。
裴暄之認真地
()說道:“真的,一個出口而已,這種事,我騙你能得什麼好處?”
顏浣月瞥了他一眼,繼續沉默吃東西。
裴暄之一點一點悄悄挨近她,雙手撐在地上的薄褥上。
向後半倚在身後的木柱上,側目定定地看著她,心中軟成一片,唇角控製不住地微微揚起。
他笑眯眯地說道:“姐姐彆懷疑我,我不是壞人,否則未免被熔金法陣煉化,早就跑了,何必還要往地脈裡跳?”
顏浣月淡淡地說道:“此事等回宗門,交給掌門定奪吧。”
裴暄之歎了口氣,拿過她放在地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她剩下的水,全然倚在木柱上,意態散漫地說道:“你想如何都好,我自問心無愧。”
顏浣月有些犯困,她搖了搖腦袋,眨了眨眼睛清醒了一些,說道:“如此更好,你這十幾年自然會有自己的秘密或不想說的事,隻要不曾傷及無辜......”
裴暄之看著她犯困的模樣無聲地輕笑了一下,將手中的水杯遞到她唇邊,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下唇,溫聲關切道:“困了?”
顏浣月點了點頭,拿過他手上的水杯喝完。
室內一片沉寂,隻剩二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或許是因為昨夜睡得並不踏實的緣故,顏浣月分明已經睡了一覺,可吃點東西坐了一會兒之後,困意越來越濃,兩眼眼皮竟又開始打架。
她打坐運轉靈氣,如此過了一個時辰,睜開眼更是有些消耗過度的乏累。
在鬼市時確實沒少消耗體力,掉進地縫之後獨自撐了很久。
昨夜又不敢完全睡著,此時放鬆了一些,吃了點東西,不覺兩眼迷蒙,昏昏欲睡。
顏浣月散開指尖法訣,將自己的腿挪開,靠著身後的木柱隻想著微微合上雙眼緩解一會兒,卻瞬間陷入沉眠。
裴暄之見她忽然睡了過去,猜測大約是她不知千歲子存在,並未能與他一樣立即將其煉化。
如今周轉了靈氣,牽動千歲子中的地脈之力自行溶於她體內,才會導致她如此沉睡。
他捏住她的手腕探了一下她的脈搏,並無任何異常。
他伸手將她抱到懷裡為她做枕,讓顏浣月靠在他身上休息,又將鬥篷扯過來蓋在二人身上。
金霧不受控製地破開他的禁製從他身後爬出,潛在鬥篷之下攀爬到她身上,鑽進衣袖衣襟中,與她相擁同眠。
裴暄之側首吻著她溫熱的雪腮,如今未到情潮期,他倒還是可以勉強扼製金霧不做出更過分的事。
隻是一道道金霧傳來的她的身軀的溫軟柔滑,就已令他心口狂擂,眼前一陣一陣發白。
金霧這種隻知滿足自己的蠢物哪裡知道,淺嘗輒止,最易積蓄滔天欲念,無疑是飲鴆止渴,最後為此痛苦瘋狂的還是他自己。
裴暄之緊緊摟著她,竭力克製著金霧送來的快慰,卻也不願意放開她。
他靠在木柱上,仰頭眉心輕蹙,喉結在玉白的肌膚之下緩緩上下滾動,頃
刻間他已眼尾飛紅,額上滲出一層薄汗。
他迫切地摸到她的右手與她十指交握,暗暗適應著無數金霧纏在她肌膚上磨蹭傳來的諸多歡欣快意,不斷往他體內積蓄......
他忽然一把摟住她的腰,仰頭嗚咽了幾聲,眼尾兩道淚痕悄然滑落,全身飄然,緊繃的身體和動蕩的神魂也稍微輕鬆了幾分。
他沒碰自己身上一切屬於她的東西,隻是單純地想抱著她,隻怪貪婪的金霧不受控製非要爬出來纏她罷了......
一張清潔符篆自他袖中飛出,繞著他四下飛舞了一圈,便自燃於窗邊。
裴暄之一身乾爽,摟著顏浣月蹭著她的額頭,忍不住膩著她熱乎乎的臉頰上親了好幾下。
又緊緊摟住她,閉著雙眼蹭著她的頭發,忍不住沉吟道:“我真的好喜歡你......()”
屋外雨越來越盛,林間遠遠傳來一陣拖遝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過路的尋常路人。
裴暄之收斂神色側耳聽了一陣,將顏浣月抱起來,稍往下放了放,令她的腦袋枕在他胸口,用鬥篷將她遮蓋了起來。
山中之人走了許久,好像是突然看見這處小屋,於是沉重疲憊的腳步變得歡快了起來,加快腳步往這邊跑來。
破敗的房門“吱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聲被推開,裴暄之麵無表情地抬眸看去,一個發髻淩亂潮濕的女子探頭望了進來。
女子約摸三十五六,目光在屋中掃了一圈,猛地落到他身上,先是被嚇了一下,瞬息之間又因他的模樣怔愣了起來。
她回過神來,緩解著尷尬自言自語,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平常這裡沒什麼人的,今天下雨,嗯,下雨躲雨來著。”
說著轉身對門外的人說道:“裡麵有人。”
門外人議論了幾句,有個中年男子推門走了進來,猛然見到是一個十分年輕清俊的小郎獨自坐在此處,也怔了一下。
見他衣料貴重,身上披著的鬥篷像是冬天用的,一人再次還能搬床薄褥鋪在地上,他本人麵上又熏著一層薄薄的粉意,那中年男子便問道:
“這位小郎可是病了?”
裴暄之頷首,雖表情清淡,語氣卻十分客氣,“多謝關心,在下是有些重病在身。”
那男子說道:“我們從東起鎮來,過了山去對麵,原本常走的路陷了一個大深坑,我們換了條路,哪知並不好走,雨也越來越大,想起這裡有處廢棄的茅舍,小郎介不介意讓我們也進來避避雨?”
裴暄之的指尖在鬥篷之下輕輕摩挲著顏浣月的手腕內側薄薄軟軟的肌膚,感受著她每一次的脈動。
聞言頷首說道:“晚輩也不過是個路過落腳的人,諸位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