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歸荑竟也到了。
虞意聞言回首說道:“說來著實令人憤恨,虞家為十二公子準備的丹藥皆被一狐妖盜走倒賣給欲來鬼市的客商,因家主遣多人護送丹藥,導致幽都庫房少人把守,又丟了一批靈器......”
聽著這一唱一和,顏浣月了然,虞意和譚歸荑大概是同來的。
而且,虞意恐怕也就隻會
拿這錯在明處的香風溫雨樓開刀,足夠彰顯他此行尋回失物的目的便是,彆的地方他大概率是不會真的插手的。
街上行人立即分散兩旁開始看戲,有人笑語道:“十二公子就是虞照嗎?聽說為了治傷,喝了什麼純靈之體的心頭血,直接開始身體潰爛,人都快化了。”
“真的?”
“真有什麼純靈之體嗎?我以為都是傳說呢。”
“當然有,那些宗門世家裡肯定還有遺存,我說怪不得不讓拿什麼純靈之體煉藥,原來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嘿,也不一定呢,純靈之體難得,誰知道虞氏找的那個是不是呢,或許隻是覺得這名頭厲害,宗門拿出來給弟子貼金的罷了,到用時一用,假的。”
“倒也是。”
蘇顯卿悄聲說道:“走,跟在虞氏之後進去看看。”
原本歌舞升平、濃情蜜意的五層高閣,因虞意的緣故,瞬間亂了起來。
虞意一進大門,便立在一樓大堂之中,略抬了抬手,仰頭說道:
“虞氏來尋被竊之物,無意與諸位同道、妖友相爭,然凡被縛於此被迫行賣笑之事者,不論人族、妖族,儘皆可投我虞氏,虞氏不辭以死,保諸位平安離此,若有與鴇母龜公同仇敵愷者,殺無赦。”
五層高閣中,皆有麵具客攬衣係帶者衝出房間,一窩蜂朝門外湧去,也有好事者從房裡出來,邊係著衣裳邊走到樓下繼續看戲。
不消片刻時間,樓裡立即安靜了下來,隻有美貌的男女倚在欄上看著樓下堂中之人。
香風溫雨樓中的管事帶著一群戴著百花麵具的人從後院衝了出來,冷笑道:“這裡是鬼市,可不是雲京,你虞氏再長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遠了吧,不怕人報複嗎?”
虞意抬了抬手,身後眾人立即掏出弓弩對著管事等人,
“天下之事,沒有說誰可管誰不可管的道理,不讓管,奪過來便可管了,既然你等行買賣人身這等不義之事,今後這香風溫雨樓,就姓虞了。”
管事等人見狀一驚,問道:“你們怎麼把兵刃帶進來的!”
虞意笑道:“這裡是鬼市,什麼材料沒有?若是時間還夠,弄輛炮車來砸踏這樓宇,也不是不可能。”
欄杆旁看著形式的樓中男女們見狀,有一批奔逃到虞氏眾人身旁,另有幾個暗暗從門邊溜了出去。
虞意吩咐道:“搜,搜出的東西他們說不出來路的,皆保存起來,帶回幽都庫房。”
管事隔著麵具,甕聲甕氣地問道:“你是虞家的誰?哪一房的!”
虞意說道:“不過是虞氏家臣罷了。”
虞意帶來的人搜出的東西,千奇百怪,甚至還有將人頭倒扣在琉璃瓶中隻將脖頸切口露在瓶口的怪東西。
侍從將那對琉璃瓶捧過來,虞意看著琉璃瓶中倒著的人臉,問那管事,“這是做什麼的?”
被虞氏壓著的管事們多的一個字也不說,隻說是一對邪修,被人殺了泄憤,他們
撿到做些功德渡化而已。
倒有依附虞氏的美少年哽咽著說道:“那是一對夫妻......聽說是狐妖,狐族一生一世一夫一妻,他們被廢了妖元賣過來,寧死不從,便被管事打死,割了頭顱,挖了腦仁,製成......美人瓶,供人賞玩......他們害了不少人了,不聽話的話,懲治的法子多的是。”
虞意問道:“人頭有什麼好看的?更何況還是倒置。”
那人說道:“平於瓶口的脖頸切口......留了喉嚨......”
虞意朝著大張的喉管看了一眼,並未領會意思,還要再問,緊跟在他身旁的隨侍之人對捧瓶者說道:
“將這對夫妻的頭顱先拿下去,等出了鬼市用玉淨靈露濯洗乾淨,渡過九十一孔橋送到妖族衡正院,尋其家人以安葬。”
顏浣月認得這個聲音,虞念、虞意姐弟二人的教習,當夜在橫宿山外,正是他下令圍殺她的。
而今,卻是願渡瓶中首。
可事已至此,不管是虞意還是那個教習,都沒有真的與樓中管事動手的意思。
簡悠看了一眼那對琉璃瓶,眸中寒芒隱隱,剛剛退到一旁,卻被蘇顯卿一把攥住。
她正要甩開他,卻隻覺身旁一陣清風拂過,地上的管事,和其身後的十來個人的麵具皆被割斷係帶,掉落在地。
顏浣月帶著一張素麵麵具,握著一直極長的長釵,一腳將管事踹到虞意腳下,
“既然虞氏興師動眾要搜這裡東西搬到幽都去,不幫無主之物以血洗怨,不怕消了虞氏福澤?”
隻想不驚動鬼市幕後之人將此事輕輕帶過,平了貪汙的帳,又搜走樓裡的東西,再得一份好名聲,不費一兵一卒占儘好事,也不怕睡不著覺。
虞意聽聲音知道是她,隻笑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人都有改過的機會,更何況,就算要殺,也該交給巡天司。”
顏浣月說道:“你虞家辦事竟這麼守規矩了?”
說著也不等他應答,直接握著長釵扯過目露凶光的管事,一釵刺進眉心之中一頓亂攪。
因她拿住分寸,並未直接將人殺死,倒是令管事鼻孔流出兩管腦漿,整個人蜷曲如死蝦,活魚一般打著激烈的擺子。
她拿起那支沾著血漿的長釵指著虞意,說道:“隻想好事占儘,又不願沾染因果,不怕天可予你,亦可奪你?”
虞意登時站直了身子,說道:“鬼市自有宗門處置,旁人不好無意亂了宗門安排,我等是來尋物,不是來惹事的......”
跟著虞氏之人在樓裡翻找東西往懷裡藏的譚歸荑忽然心中一沉,衝到欄杆邊看著樓下那個布衣身影。
她認得她的聲音。
角落裡的薑敘聲在這裡沒有找到赤丸,可卻也翻到了不少駭人聽聞的東西。
原本他以為虞氏在此會料理好後事,都打算帶人走了,聽到那女子與虞意的話,也不禁停住腳步。
側首問了身邊人兩句話了解情況,聽完便吩咐道:
“將那些人殺了,腦袋擺在門匾上,虞氏的人若不同意,就說我薑敘聲背這個名,若鬼市中將來有人敢尋仇,就去儀山找我尋仇。”
說著留了兩人在此,也未等譚歸荑,自己帶著剩下的幾個人出了香風溫雨樓。
還未走出幾步,卻聽幾聲爆裂之聲。
他回首望去,見顏浣月身後的數個樓中之人皆眉心中了短箭,撲倒在地。
又有幾個靠近後院的,後腦中箭,一個個腦袋“嘭”地炸開。
鮮血濺上了五層樓的穹頂,騰空而去的頭蓋骨飛了一陣後又劈裡啪啦地砸回地上。
虞氏弓弩,一前一後,兩個人......
後院放箭的那個人,是怎麼做到在沒有靈氣的情況下,用弩箭炸開人腦袋的?
顏浣月聽到聲音時便迅速踩踏卦位避讓一旁,險些被濺了一身血。
虞意在大堂掃了一眼,看到三個與顏浣月同色布衣的人,卻隻問道:“誰在後院?”
半掩的後門處,夜風習習,悄然無聲,幾個虞氏之人跨過地上的屍首往後門尋去。
大堂內,蘇顯卿將弓弩放回角落的桌子上,又走到人群外說道:
“小妹,走吧,既然虞家有義,處置了此事,我們就不要多在此打擾他們找東西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