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問問吉凶(1 / 2)

甚是簡陋的小鎮客棧中,顏浣月放下粗瓷小碟中已切了一半的山藥紫薯糕,起身與封燁一同出門。

走出屋簷時,簷下兩隻新燕正乘著春風飄絮,從前院屋脊上空飛回。

它們家三隻破殼不久的小雛鳥早早地伸出一頭亂羽的小腦袋並列在窩邊,張著嫩黃的喙,嘰嘰喳喳地要食吃。

還有一隻最瘦弱的,被雌燕挑出來放在窩沿上,怕它的病症染到其他子女。

它曾幾次三番爬回窩中,次次被母親挑出來隔在一旁。

不被喂養,幾次哆哆嗦嗦地返窩,已耗儘了它的力氣。

它也沒了同兄弟姊妹們一樣乞食的活力,蔫蔫地趴在窩沿上,因無力維持平衡,有些搖搖晃晃。

從破殼就被淘汰,等待它的,隻有從窩邊掉下來,早早結束這短暫的生命。

顏浣月與封燁剛走到院中時,小病燕跌了下來。

正立在窗邊的薛景年伸手一接,熱乎乎的小病燕落到了他掌心中。

薛景年看著稀奇,用指尖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以為它是被同窩的兄弟姊妹擠下來的,怕它錯過了喂食,當下足尖一踮,將它放回窩中,而後也跟上了封燁的腳步。

幾人剛踏進前堂,就見裴寒舟正要踏下往後院來的矮階,他身後還跟著虞照的師父,玄虛峰許逢秋長老。

許逢秋一見封燁,便疾行幾步,眼含不死心的期待與忐忑,問道:“封師兄,阿照當真......難好了?”

封燁說道:“是。”

好好一個弟子,出門時還活蹦亂跳的,不消幾日就傳來噩耗。

許逢秋奔襲這一路上多少還是抱著些希望的。

縱是平日裡相當可信的封燁肯定了虞照的狀況,但他不見虞照,還是不會徹底死心。

裴寒舟見幾人前來,第一時間便注意到裴暄之未曾同來,卻倒也並未先開口問他的下落。

隻是提袍步下矮階,走到顏浣月身前,單手掐訣輕輕指向她眉心,一道溫厚的靈力漫入她筋骨探查傷情。

裴寒舟的語氣很平淡,卻含著幾分微不可查的關切,

“我聽聞了你顧及同門之誼,剖取心頭之血救你虞師兄的事,這原是有情有義之舉,然你年歲尚輕、修為尚淺,此法損傷甚重,以後還是莫要再行此法,好好修煉,好好成長便是。”

說著拿出一個小小的白瓷瓶遞給她,“這是天衍靈脈源頭中五行之氣所凝甘露,對你的傷會有益處。”

顏浣月雙手承接,敬道:“多謝掌門真人,還有一事......昨夜偶逢此地有玄降敗類殺人煉丹,裴師弟原本與我同去試探虛實,卻被前來報複的另一個玄降中人重傷......”

封燁也說道:“原是我同意了他們的計劃,讓年輕人都去曆練一番,是我考慮不周......”

裴寒舟卻頗有些意外,說道:“他的性子,不願去誰也扯不去,想去了怎麼也攔不住,他雖身

弱卻有此心,倒是不負裴氏血性,是他修為不夠,你們不必自責。寶盈,引我去看看他。”

說罷便抬腳跟著顏浣月往後院去,封燁等人亦隨其後。

等走到簷下時,卻見一隻蔫噠噠的雛燕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薛景年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窩中和諧的一家五口,說道:“剛剛就掉出來了,我才放回去,怎麼又被擠出來了?”

裴寒舟抬手輕輕一招,那雛燕便騰空而起,飄到他掌中。

它耷拉著雙眼,滾燙的小心臟在他掌心中鼓動,無力的翅骨撐在他掌中,微弱地朝他張了張暗黃無光的喙。

他的神色向來沉肅,卻在此時低眉,輸了一縷微弱的靈力給那雛燕。

“它身上帶病,不比同窩的手足們強壯,是被父母淘汰的,送回去還是會被擇出來等死。”

說罷便將那隻小病燕攏入袖中,抬手推開房門。

屋裡雖也簡陋卻也收拾得乾淨整潔,案上陶罐裡插著一枝雪櫻,桌上粗瓷小碟裡還放著切了一半的點心。

裴暄之薄薄一個躺在被中,一見他也並未有多麼激動,隻是例行公事一般喚道:“父親。”

未見他時倒還好,一見他如今的病容,裴寒舟還是不免心尖一揪,幾步走到他病床前,俯身問道:“傷到了何處?”

裴暄之耷拉著眉眼說道:“不過是心口被那紙人擊了一下,隻是疼痛罷了,傷得並不重,不必擔憂。”

裴寒舟撩袍坐到他床邊,掐訣想要看看他如今的傷情。

可還未開口,裴暄之便說道:“方才封長老已為我查看過恢複情況,又輸了不少靈力,您不必再耗費靈力了。您忽然到此,是為何故?”

裴寒舟還是掐訣,將靈力灌入他眉心查看情況,低聲說到:

“是你虞師兄的事,也聽說你顏師姐剖取了心頭血,你又染了風寒一直不好。”

“哦。”

裴暄之沒想到他會親自前來。

若被父親帶回去,一路肯定會嚴加看管。

恐怕踏上天衍宗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關去閉關,去鬼市的事自然要橫生許多變故。

因著這份並不怎麼熟悉的關懷擾了他的計劃,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沒事,您還是儘早動身去明德宗看看虞師兄吧。”

裴寒舟散開指尖法訣,給他喂了一顆通體雪白的丹藥,

“北地冰雪消融,你顏師姐等一眾外門弟子還要去北地輔助春耕,你這般跟著她令她勞心費力總不是辦法,先跟我去明德宗,之後我會帶你回天衍宗。”

他的語氣是不容質辯的。

他擔憂兒子如果還是時常生病,時間久了,總是會耽誤寶盈修煉,幾次三番恐怕也會漸漸消磨掉她的耐性。

他膝下隻有這一個,自己又尚有餘力,看顧照拂原本也是他為人父者該做的。

裴暄之側首,目光掠過眾人看著站在桌邊的顏浣月,見她並無多少不舍,倒是一副淺鬆了一口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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